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展一座城市与一个时代

　　一场名为“期待撞大运：《Look》杂志上那些雄心勃勃的纽约人”的展览，展示了20世纪中期纽约文化生活的 只鳞片爪

　　-张鹭

　　在1949年的文章《这里是纽约》中，E·

　　B·怀特(E.B.

　　White)在赞叹了纽约的多元文化后，以这样一句话作为第一段的概括：“除非希望自己撞大运，否则人们不该 来纽约。”也许是从这个洞见中受到了鼓舞，两位纽约城市博物馆的策展人举办了一个摄影展，展示了20世纪中期纽约文化 生活的只鳞片爪。

　　1月3日，这场名为“期待撞大运：《Look》杂志上那些雄心勃勃的纽约人”的展览，展出了130幅艺术家、 舞蹈家、演员、建筑师、舞女、拳击手和各类奇怪人物的照片，这些照片都是从博物馆的藏品里精选出来的。

　　两位策展人唐纳德·阿布莱希特(Donald

　　Albrecht)和汤姆·梅林斯(Tom

　　Mellins)注意到《Look》记录纽约的独特方式。梅林斯在接受采访时形容纽约是一个“外来者不断移民 进来的城市”，同时，“它也是一个创造和自我创造的孵化器”。

　　阿布莱希特认为，纽约是那种“即使无法适应其他任何一个地方的人，也能在其中找到自己的容身之所”的城市。比 起其竞争对手《Life》，《Look》的编辑方针“更轻松、更左翼”，《Look》一直在试图把这些人描绘下来。

　　“《Look》从来不会远离那些看起来有点傻，但人们感兴趣的故事”，他补充说，“吞火者、玩飞刀的人、坦克 手可以与萨尔瓦多·达利(Salvador

　　Dalí)那样的艺术家，或歌莉亚·范德比特(Gloria

　　Vanderbilt)那样的社交名媛一起出现在杂志上”。

　　这次展览的一个亮点是，作为摄影师之一的斯坦利·库布里克(Stanley

　　Kubrick)可能比展览主题本身更有吸引力。这位出生在纽约布朗克斯区的大导演，在1945年把他的第一 幅摄影作品卖给了《Look》，这幅照片是他在一个报摊拍下的印有罗斯福死讯的报纸标题，当时他才17岁。这也帮助他 在《Look》赢得了一份见习摄影师的职位，他在这里干了5年。在一次工作中，他拍摄了拳击手沃尔特·卡蒂亚(Wal ter

　　Cartier)，这个人在库布里克后来转拍电影时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卡蒂亚后来成为库布里克在1951年 的电影处女作，一部16分钟的新闻片《争战之日》(Day

　　ofthe

　　Fight)的拍摄对象，借着这个机缘，卡蒂亚干脆放弃了拳击，改行当了演员。

　　梅林斯认为，在库布里克拍摄拳击手和舞女系列照片时，他电影作品里的那些阴暗心态就已经开始冒头了。《Loo k》杂志推行了一个“生活中的一天”的计划，让摄影师跟踪人们一天的日常活动。库布里克拍的拳击手罗基·格拉西亚诺(R ocky

　　Graziano)的一天，其底片被剪开、放大后，以链条状的排列方式贴在墙上。这些图片以电影手法，很好地 描述了格拉西亚诺随时间运动的轨迹，是一位未来导演电影事业的提前预热。

　　在一张拍摄舞女化妆的照片里，库布里克把镜中的自己也拍了下来。他盯着她看时眼里散发出的那种热烈，与他把照 相机从面前拿开时的冷静形成鲜明的对比。

　　博物馆里馆藏的20万张《Look》的照片是格蕾斯·迈耶(Grace

　　Mayer)努力搜集来的，她在1932年到1959年间做过照片策展人，之后去了大都市艺术博物馆工作。

　　1938年到1964年的这段时间，《Look》在纽约的拍摄为纽约城市博物馆提供了很多底片、杂志和照片。 这本杂志在1971年停刊，其留下的500万张照片被保存在位于华盛顿的美国国会图书馆资料室里。

　　这次展览的两位策展人仔细查找了目录详尽的记录本，从中找出符合中心思想的照片。这次展览聚焦他们成为传奇之 前的时刻，梅林斯说，这些照片在时间上都有严格的界限，他们可不打算把展览搞成对过去的一次纯粹怀旧。

　　“撞大运是一次翻身，所以也应该包括对不幸的忍耐”，他说，“这也赋予了这个城市一种品性-弹性。同样，关于 撞大运也有一个共同的故事-抓住机会。”

　　然而，很多摄影作品还是靠其拍摄的时代作为依托。在一张1950年的照片里，制片人迈克·托德(Mike

　　Todd)在他宽敞的阳台上俯瞰这个城市，一边打电话还一边抽着一支烟，这是其地位开始变化的第一步。迈克· 托德原名阿夫罗姆·希尔什·戈登博根(Avrom

　　Hirsch

　　Goldbogen)，他出生于明尼阿波利斯，是个高中肄业生。在1939年的世界博览会上推出《热天皇》(T he

　　Hot

　　Mikado)一鸣惊人之前，他一直在纽约打零工。这段经历推动他走上了百老汇制作人的事业，虽然他更为著名 的身份是伊丽莎白·泰勒(Elizabeth

　　Taylor)的第三任丈夫。

　　这本杂志追踪了17岁的歌莉亚·范德比特(Gloria

　　Vanderbilt)为她与好莱坞经纪人帕斯奎勒·迪西科(Pasquale

　　DiCicco)在1941年的婚礼准备服装的场景。其中一张照片拍下了她在时装设计师的陪伴下试穿衣服的时 刻，双手抵住臀部的她疑惑地看着镜子。虽然这张照片以其私密性给人留下了抓拍真实场景的印象，但站在镜框前的观众可以 辨识出这个瞬间体现出的那个时代典型的“特写性新闻摄影”(feature

　　photography)的手法。

　　《Look》以小报起家，在二战后，逐渐转变为图片杂志。其封面从名流的照片逐渐转向文化事件，并最终转向社 会焦点，比如越战。

　　在20世纪50年代，《Look》记录了位于纽约大中央车站和第57街中间的公园大道(Park

　　Avenue)由图纸变成实物的过程，它由一条主要用于居住的街道转变成两旁挤满了现代化玻璃钢筋塔楼的大都 市街道。在一张由阿瑟·罗思斯坦(Arthur

　　Rothstein)在1957年拍摄的照片里，7位建筑师在这些模型前站成一条直线，好像他们就是这些建筑 的化身一样。这些大厦包括戈登·邦夏(Gordon

　　Bunshaft)设计的利华大厦(Lever

　　House)在内。

　　这场展览集中体现了当年的编辑、艺术总监和摄影师围绕主题进行的长期合作，他们对照片的精心拍摄和编选，直接 使这项记录纽约的事业得到了提升。它们所体现出来的很多意义，在今天的纽约仍是一样的，尤其是“希望撞大运并不总意味 着你会赢”这个残酷的现实。

　　(根据《纽约时报》综合编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