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刷厂长一夜间成贪污犯 女儿12年上访还父清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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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7月04日21:38 央视《新闻会客厅》 | |||||||||
姜宏与爸爸姜希忠 姜宏与爸爸 姜宏做客会客厅 姜希忠 中央电视台《新闻会客厅》栏目7月4日播出“印刷厂长一夜间成贪污犯 女儿12年上访还父清白”,以下为节目实录: 李小萌:您好观众朋友,欢迎走进《新闻会客厅》。平常我们总说父母亲情最可贵,血总是浓于水的,但是如果我们的亲人因为误解,暂时被法律,被社会打上一个叉,我们能不能无条件地信任,如果这份信任需要付出的是自己的事业、婚姻乃至十年的青春,我们
2006年6月15号,对于姜宏和他爸爸来说是个难以忘记的日子,在这一天,吉林市检察院和它下属的盘石市检察院的两个代表向父女俩道歉,承认他们在审理案件中存在过失,同时表示愿意在法律范围内承担国家赔偿义务。为了这次道歉,姜宏和她的爸爸姜希忠等了12年。 12年前,时任隶属于吉林省盘石市国税局的光华印刷厂厂长的姜希忠,一夜之间成了“贪污、挪用公款”的罪犯,随后两次被羁押进入看守所、被开除党籍、开除公职、撤职、降薪、降级。为了证明爸爸的清白,从20岁开始,姜宏就和爸爸一起走上了申诉之路。12年来,在他们的努力和吉林省检察院的调查下,先后有59份关于爸爸的处理决定被取消,吉林省检察院也下达了纠正案件错误通知书,压在姜希忠身上的错案,从法律的角度终于清白了。 采访姜希忠:她是我的精神支柱,没有她,我走不到今天。 12年来,姜宏为爸爸讨回了清白,而她自己也在为父申冤的过程中度过了最宝贵的12年青春。当期望已久的道歉来临的时候,32岁的姜宏,她的内心是什么样的滋味?她如何看待过去的这12年呢? 李小萌:在听证会上你接受了这一份道歉。 姜 宏:对。当时检察院盘石市检察院去了一个人,吉林市检察院公正处的副处长去了,当时有中法的审判长和审判员,当然是张祥说“作为我自己来说,我要向姜希忠和他的女儿这么多年的奔波,这种辛苦表示道歉,同时也代表检察机关、检察院对这十几年的辛苦表示道歉”,然后他说,“在我们来的时候,我们的义务就是赔偿,在国家赔偿法允许的范围内,我们会尽我们所能地赔”。 李小萌:你父亲呢? 姜 宏:我父亲当时也是接受了。 李小萌:截止到你们参加这个向你们表示歉意的听证会,这12年算不算是划了一个句号? 姜 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划了一个句号,因为人的尊严很重要,我们这么多年用血和泪走出来的是这种人性的尊严。 李小萌:你们申请的国家赔偿是819万,你觉得这个可能性大吗? 姜宏:对别人来说可能觉得有点大,但是对我们来说,我们觉得以我们12年的经历来说,是没有办法去用钱来衡量的。 李小萌:有一个问题可能不该问,就是对于你和父亲失去的这12年,钱能补偿的是什么? 姜 宏:我觉得可能使我爸爸晚年能够过得更开心一些,更快乐一些,有一个这样的物质基础,能让他看看这个世界的美好。因为我爸爸太多的日子都是在屈辱和白眼中度过的,我觉得这样的一种感觉在一个风烛残年的阶段,因为他48岁就已经经历了这样的一个痛苦阶段,到今年59岁应该是12年了,在这12年当中,他没有过跟人沟通,因为他已经脱离社会,但是他就一个信念地打这场官司,所以我希望他能够歇一歇,能够用这样一个补偿,让他好好安度晚年。 李小萌:你觉得这八百多万更多的是一种物质上的补偿,还是一种精神上的补偿? 姜 宏:我觉得更多的是物质上的补偿,精神上没有办法补偿,虽然我坐在这儿,我整个人都是完整的,但我的心是支离破碎的,应该说心是裂成18瓣,甚至108瓣。我今年32岁,从20岁和爸爸打这场官司,所见、所闻、所看到的每一步真的让我感到,当然我能感受到人性当中那种美好,甚至于人们对我们的那种帮助和支持,但更多的是世态炎凉,看到的是我们这12年所经历的心灵的痛苦。 用姜宏的话说,这种心灵的痛苦是在她20岁那年突然降临的。在20岁之前,姜宏原本有一个幸福的家。由于爸爸年轻时很有经济头脑,早在上世纪80年代初他就动员姜宏的妈妈停薪留职去经商,他们家里开过养猪厂、塑料厂、办过书店,还投资过集邮,在上世纪80年代短短的几年里,他们家就曾经挣下了百万家产,成了当地的首富。 然而,幼小的姜宏并没有来得及感受太多的幸福,就面临了父母的离异,1993年初,姜宏的父母离婚,妈妈带走了家里的全部财产和哥哥,把她留给了爸爸。 此时,爸爸被调到盘石市国税局所属的集体企业光华印刷厂当厂长、法人。自信的爸爸觉得凭着自己的能力一定会给姜宏带来好的生活。但他没有想到,就在两年后的6月19号,因为涉嫌“贪污、挪用公款”,爸爸被检察机关带走了。那一年,姜宏20岁,正在东北师范大学上大二。 李小萌:在那个时候你父亲是以挪用公款、涉嫌贪污的罪名被拘留的,你最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儿的? 姜 宏:1995年我上大学,那天我好像在食堂吃饭,因为我爸爸1993年和我母亲分手以后,他又再婚了,当时他是跟那个阿姨在一起,那天中午刘阿姨给我打电话,说你爸爸出事了,说你爸爸进去了。当时我觉得我爸爸出事可能是生病了或者怎么样,我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晴天霹雳的打击,我的头“嗡”的一下,我觉得我所有的骄傲在那一刻好像就一下坍塌了这种感觉。 李小萌:刚刚接到这个电话听说爸爸被抓了,你对这件事儿的判断是怎么样的,对你爸爸的判断是怎么样的? 姜 宏:我不相信,我当时就是不相信,但是我又不敢去说什么其它的事情,因为我不知道事情发生在哪儿,所以我匆忙地就赶回去了 李小萌:平常你爸爸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能在这种关键的时刻对他无条件地信任。 姜 宏:我爸爸是个非常好的父亲,而且他有责任感,有事业心,他思维超前。李小萌:通常一个人如果被警察带走了,或者被法律认为有罪,即便是我们的亲人,我们可能也会多少打一个问号,是不是他有我们不了解的一面,是不是他做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的事情,你丝毫没有过怀疑吗? 姜 宏:没有过,也可能是小,我也不去想那么复杂,也可能是我爸爸给我的印象太深刻了,也可能我从小就看着他那样敬业,早出晚归的,在我印象中,我爸爸出这件事儿的时候对我打击挺大的。 李小萌:那你从感觉自己有一个坚强的后盾到了这种无依无靠,你觉得爸爸这个事儿你能做什么吗?当时你还是大学生。 姜 宏:我当时第一想法就是我要回盘石,我要去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我没有别的想法,因为我根本不相信,我真的是不相信。 李小萌:当时就回去了? 姜 宏:当时就回去了。 李小萌:通过什么方式能印证你对爸爸的想象,说他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姜 宏:我去找了检察院的检察长,去了解了一下情况,因为我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那个时候一直是绷着根神经,就是吉林、盘石这样两地跑,每天都是在想怎样去和他们说,因为我毕竟是个小女孩,很多东西他们都会吓唬我,告诉我这个事情是不对的,那个事情是不应该的,但是我就坚定一个信念,我爸爸是没有问题的,所以我会跟他们据理力争,但是毕竟我不是处于法律的角度,所以很多东西他们会吓唬我,那个时候我心里挣扎的情况是很严重的,因为我一直要给自己鼓励,加砝码,加信心,告诉自己爸爸是没有问题的,一定要坚持住。 李小萌:在这段时间里面你就没有可能去学校上课了。 姜 宏:没有,都没有去。 李小萌:你觉得这个不在考虑之内,耽误学业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姜 宏:也不是,我觉得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很担心,毕竟上大学不容易,但是我感觉这些东西如果不解决,我再有前途都没有意义,我觉得我爸爸让我从小得到了快乐,他给了我一个非常殷实舒服的家,给了我一个非常美好的童年,给了我一个让我看上去在谁眼里都值得骄傲的一个父亲,我感觉我小的时候都是我爸爸给我的,所以说当我能给他的时候,我就要竭尽全力地去给。 最终,因为证据不足,姜宏的爸爸被检察机关免予起诉,但是免予起诉决定书上写有“情节轻微,决定免予起诉”的字样,也就是说虽然免予起诉,但他还是有问题。正因为此,姜宏的爸爸所在的单位开除了他的公职和党籍。为了证明自己无罪,姜宏的爸爸开始向相关部门申诉。 经过一年多的努力,1996年12月3日吉林市检察院认定姜希忠挪用公款犯罪证据不足,构不成挪用公款罪,法律还了他一个清白。但是姜宏没有想到,她刚刚看到了希望,她的爸爸却在这份撤销案件决定书颁布的四个月之后,第二次因为“涉嫌贪污”被检察机关带走了。那一年,22岁的姜宏即将大学毕业。 李小萌:在1997年你刚刚知道爸爸再一次被抓起来的时候,这个刺激的强度是比第一次要弱的是吗? 姜 宏:我觉得是,至少我觉得我有了心理准备。 李小萌:但是你的判断是这次可能更难。 姜 宏:对,这次更难,因为当时我就全部介入了,1995年时候我回来了,又上学了,到1997年我4月份毕业以后,我基本上全部介入,所以里面的细节各方面我都知道了。 李小萌:通常对于一个大学毕业生来讲,这个时候找工作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儿,那个时候你还顾得上这个吗? 姜 宏:对,我宁可不要工作我也要这样做,因为我觉得工作是可以再找的,只要你有能力,只要留得人在,是金子总会发光,但是亲情是错过了就会没有了。 李小萌:这么错综复杂的一件事儿,你是一个大学刚刚毕业的学生,你能从哪儿入手来给爸爸一个实打实的帮助呢? 姜 宏:我当时的想法就是把他救出来,我觉得我肯定不了解他厂里的一些细节,也不知道究竟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我当时第一个想法就是我一定要把爸爸救出来,让他把这些事情说清楚,只有这样才能还本正源,才能还我爸爸一个清白。 李小萌:把他救出来,就是眼前要把他救出来,跟他了解更多情况,这个你有什么方式方法呢? 姜 宏:我觉得也是逼出来的,人有的时候这种想法都是逼出来的,实际上当记者采访我的时候,他问我,你是不是就有这样一个计划,我说我没有,我说我没那么有本事,我说我当时就想,这件事情涉猎到谁,谁在这里面起了好作用,谁在里面起了坏作用,这些作用当中对我爸爸哪些是有利的,哪些是不利的,作为我来说,我有哪些东西能够去解决,哪些东西是我解决不了的,需要律师去解决的,所以我就在想的过程中一步一步地去实施。 李小萌:你当时想到要去取证,你觉得你能做到吗? 姜 宏:我没有想能不能做到,我就去做了,事实上我也做到了,我觉得这可能也是老天的成全,我当时的想法就是,当时我爸爸给了我一个记者机,因为我那时候学英语,他就告诉我,他说你学英语,一定要有录音机,这样你要把磁带录下来,反复地听,这样听力才可以提高,当然也是在那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李小萌:就算是取证的话,你找到的人是什么样的人,你觉得为什么他的话能起到关键性的作用? 姜 宏:因为这个人是我爸爸单位算是现金科,还有生产科长,现在我爸爸又在监狱里,他们说什么的话,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起效果的,是起作用的,所以说他们做什么样的证据,如果说做好证据,做真实的证据,对我爸爸的这个事情就会有推进,就会有进展。如果做伪证,我爸爸很可能就会因为伪证,有些东西说不清楚,所以当时我的想法就是一定要把这个真实的依据找到。 李小萌:他们都知道你是谁,你对这个事儿的利益关系是怎么样的,为什么他们会把真相告诉你呢? 姜 宏:我在取证据的时候的确是用了一些小小的技巧,我说“我也是学生,我也没有什么本事,你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我们家的悲欢离合也好,我们家的辛酸成长也好,你们都是有目共睹的,你们都看见了。其实我现在已经是很没有力气了,我就是想知道我爸爸究竟怎么回事,他是不是一个贪污犯,在我眼里我爸爸一直是很好的父亲,我不希望我背着这样一个黑锅回去上学,这样一个阴影去工作,去上学”。然后他们就告诉我这个情况的来龙去脉。说实话,我当时因为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我心里也有一点点害怕,我怕到时候录音机有声音,因为有倒带的声音,所以我也用了一点技巧,我说“我有点肚子疼,你能不能帮我拿点水喝”,然后她就说好,你等我,就把谈话录下来了。 李小萌:你偷录的这一份录音后来起到什么作用了吗? 姜 宏:对,当时律师把这个东西拿到检察院以后,检察院说这个是可以作为一个间接证据的。其实我觉得这样在某些人看来,这个女孩太有心计了,其实我那是逼出来的。 李小萌:有心计是坏事儿吗? 姜 宏:我觉得不是坏事,但是我觉得人还是要善良,其实我这样做也没有对他们造成伤害,我只是让他们说出该说的话。 李小萌:在你帮父亲打官司的时候也跟很多人接触,他们对你都有一些印象和评价,我们来听听。 采访辩护律师曲洪波:这个女孩子属于特别聪慧那种女孩子,她不像其他女孩子那样哭哭啼啼,她虽然哭,但是很内敛,她经过向我咨询以后,她说,请你相信,我父亲肯定是冤枉的,我之所以找您来,就希望通过您能为我父亲申冤,恰恰是姜宏这种坚韧不拔的性格,她这种执着感染了我,我接下了这个案件。 接下案件之后,曲洪波在调查过程中发现了问题。 采访辩护律师曲洪波:我接受委托以后,我做了一定的调查,找了一些证人,核实一些情况,我认为这个案件的疑点很大,找了一些证人来讲,他证实的内容均能够证实姜希忠并没有像检察机关所认定的那样,他具有犯罪的行为。 就这样,在曲洪波和上级部门的调查下,1997年9月30日,被羁押了204天的爸爸姜希忠,因病取保候审。同第一次一样,爸爸虽然因为证据不足不被起诉,但“涉嫌贪污”的字样还是没能给他清白。 出来之后,感觉到遭受不白之冤的父亲要将官司打到底,但这却遭到了哥哥的强烈反对。哥哥的话让爸爸一夜白头,这让姜宏向爸爸下了平生最大的承诺。 李小萌:你哥当时跟你爸爸说了什么,对他打击那么大? 姜 宏:他当时就是说,不让他来弄这件事情了。 李小萌:让他放弃是吧? 姜 宏:认为这件事情他是在胡乱地瞎整,而且将来可能还是这样的结果,但是我爸爸相信党的公正。 李小萌:哥哥的话对你爸的刺激在哪儿? 姜 宏:可能是因为他是亲人吧,因为他是他的儿子,我觉得可能是这样。 李小萌:你知道这个事儿以后呢? 姜 宏:我知道这件事以后当时是挺气愤的,但是我觉得也可以理解,还是那句话,人各有志,我是一直没有从政,我就是一个自由职业者,我做记者也好,做其它工作也好,所以我可能相对来说思维比较活跃一些,可能我哥哥处的环境有一些特殊性。 李小萌:父亲受了这么大打击回来,你能给他什么样的安慰吗? 姜 宏:我惟一给他的安慰就是支持他,全力以赴地把这场官司打到底,最后还他一个还本正源。 李小萌:在整个这12年当中,你跟父亲两个人从来都没有想过放弃吗? 姜 宏:从来没有想过。我觉得我这十年走得太苦了,1997年我们过的那个年是最凄惨的,当时我们就在长春租了12平米的小房子,过年的时候因为是住在筒子楼里,很多人都很纳闷,为什么一开始是个小女孩在住,后来又来了一个老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过年又不回家。1997年我们隐姓埋名,所以当时也没有办法和别人去解释什么,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我就跟我爸爸到大街上过年,这样就避免了很多人问我们什么,我跟我爸爸走的时候,我爸爸就说,姑娘,爸爸一定能把这个官司打赢,我说爸爸,我相信你。 李小萌:为了给父亲打赢这个官司,你们两个人有分工吗? 姜 宏:有分工,分工很明确,就是我挣钱全力以赴支持他打官司,他写诉讼材料,写申诉材料,也经常是半夜的时候把我喊起来,说宏,你起来听听爸爸写的材料通顺不通顺,因为我爸爸有的时候要给一些领导看,一定要言简意赅。 李小萌:你一个人能负担得起父亲和你两个人的生活,包括他打官司要的所有的费用? 姜 宏:我觉得这个官司打起来是旷日持久的,我是否能坚持住,当时没有想过,但是只要我爸爸开心,我有钱就可以给他,没有钱我就拼命去挣钱。 据姜宏计算,从1995年第一次爸爸被拘捕到有关部门向他们道歉,他们共写控告信和举报信300多万字,复印材料2万份;先后有吉林省高级法院、省检察院、省国税局、吉林市纪检委、吉林市检察院等五家上级司法机关做出了11次纠错决定。 12年来,随着一个个错误被纠正,姜宏和爸爸不断看到光明。在2005年3月3日,当吉林市纪检委通知姜希忠已经恢复党籍的时候,父女俩都惊呆了。 采访姜希忠:我一下子怔住了,姜宏一下子跳了起来,号啕大哭,我说宏,你别哭了爸爸快崩溃了。 姜宏没有想到,自己多年委屈的释放,却让爸爸无法承受了。 李小萌:在那个时候整个平反的文件都拿到手里之后你说你哭了,那种哭跟平常的任何一次哭都应该是不一样的吧? 姜 宏:不一样,很放松地哭了,大哭了一场。但是我发现我爸爸突然间有点不对劲了,我看见他掉眼泪了,因为我知道,我爸爸要掉眼泪,这个问题就严重了,因为他是一个很刚强的男人,我们俩谁在彼此面前都不会掉眼泪的,都是那样互相鼓励的,所以我一下不哭了,我就把注意力转移,我说爸爸,我们出去走走吧,我爸爸后来告诉我,如果我要再继续哭,他就会崩溃的。 李小萌:是哪种崩溃呢? 姜 宏:他可能看不了我这样。 李小萌:他可能看到你那么哭他心太疼了。 姜 宏:对,我不跟他哭的原因也是,比如说一个陌生的男人看到一个女孩子哭,他都会有恻隐之心,何况那是生她养她那么多年的父亲,看到女儿受到这样的痛苦、煎熬,他会更加痛苦,我怕他走极端, 李小萌:你今年是32岁,其实早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到现在都是单身,和父亲这个官司有关系吗? 姜 宏:我不想让我爸爸认为有关系,但是我觉得这可能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我也不希望说任何违法者所做出的这些令人发指的行为,造成我们家的这种惨境。 李小萌:为什么父亲的这样一个遭遇,对你的正常生活影响这么大呢?你照样去谈婚论嫁不能继续帮助父亲打官司吗? 姜 宏:我觉得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要是有了一个家以后,你要顾及家的这种责任,这种义务,用钱要跟丈夫商量,我想可能我会找到一个那么爱我的,但是未必能那么爱我父亲的,我不希望我爸爸再受任何伤害。有一个人说他不好,或者说他这个官司不能打,对他来说都是一种伤害。 李小萌:在这些年当中你曾经放弃过什么样的值得珍惜的感情吗? 姜 宏:对,放弃过。也不能说放弃吧,也因为当时的心境,跟爸爸打官司的时候特别希望把这场官司打赢,觉得来北京的使命就是打官司,就是在工作之余,想方设法把官司这件事情能够处理好,所以说感情对我来说那个时候似乎是负担,我不怕您笑话,我觉得是负担。 李小萌:如果有一个爱你的人,两个人一起来承担,不是可以分担一点吗? 姜 宏:我觉得现在的人不能说都自私,有些人可能会这样去帮我,但是这种旷日持久的官司,久病床前无孝子,这种东西我觉得很难去保证,我还是那句话,我不希望我爸爸在这个过程中受到任何一点点伤害,哪怕因为我怎么怎么样,我觉得如果我没有这种牵挂,没有这种东西,我就和我爸爸打,我的钱我愿意给我爸爸就给我爸爸,我想怎么给都行,全给都可以。 李小萌:你觉得除了你以外,不可能有其他人无条件地来支持爸爸这件事儿? 姜 宏:我觉得这是正常的,不能说这是什么样不合理的情况,我觉得这是正常的,比如说我的丈夫爱我,他可以无条件地来对我,但是要无条件对我父亲的时候,他心里会有个结,这样我觉得可能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感情。而且我觉得那样太累了,我既不能好好地帮爸爸打官司,又不能处理好我的感情,弄不好可能还会影响到爸爸打官司,所以索性我就不考虑了,我觉得有些东西就是要专一。 李小萌:你不认为这是代价? 姜 宏:是代价,很昂贵的代价。 李小萌:你为爸爸付出了这么多,你爸爸也有话要对你说,我们来看看。 采访姜希忠:因为孩子12年的损失太大了,所以现在我惟一希望她快点结婚,过正常人的日子。 李小萌:这是爸爸最大的希望。多长时间能实现你觉得? 姜 宏:越快越好吧。今年我会考虑这个问题,因为我觉得我身心很放松,我真的是放松下来了,无论现在赔偿到什么程度,我觉得社会给我们一种公正的待遇和评价,让我感觉到我可以毫无顾忌地做一个女孩子了,不用再去伪装自己,把自己表现得很坚强,像一个硬壳一样让别人看不到我。 李小萌:这十来年对你来说是一场磨难,也可以说是一场磨炼,你怎么看待这12年? 姜 宏:我觉得这12年,像我刚才说是一笔财富,但同时这12年让我失去的也太多了。我才32岁,还有一段路程,这可能使我下一段路程走得更稳,更平实,更踏实,更从容的这么一个铺垫。 央视新闻频道《新闻会客厅》播出时间: 每周一至周四晚22:00--22:30 周五特别节目《决策者说》播出时间: 周五晚22:00--22:30 新闻会客厅 会见新闻当事人,敬请收看 相关专题:央视《新闻会客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