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攻》导演张之亮专访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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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6年10月17日14:27 外滩画报 | |||||||||
《墨攻》导演张之亮专访 这个世界是没有所谓英雄的 文/张嫣
在香港电影界有个“文张武徐”的说法,“武徐”便是指徐克的武侠电影开创了一代江湖;而“文张”就是张之亮带有人文关怀和社会现实的文艺片,堪称香港文艺伦理片的里程碑之作。2006年,张之亮作为由日本漫画改编的《墨攻》的导演出现在阔别近5年的影坛,而这次是一部讲述战争与和平的电影,讲述战国时代十万赵国军队攻打仅有四千老弱妇孺的梁城,通过刘德华演绎墨者革离孤身救城的故事。 从10 年前就买下了《墨攻》改编权的张之亮,用了5年的时间改了十稿剧本,四处融资,最终得以将自己十年的夙愿投诸大荧幕,为此他作了一些妥协,也首次将带有张之亮烙印的长镜头悄悄的剪短,以让观众在看完电影后,更多的了解到他作为一个赋有社会良心的导演要讲述的战争下的暴力和人性的无力之间的挣扎和迷惘。 B=外滩画报 Z=张之亮 对于战争与和平的自省 B:十年前就买下《墨攻》是这本漫画的改编权,是什么吸引了你? Z:我本人很喜欢手冢治虫的那种写实而又有哲理的漫画,十年前,曾志伟给我看了《墨攻》的前四本漫画,我当时被这种写实的风格,还有战争的谋略和攻城之间的戏剧性所吸引,便自己买了余下7本,看完后便决定购买版权。 B:这次改编成电影是原汁原味的,还是有了很大的改动? Z:改编成电影和原著很多地方都不一样了,我只是保留了原有的娱乐框架,如果按照原来的一格格去拍,未必是一部好的电影。很幸运漫画留给我的空间很大,可以我在这个框架上去发挥,看看这样一个2000多年前的遥远的故事对现代人有何意义和可以反省的地方。 现在的《墨攻》就是讲一个很有智慧的人要进城帮助城里的人对付强大的敌人。他的观点就是大家团结起来对付恶势力,我们就可以得到和平。 B:一开始观众会以为,你讲的是一个英雄的故事? Z: 我认为这个世界是没有所谓的英雄的。一个人带领一群人进行抵抗的活动,在今天看来就和美国呼吁全球抵抗伊拉克和恐怖分子一样。做这样的一件事情往往需要一个很伟大的借口。电影中的革离就是以这样一个英雄的身份出现的。但是没有人接受他的看法,普通老百姓无所谓谁来统治,他们宁可投降,不战而取得和平,而不是通过暴力和战争,他们需要安逸的生活,这是普通人的需要和他们的价值观;而皇帝也不需要一个万众敬仰的英雄,他只要一个帮他守城的忠臣。 B:战争与和平,集体和个人的矛盾怎么在电影中展开的?对于成全世界牺牲个人的态度您怎么看? Z:用“非攻”和“和平”的理由来杀人,这个到底对不对。这样的战争有没有意义?对于战争中失去父母的孤儿,对于战争中死亡的普通人来说,这个不是和平。我觉得我要讲的事情不是正黑或者正白的,从一个君主的观点来看或者从普通人的观点来看,得出的是不同的结论。我想通过电影来反省,是否有更好的方式和途径,而不是一味的逃避,战争对我们而言,并非遥不可及的。我在电影里写过这样的对白:我们不仅需要和平的守城人,还需要和平的君主。 每一个创作都是妥协的过程 B:你对于战争中爱情的处理是否比较含蓄?是否认为对于最悲伤的事情莫过于面对最爱的人也无能为力? Z:漫画中前半部分没有爱情的成分,我是考虑了女性观众对于电影中爱情的需要决定加爱情戏进去,但不是电影的主线。革离逃出城之后,要带兵反攻梁城,他心爱的女人因为这场反攻而被误杀了。这个爱情故事主要表达的是两点:第一就是一个英雄可以拯救一座城市一个国家,可是救不了自己最爱的人;第二就是一个美丽的东西在战争中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都将会被彻底的破坏——这就是战争带来的悲剧。 B:这样一部战争片,你会用很写实的手法去拍摄吗? Z:我的处理是弱化了很多血腥和残暴的场面,给观众一个想象的空间,我尽量避免说用暴力的手段来拍摄这样一部反战的电影,这无异于挂羊头卖狗肉,和我要主张的背道而驰,但对于观众是否会觉得不够过瘾还是有点担心。 B:对于刘德华在片中的表演有何评价? Z:我对他有两点要说的,就是第一他很敬业,第二他很关心人。敬业方面他一直这样,一场在废墟找爱人的戏,他会趴在地上,爬来爬去的演绎,可以说在片场他比任何人都要紧张自己的表演;他很会关心人,并且一直在投资电影,现在喜欢电影的投资者实在太少了,所以我希望他越来越好。 B:2001年的《慌心假期》被当时的香港电影评论学会认为是你最商业的一部作品了,那这部《墨攻》看来是更为商业,这是一种对市场的妥协嘛,你怎么在这个妥协之中让这部电影成为一部好电影的。 Z:,对香港导演来说,这样的大制作,要实现的过程是相当的复杂。这次《墨攻》要从一个日本的原著扩大到亚洲范围内的东西,故事要区别于好莱坞那样的,有我们自己特点和观点的。电影永远是遗憾的艺术,严浩曾经在《滚滚红尘》的发布会上说相对希望自己的遗憾少一点。我现在也是这样想的。其实我们从剧本完成开始拍摄的第一分钟开始,就不断地在妥协之中,每一个创作都是一个妥协的过程。这次长镜头我拍了很多,但是最后剪辑的时候都被剪去了,为了让更多的观众可以理解。 至于商业和艺术,我认为艺术片在自己的观众群里还是一个商业的行为,比如王家卫就很商业,他很会商业包装。《墨攻》中的妥协,也有两点:一就是演员的选择,我不得不妥协;二就是电影的时间长度,本来要拍三个小时,现在变成了两个多小时。这些我可以妥协,但是其他我会坚持。 《自梳》是我最好的作品 B:外界对于你《笼民》的评价很高,认为是香港影史上的里程碑意义的电影,你怎么评价自己这部电影? Z:《笼民》的野心太大,可是我觉得自己还不够成熟,当然《笼民》是给我最多荣誉的电影,但是我自己更喜欢《自梳》。《自梳》的处理方法和讲故事的方式都比较成熟,更接近于我自己的观点。当然如果我现在再来拍《笼民》应该会拍的更好。 B:你对于现实题材一直很感兴趣,老人问题,女性问题,儿童问题,社会问题,在香港导演中很难得。 Z:老实说我从来没想过自己可以当一个导演。我是无线艺员训练班出来的,当时觉得当导演一是不好玩,二是需要博学的知识。我小时候喜欢看一部电影叫做《猫狗走天涯》那时候没有礼拜堂而逃去了看这部电影。这是我第一次见识到电影的神奇,我觉得电影是一把双刃剑,可以把黑的说成白的,也可以把白的说成黑的,导演的权力很大,相对他的责任也很大。我作为导演就需要更小心的运用这把剑,要对得起作为导演的良心。 B:去年你就开始投拍一部动画片《肩上的蝴蝶》,对于动画片中的爱情部分你怎么刻画? Z:我让手冢治虫工作室帮我做了一个3分钟的短片,现在我打算慢慢来磨这部卡通片,希望能做成宫崎骏那种风格的动画片,但这大概需要3年的时间。涉及到对爱的忠诚和信心,还有很多包括人与动物,与自然的关系等很多想要表达给青少年的东西,希望通过动画片可以和15-20岁的孩子做一个沟通。 B:现在最想拍什么电影,还有“十年一梦”去等待的心情吗? Z:我在1985年的时候拍了第一部电影,就想拍一部关于在大时代下小人物的电影,可是当时我觉得作为导演我缺乏应有的博学和驾驭影片的能力。后来到了95年我具备了拍大制作的能力,可是香港的电影环境又开始走了下坡路。后来我看到张国荣和梅艳芳相继的离开,感到人的脆弱,所以决定要做尽早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我有很多没有拍过的题材要拍。接下来我想拍一部《马头琴》的电影,从奴隶的角度来讲述战争的,还有其他很多题材等着我。 作品链接: 1988《中国最后一个太监》 张之亮从制片转为导演的处女作,也是莫少聪提名金马奖最佳男主角奖的代表作。本片从小人物角度来反映清末民初的政治社会怪现象,有一定的批判性和人情关怀,是编剧方令正表现不俗之作。 1989《飞越黄昏》 描写母女两代间的“代沟”,探讨了东西方文化冲突及老年心理特征的恋情。张之亮以细腻流畅的手法和极为生活化的对白,将影片娓娓道来,并不乏轻松笑料。 1992《笼民》 在繁荣的香港,却有一群贫穷老人以笼子为家,称为“笼民",张之亮以这群弱势老人为主角,拍摄他们在恶劣的生活环境下挣扎求存的生活点滴,在传达社会关怀的主题时也有相当高的观赏价值。 1997 《自梳》 通过三、四十年代的两个在爱情上受伤的女子,互相慰藉、互相关爱的故事,探讨女性在爱情之中如何自立自强,如何生活下去的道理。 1999《流星语》 在金融风暴后失败的男子收养一个四岁孩子的故事,细腻的表达了父子之情,还有关于人生选择的问题。 相关专题:外滩画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