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字楼里的蚂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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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8月17日14:42 中国青年杂志 | ||
这种简单便是属于蚂蚁的幸福。 文-楼南香 大学毕业后,我义无反顾地选择到上海发展。当时的理由很简单,也很好笑,就是因为这里人多,感觉心不会寂寞。以前,特别喜欢热闹,总习惯朝人堆里扎,好像只有那样
所以,生活在上海,我总有一种轻飘飘的、无根的感觉,很难融入其中,就像在看一场猴耍,圈子里面热闹非凡,而我却始终只能站在绳索之外,驻足观望。我知道,这感觉是很复杂的,成因也绝非当初那个脆弱的理由,大概是心里多了些不切实际的渴望吧。因为渴望,所以漂泊。也许只有某天,当我停下了奔跑的脚步时,心才能够平静稳妥,进而融入某个“圈子”里去。 我们的办公室在南京路上,漂亮的写字楼,第22层,居高俯瞰,霓衫幻影,人如蚁蠕,密密麻麻。有时觉得人真像蚂蚁,所谓“蚂蚁”,言外之意:渺小、灰头土脸、忙忙碌碌。我也是一只蚂蚁,写字楼里的蚂蚁。 以前在报上看过一则趣事。说有位无聊的昆虫学家,作了这样一个挺无聊的实验——他选择了一幢楼,并且将5楼和6楼装修得一模一样,然后,放一窝蚂蚁在5楼,待记录好蚂蚁的日常生活轨迹后,又将整窝蚂蚁移至6楼相同位置,再观察记录,他发现蚂蚁在6楼的活动轨迹和在5楼时是一模一样的。实验完毕后,昆虫学家郑重宣布:蚂蚁是具有惯性的动物。 蚂蚁有没有惯性我不甚清楚,我只知道,人是有惯性的,至少我有。每天按部就班,机械得就如一只不知疲倦的钟,有条不紊地朝前转动着,决不错乱—— 早上8∶00涌入城市,救火似的奔跑,直至把那张决定工资和命运的卡片,送入打卡机咬上一口,才算大功告成;9∶00开始一天的工作,上司走过身边时还要特意表现得更加专注一点儿;11∶30排着整齐的队伍唧唧喳喳地去领午餐;12∶00嘴一抹,又坐回电脑桌前;17∶00胜利大逃亡,顺路买些菜,晚上煮饭;20∶00温习一遍《大话西游》,接着杀了几把《CS》,兴致总算有了点儿高亢;23∶00想睡又久久无眠,辗转至24∶00,有些睡意了,却忽然记起明天已没衬衣可换,为了继续保持“白领”,只得爬起;洗漱完毕,此时已是凌晨1∶00点钟了。进入梦乡大概是两点,一觉睡到大天光,下一个轮回又接踵而至。 这便是我的生活,日日如此。在别人看来,我是白领,光鲜且体面,至少算得上是只稍稍漂亮一些的“白蚁”,但“白蚁”也是蚂蚁,谁能说那种被漂过的白色给它们带来的就一定是荣耀和物质?其实,表象背后,还有一种更无奈的不伦不类以及一种白色的压力和白色的恐惧。 或许你会问,既然如此,为何不给日子加点儿味道?这个我当然也想,我说过我并不缺少渴望的,事实亦如此,从踏入这写字楼的第一天起,我就开始了渴望。“渴望”的对象是坐我对面的一个叫阿玲的清纯女孩儿。不得不承认,我和阿玲是真心相爱过的,也想过此生要结伴“爬完”。蚂蚁再勤劳,也不能一直爬啊,总得有个歇脚的窝吧。我知道,世界很大,但具体到每一只蚂蚁身上又何尝不是很小,小到需要一个更小的窝来盛接日子和幸福。遗憾的是,我缺少的恰恰是这样一个“窝”。所以,当阿玲那天突然对我说老板要提升她为副总,还要她和他一起去欧洲旅行时,我没有吱声,虽然末了她没忘记安慰我:“你叫我不去,我就不去。”可我,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像一只无助的蚂蚁,最终只是用自己才能听清的声音嗫嚅出两个字——“蚂蚁”。我很庆幸阿玲没有听见,不然我想我会更加悲伤的。阿玲走了,不知带着怎样一种心情离开了蚂蚁的队伍。留下我独自在路上爬行,有时候我会忍不住安慰自己,还是做一只本分的蚂蚁吧,毕竟,我只是一只被人呵一口气便可吹落的小蚂蚁嘛。 日复一日,路依然在延伸。接下来该怎么走,我很是茫然。也许,对于一只蚂蚁而言,目的是不重要的,奔跑的过程便是其生命最好的注脚吧。某一天,我突然懂了,作为一只蚂蚁,规规矩矩地爬着,风和日丽的日子有空出去散散心,冬天来了有口饭吃,大雨过后还能有个干爽的窝来供自己偶尔偷会儿懒,就足够幸福了。这种简单便是属于蚂蚁的幸福。 相关专题:《中国青年》杂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