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会因你而塌下来

　　痛苦郁闷是一天，高兴快乐也是一天。既然这样，为什么不选后者呢？想通了这个道理的我，终于不再怨天尤人、自哀自怜了。

　　文-潘多

　　6年前，我从大学毕业来到这家单位，单位不仅没让我从事所学的专业，反而让我到车间和工人一起干体力活儿。当时，我心中充满了怨忿，但却不敢说出来，每天，我都在压抑着心中的不快，带着痛苦的心情去车间。

　　这家单位主要是以生产桥梁为主。我所在的车间就是生产桥梁的第一道工序——编扎梁体钢筋笼，把不同规格型号的钢筋按照设计要求弯曲成型，然后用扎丝把它们绑扎起来，成为桥梁的骨架。这件事说起来只要三言两语，可做起来就不是一句话了。你想想，用血肉之躯和钢筋铁骨打交道，结果会怎样？我们都用一把特制的叫做 “钩子”的小工具进行手工绑扎钢筋笼。这样一来，手就成了伤残重地，新戴的手套不到两天就被钢筋磨破了，没有了任何庇护的手指马上被磨得又红又肿，疼痛难忍。身上更是一天到晚落满了钢筋的浮锈和灰尘，没有穿过一天干净衣服。

　　肉体上的疼痛或许还能忍受，最难受的是精神上的郁闷。车间里都是一些没有多少文化的工人师傅，他们干这种体力活儿习惯了，所以干得心甘情愿。可他们看到我这样的人也来了，最初是好奇，继而是怜悯，“可怜啊，细皮嫩肉的却要遭这样的罪，是不是没有关系和后台啊？”我感到心里酸酸的，更多的是羞辱和愤恨。是的，我是没有什么关系和后台，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一辈子只知面朝黄土背朝天。可我并不是一个懒惰、不思进取的人啊。当初以优异的成绩从学校毕业，我自信我的工作和生活也一样会很优秀。

　　最初在车间的那段时间，我每天都像在炼狱中煎熬，所以干起活儿来就带着一种赌气似的发泄，专捡最脏最累的干，想以肉体上的劳累来缓解精神上的苦闷。

　　终于，我偏激的工作方法引起了组长的注意。组长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师傅，姓李，再干几年就要退休了，整天乐呵呵的。

　　一天，趁着工休的当儿，李师傅把我叫到一边，问我干活累不累，吃住都还习惯吗？对于他的问话，我都一律用简短的“嗯，啊”来回答。李师傅见我不想说话，也不勉强，转而很随意地谈起了他刚参加工作的经历。他说，他当年干的活儿可比我现在干的辛苦多了，整天搬石头，砌泥浆，大汗淋漓，只要在工地，就没穿过一天干衣服。不过，李师傅天性乐观，就算知道明天天会塌下来，今天也照旧能吃能睡。所以他每天工作都很快乐，因为快乐，工作起来很有劲，总能很出色地完成领导交给的任务。后来，领导见他能吃苦，工作干得也不错，就调他到车间当了组长，也算是付出有了回报吧。最后，李师傅说，小伙子，工作不能只看一时，你才刚刚工作，以后会怎样谁也不能打包票，老天不会因你一个人的怨气而塌下来，放松心情，快乐工作吧，也许你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老天不会因你而塌下来，所以要快乐工作”，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有人这样对我说。是呀，痛苦郁闷是一天，高兴快乐也是一天。既然这样，为什么不选后者呢？想通了这个道理的我，终于不再怨天尤人、自哀自怜了。以后的日子，我开始学着像李师傅一样，每天都笑对工作。

　　因为心情好转，在工作中我开始有了思考和发现。好几次，我发觉现场绑扎的钢筋笼有些地方并不符合图纸设计要求。后来一问才知道，原来班组里能看懂图纸的没有几个人，干活儿的人都是靠言传身教来学的，有时，教的人疏忽一点儿，铸成了错误，学的人也不知道，就这样将错就错下去了。我拿来图纸在现场比画给李师傅看，李师傅当即下令改正，并让我以后负责监督整个钢筋笼的绑扎。利用在这个班组工作的机会，我又知道了每片梁的钢筋定额，虽然都有现成的资料可看，可只看那些冰冷的数据和亲临现场自己了解的绝对不是一个概念。

　　当我在车间班组干了快一年的时候，单位接到了一项新工程，急需技术人员，顺理成章，我被抽调到了项目部，干起了自己的本行专业。到了现场一看，不由心中窃喜，真的要感激在车间那一年的工作，现场的整个工艺流程和我在车间看到的一模一样，干起来真的是轻车熟路，尤其是钢筋笼这一块，我几乎闭着眼睛都能看清楚它用了哪几种规格型号的钢筋，筋与筋的间距尺寸偏差是多少。所以我所负责的这一片的员工都很服我，人人工作起来不敢马虎，每次监理抽查也都无话可说，我所在的工区承接的工程成了整个标段的样板工程，我的工作也得到了领导和同事的认可。

　　现在，回首当年的自己，感慨万分，不过最让我铭记在心的是李师傅的话：老天不会因你而塌下来。面对工作或生活上的不如意，与其郁闷烦躁不如振作快乐，正如一首歌中唱的“没有迈不过的坎坎，没有跨不过的沟沟”。

　　责任编辑：韩春丽

　　我参加

　　掉进一个满是泡沫的光环中

　　文-凌一阁

　　查询完成绩放下电话，我枯坐了许久，久久地叹息着。我真的不明白，命运竟这么捉弄人。我参加公务员考试6次，从省内考到省外，从中央考到地方，3年，6次考试，仅仅画了一个完完整整的0！

　　2003年，当我一次就通过当时号称“天下第一难”的

　　通过司法考试时，我刚好第一次教高三，一边是巨大的教学压力，一边是崭新的法律知识，但我还是考过了。高考过后，我迫不及待地去了广州，到了一家律师所当助理。一切都是崭新的，一切都得重新学习，我居然连律师函和律师介绍信都分不清。可是这里却不要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助理，况且我不年轻了，30出头了。不到两个月主任就委婉地说，我还是当老师合适，劝我回去。我不死心，又连续找了几个律师所，却通通碰壁而回。都嫌我年纪大，只有一张法律资格证，却不是科班出身，也不是学英语或经济类的。历史本科，专业没有优势。

　　长途车站里，我久久徘徊着，迟迟不愿去买票。我问自己就这样回去了？回去是颜面扫地，不回去，又怎么立足？

　　当长途客车到达市区时，我的心是多么地怯懦和不安，“我曾经豪情万丈,归来却空空的行囊”，不由得眼里溢满了泪水。

　　我很快联系了市里的一家还上规模的律师所实习，没有工资。不到一个月，这回却是我后悔了，所里的律师基本是各自为战，带我的律师根本不教给我什么，甚至写诉状的机会都没有，而且每个律师都为案源“努力”。我很怀疑，自己是不是能当个律师，心里直打退堂鼓。

　　开学了，学校也许认为我有二心，安排我去当后勤。巨大的落差，让我心潮难平，头发掉得更多了，一次在街上，偶遇大学的同学，他说几年不见，我竟变得这样老！回到房间里，望着镜里那张沧桑黝黑的脸，我黯然神伤。

　　这时省里的秋季公务员考试开始，顺利通过司法考试的心理，让我对公务员考试相当自信，我想当不了律师，那当个法官、检察官好了。成绩很快出来了，行政职业能力测验我考了高分，可是，我的申论竟达不到省人事厅划的最低合格线55分！我直想掴自己几个巴掌。还好，下半年的公务员考试挺多，我潜下心，买了书，认真应对。我随后报名参加了江西省公务员考试，这回达到要求了，可是，因为只有我一个人报考一个职位，调剂又无人，无法达到三人的最低要求，该职位无效，竟取消了。而广东的公务员考试我顺利通过了笔试、面试、体检，甚至我单位还收到了招考单位的省政审函。但是，让我怎么开口呢，到了考核时，当地人事局却通知我说，我的本科文凭不合格，不能录取我，因为非广东生源本科必须普通高等院校毕业的，而我的却是脱产函授的。我咨询了广州的几个知名律师，打算好好地打这个官司，这口气积得难受。广东之旅，竟是这么地难。我报名的时候，曾特地问了人事局这个问题，都得到了肯定，可以报名，而今，花了无数的心血，却得到当头一棒！司法考试也规定高等院校毕业即可参加报名，高等教育法里也没有说脱产函授的不是普通高等院校毕业生啊。为了避嫌，直接说全日制或非全日制好了，那我也无话可说。后来终于也没打官司，打赢了又怎么样？公务员的官司太多了，可是还没听说哪个人赢得了官司又赢得了职位的。

　　我端起酒杯，可是一杯酒还没入口，早已醉了，心中的苦水早已发酵，盛满了心。曾经给学生做思想工作时常说“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想不到如今两次似成终不成的广东之旅却窝心地成了笑料。很多不明究竟的亲人、朋友、同事都还在祝贺我，当知道我现在还在学校时，一脸的惊讶。但我就是有些不甘心，瞒着妻子和朋友，又参加了一次国家公务员考试和两次省公务员考试，竟越考越差。屡败屡战，屡战屡败。我缩在椅子上，一根又一根地吸着烟，手抚着法律职业资格证书，好几次都差点儿把它点着了。要是当初考不过司法考试，那该多好啊！我恍然发觉我掉进了自己设置的满是泡沫的光环中。这几年，一心为了读书，其他什么也顾不上，当同学忙着位子、房子、票子、事业时，自己却忙着这根本不适合自己的泡沫光环。深夜惊醒，扪心自问到底还有什么？30多岁了，却连个家也没有，和妻子结婚五六年，还是天各一方；当很多同学成为学校的骨干，担当重任时，自己却被撇在一旁。

　　生日那天，我收到了很多学生的短信，一句句诚挚的祝福，一声声温暖的问候，带我回到了过去，回到了我曾经挥洒自如的课堂。这多少抚慰了我受伤的心。

　　新一轮的公务员考试远未开始，而我当后勤的日子似乎也远未结束，回到哪里?回到有光环的梦里，还是回到挥洒自如的课堂?

　　我，没有答案。

　　责任编辑：韩春丽

　　自从选择工作的那一刻起，我不仅失去了以往做人处事的原则，而且变得盲从、懦弱，决定和老公结婚更暴露了我的浮躁和世俗。

　　世俗里我患了“风寒”

　　文-孙晓梅

　　图-China Foto Press 提供

　　研究生毕业那年，我没仔细掂量就和上海的一家事业单位签了就业合同。与其说我是冲着这份工作而来，还不如说是冲着这座城市而来。这样讲倒不是因为大城市个人发展机会多，而是因为那年我已满27岁，还未有男朋友，我怕到一个举目无亲的小城市，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男朋友被别人说三道四。我想上海像我这样的大龄青年(已不敢称单身贵族)相对集中，我在旁人眼里的关注度也就会相对降低。

　　如我所料，这家事业单位除少数部门和岗位外，普遍效益不太好，坚守在里面的员工大多数是三四十岁的妇女和接近退休的老人，她们已不打算挣钱(这里的人很少把工作和事业、理想、价值等连在一起，最多和收入挂钩)，只考虑如何更好地照顾家庭和保养容颜。她们每天早上9点左右慢悠悠上班，下午4点左右兴冲冲下班，中午聚在一起嬉笑打骂、家长里短、谈吃论穿。当年和我一起来这家单位的13名研究生半年内走了5人，剩下的8人都是女性，其中7人的老公和男友都在上海。单位局势对我而言似乎很明显，要想干事业就赶快走人，要想混日子就赶快结婚。由于我所学专业是农业，而上海并不是个农业强市，所以我很快就意识到尽管自己是从全国名校出来的研究生，但在这里却很难找到用武之地。但当时真正困扰我的还是自己的个人问题，不是说“男人三十一枝花，女人三十牛屎粑”吗？因此我在工作方面不敢多折腾，整天盘算着如何把自己嫁出去。

　　可能是大多数女同胞比我有远见卓识，那些条件优越的男士大多早已“名草有主”，在多次“相亲”受挫后我决定和现在的老公交往。他各方面条件都很一般，唯一让我欣赏的是他平和的心态和单纯的性格，唯一让我自慰的是他还算优越的家庭背景。所以在和他半年的交往中，我一直犹犹豫豫、反反复复，在估计很难找到更合适的人选时，我疲倦地对自己说：“就这样算了吧！”作出决定后，我倒想很快和他结婚生子，然后像单位大多数人一样照料好未来的小家庭。

　　他一向是个不太有主见的人，因此在我的安排下，我们很快见了双方的父母。由于我俩都是老大不小的人，所以双方父母对这桩婚事都表示极大支持。他父母还毫不犹豫地拿出平生所有积蓄准备为我们在上海买房，这几乎解决了我们今后要面临的最大问题，因此周围不少人很羡慕我，而我内心却并不快乐，因为我越来越发觉和他生活没有成就感。我俩单位效益都不太好，因此我曾积极主张他换工作，从开始的旁敲侧击发展到后来的喋喋不休，但无论我怎样举事例、讲道理，他总是以目前工作难找为理由不肯挪窝，还能下班后津津有味看电视，周末安安心心睡懒觉。从各种媒体看多了“望夫成龙”的悲剧，我也就想放弃对他的“调教”，打算趁自己现在工作还挺清闲时赶快生个孩子，以后再另谋出路。谁知事与愿违,我在一次风寒后大病一场，病好后医生建议我最好一段时间不要孩子。看着身边的人要么潜心于工作，要么安心于家庭，我天天烦躁不安、怨天尤人，不是怪老公无用，就是怪自己无能。在和老公的一次争吵后，我气冲冲地搬回了单位宿舍。

　　一个人生活的时候，我尽管还心存对老公诸多不满，但更多的时候还是严厉地谴责自己，以前我之所以能从一个乡村丫头顺利成为一名知名大学的研究生，一直以来靠的不就是自己的执著、勤奋向上、厚道质朴吗？而自从选择工作的那一刻起，我不仅失去了以往做人处事的原则，而且变得盲从、懦弱，决定和老公结婚更暴露了我的浮躁和世俗。

　　现在我只想对所有的朋友说：无论顺境还是逆境，都不要随波逐流、不思进取；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不要依赖他人，失去自我！

　　相关专题：《中国青年》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