两个女中产的生存案例:有100万也没有安全感 | |||||||||
---|---|---|---|---|---|---|---|---|---|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8月16日11:56 时代信报 | |||||||||
有100万也没有安全感 两个女中产的生存案例 信报记者 邓 萍/文
从表面上看,中产阶级有车有房,孩子在好学校读书,穿体面的衣服,时常出入一些高档场所,讲究所谓的“品味”。但是,根据北京一家调查公司的调查显示,恰恰这一群人是我们这个社会中最不幸福的一个阶层。 调查者把全社会的所有人群大约分成三类,第一类是那些所谓的社会底层的人,比如进城的农民,和在农村的生活相比,城里的生活已经好很多了。在所有被调查的人中,他们的幸福指数反而是最高,他们知足,有很朴素的快乐。 第二类人属于已经达到富豪阶层的人。他们动辄拥有数百上千万元的资产,拥有自己的企业。这类人并不太幸福,他们太忙了,责任太大了,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虽然有钱,可这些钱已经不属于他们自己。他们的应酬太多,属于自己的时间却太少。但是,和其他所有的阶层相比,他们处于金字塔的塔尖,这种优越感还是在相当程度上存在的。比如,他们有资格把三菱帕杰罗这个级别的车归类为“拓儿车”。 最不幸福的是中产阶级。他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是却从来不和下面的人比,而总是和比自己富裕、职位比自己高的人比较,他们有太多的欲望,而上帝又不可能让这么大一个阶层的人都能够获得实现愿望的机会,同时,现行保障体系的不够健全,也让他们随时担心自己会失去已有的一切。而当自己的权益受到侵害的同时,他们并不像想象的那样有足够资源和实力去捍卫。鼓噪得最凶的是他们,但是对失去既得利益的恐惧,让他们畏首畏尾。 “三贫三富不到老”,吴韵最近被迫把这句话挂在嘴边,她一边在安慰自己,也一边在安慰老公,甚至还安慰看她笑话的朋友。 在此之前,吴韵一直认为自己好歹算是只“绩优股”。9年前她从学校毕业时,每个月就可以挣到3000元了。之后一路攀升,从3000元到了7000元。最近两年,她所在行业的竞争越来越大,于是7000元跌到5000元,再跌到4000元,甚至3000元。 吴韵唯一感到安慰的是,自己好歹还有几套房子抵挡越来越恶劣的环境。 没有两套房 就没有安全感 加上自己住的,吴韵现在一共有4套房,3套小房子每套能值10多万,都是吴韵和老公工作近10年来的原始积累,这10年下来,他们手里的存款不足一万,一直在房子之间折腾。 吴韵并不在乎手里的存款,这是她一向的理财宗旨,手里有一点钱,立即就买房吧,其他投资她不懂,只有房子,她知道可以升值,而且随时都能卖了变现。 房子都是吴韵拿来应急的,比如家人生病,孩子上学。吴韵都没考虑过自己和老公要生病,这一点是她不敢想的。她没有任何社会保险,一旦停止工作,她就一分钱收入都没有。这是她4年前经历过的,当年她生小孩,3个月产假没休完,她就“积极上班去了”,因为当时她已经没有任何收入,光靠丈夫每个月那点钱,家里是应付不了的。 她觉得需要用钱的人太多了,首当其冲的是双方年纪越来越大的父母。说起来这3套房子加起来也要值50万,但在吴韵看来,家里任何人有个闪失,这些让她稍微有点安全感的房子就会全部耗进去。6年前她的同学母亲得了肝硬化,她眼睁睁看见同学一家如何从小资跌入赤贫。13万元的医疗费最终还是没有挽回同学的母亲,直到现在,同学都还背负着沉重的债务。 但现在,吴韵对自己“固定资产”的信心也越来越不足。二手房一直受打压,交易越来越困难,以后房子还值不值钱,也还是个未知数。更让她感觉紧张的是,中国现行法律规定居住用地使用权的最高期限是70年。因此在目前的地权制度下,不过是“每个人都暂住在中国,拥有一个共同的房东”,而这个房东就是国家。 100万现金流 也抵挡不了恐慌 吴韵的同事肖文静比她家的根底要厚,但每天和吴韵一样心神不定。肖文静今年40岁,丈夫是一所大学的副教授,业余还搞设计,一个项目下来,“外水”就是20多万元,据同事们不完全统计,她家的现金流在100万元左右。吴韵想这样的日子该不愁了嘛,可肖文静还是很惶恐,原因居然还是“生活和工作的压力都很大”。 两年前,肖文静用她100万的现金流的一部分在学府大道一个“高尚小区”按揭了一套联排别墅。 房子全款70多万元,肖文静交了30多万的首付,向银行贷款40多万元。房子买下来后,肖文静就立即感觉自己有点虚空了。因为接下来新房就开始装修,花去她20多万,100万现金就这样耗去大半。 现在,她每个月要向银行支付3000多元的按揭款、物业管理费、水电费、电话费和上网费,以及日常诸多的其他消费,她一个月6000多元钱的收入就这样全部耗进去了。丈夫接业务不是时时都有的,也不是一时半会就成了的,所以,家里的紧张明显就感觉出来了。这种紧张来源于家里现有的两个奢侈品,一个是车,一个是用钱正如日中天的儿子。 车是2002年买的,那年儿子考外语学校,没指望能孩子能考上,他们就提前把4万块的“赞助费”交到了学校。没想到的是孩子争气,一下居然就考上了。于是,这4万块钱让夫妻俩感觉像是捡来的一样,他们马上再添了点钱,买了辆10来万的车。 开始的时候,丈夫还天天开来接她下班,现在油价涨了,她每天下班坐公交车回去。车的费用要控制在每个月1500元以下。 另一个奢侈品是儿子。这个16岁的中学生用钱是躲都躲不了的。9月份,儿子就上高二了。因为自己“一直感觉生活压力大”,肖文静从一开始就指望着把孩子送到国外去。国外的社会保障要完善一些,生活压力没这么大。她选定的国家是新西兰,孩子上高三的时候送出去,在国外考大学,好选择专业。因为国外大学很多好的专业是不对留学生开设的。肖文静想到儿子在国外考大学,选个好专业,以后出来找个好工作,她的投资很快就可以出成果了。 但现在面临的是,孩子明年去那边要一大笔的费用,她了解到,光是高三(相当于大学预科)一年的学费,大概就要16万人民币。熬过这一年让他考上大学,学费还将翻倍。 这个暑假孩子用钱可不少,为了让他“见识、熟悉国外的生活”,肖文静花了3万元让儿子参加了欧洲列国游。回来后又去大田湾报了网球培训,让她心疼的是,儿子一只网球拍就花去她800元,当然,这还是最便宜的网球拍。 很多时候,他们是脆弱的 肖文静感觉自己这几年“老了一大头”,但她还是不敢怠慢,儿子出去读书的缺口还大着呢。她担心的是,哪天单位效益不好了,自己连房子按揭款交起来都吃力了。 “拼命工作,不要倒下。”这是吴韵和肖文静她们经常鼓励对方的口头禅。唯有拼命工作,提升自己的不可替代性,才能保证自己的楼、自己的车能够继续供下去,才能保证孩子的学费甚至将来能出国留学,才能保证负担起家中老人患病、住院等的高昂医疗费。 在记者接触到的众多中等收入者当中,听得最多的就是这样的话:“我一旦停止工作,现在的一切就不复存在。”“就我那点存款,如果国家宏观经济出现问题,我立即就一文不名了。”“我的财产就是一栋房子,如果家里出现意外,我没有抗风险的能力。”等等。 “这种对自己群体身份的不认同反映了他们对未来的不确定预期。”社会专家分析称。在专家们看来,社会保障体系的不完善导致了中等收入者的自我危机感。“经济稳定性预期、组织稳定性预期是人们对未来承受能力的指标之一,社会保障制度的缺位破坏了中等收入者的稳定性。” 现实中的中产阶级,在很多时候,其实是十分脆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