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出阳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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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儿时的记忆中，母亲非常严厉。

　　那时，母亲在我们村的小学当老师，在学校里，母亲的严厉是出了名的。但凡纪律不好的班级，都由母亲来当班主任 ，过不了个把月，那些调皮捣蛋的学生就会在母亲的手底下变得规规矩矩。

　　记得那时候，母亲任教的班上有个男生特别喜欢养鸽子，母亲曾经多次登门造访，希望家长配合，把鸽子处理掉，好 让他把注意力都集中到学习上。可是，那家的父母非常溺爱孩子，工作一直没有做通。有一天早上，他又未交作业，母亲一气 之下，去了他的家里，打开鸽子窝，把所有鸽子的脑袋都拧了下来。看着地上血淋林的鸽子，我对母亲充满了畏惧。不过这件 事情对这个男孩触动很大，当他后来考上大学后，一直很感谢母亲那次残酷的绝情。

　　亲自领教母亲的严厉，是在我上了初中之后。我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母亲在我的身上没有花过太多的精力，因 此，我也会趁母亲不注意的时候，耍小聪明，偶尔投机取巧。有一次乡里统考，由于我粗心大意和太过自信，在数学考试中， 我居然把最后两道二元一次方程的应用题中甲和乙的答案统统张冠李戴。那时候，阅卷老师只看答案不看步骤，答案错就算全 错，一分不得。清楚地记得，每道题是13分，我一下子就丢掉了26分。我的数学成绩从没有下过95分。这张74分的试 卷，我无论如何都不敢让母亲看到。但是，终究没有能瞒过母亲，因为初中部的老师们也和母亲很熟悉。母亲知道我的成绩后 的那个夜晚，我一直不敢回家。那时候，我的父亲在城里工作，那晚我非常渴望父亲能突然回家，好让父亲做我的救星。可是 ，我失望了，我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才慢悠悠地进了家门。母亲显然是专门等我的，在我刚刚放下书包时，她就把门从里 面拴死，然后拿起一根一米多长、一寸多宽的竹板，狠狠地揍起我来。我倔强地忍着，就是不哭，而这更激起了母亲的火气， 直到母亲把竹板打断，我才流下了眼泪。而我的屁股已被母亲抽打的整整一星期都不能挨凳子。

　　记忆中，这是母亲打得我最狠的一次。后来，我在学习上，再也不敢有所怠慢。等我考上重点高中，离开母亲到异地 求学后，每次回家，母亲总会给我做许多我爱吃的饭菜。我临走之前，她会熬夜打一摞饼子，或烤一大堆干馍片，把我的书包 塞得满满的，足够我吃一两个星期。而每到学习紧张，我不回家的日子，妈妈也会让爸爸给我带来我喜欢吃的辣椒酱和几只煮 熟的鸡蛋。

　　母亲一生很要强，但也非常善良。曾经有一段时间，村里流行麻疹，我的两个弟弟也被感染，有一家的孩子突然高烧 ，急需要链霉素。那时候，链霉素是极其紧缺的药品。父亲从城里买回来，是预备给弟弟用的，没有想到那家的孩子烧成肺炎 ，一时买不到药，他们听说我家有，就过来找母亲借药，母亲把药借给了他们救急。没有料到，小弟弟也很快高烧成了肺炎。 家里一时没药，连平时好脾气的父亲也和母亲吵了一架，好在父亲有个朋友在医院工作，又买到药后才平息了事端。

　　母亲特别手巧，尤其擅长绣花，而且扎纸花的手艺也堪称一绝。因此，村里但凡有红白喜事，总会叫母亲去帮忙，母 亲也总是有求必应。

　　母亲一生勤劳。父亲是独子，三岁时就没有了母亲，是他的奶奶和父亲把他一手拉扯大的。母亲进门时，父亲的奶奶 已经过世。母亲生了我们四个儿女，虽然对我们很严厉，但对我的爷爷却十分孝顺。父亲的家很贫穷，爷爷有病，父亲身体不 好，家里主要是靠母亲的工资来维持生活。八十年代，土地承包以后，母亲离开了学校，和父亲种植了自己的果园。果园里所 有的活基本上都由母亲来做。母亲的身材一直都很苗条，我想这与母亲的不辞劳作是分不开的。

　　现在，我们兄妹都已成家立业。两个弟弟和母亲住在一个大院里，婆媳和妯娌之间，从来都没有闹过矛盾。这在农村 实在是很难得的事情。

　　母亲对我的影响很深。我的随和、善良和豁达，都来自于母亲对我终生的教诲。就是现在，我回家看母亲的时候，母 亲也会不停地唠叨，要我好好孝敬自己的公婆。

　　一个女人，一生的伟大，就在于她能在勤苦的生活中，自始至终保持着自己的善良和无私。母亲有着坚韧的个性；有 着宽容的美德；有着真诚的品格。朴实无华，任劳任怨。在平淡的日子里，默默地奉献着自己的一切。而这，也是数千年传承 下来的，中国女性都有的传统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