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应以国家意志统一群体意志

　　许博渊

　　当今的中国社会，每一个人都活动在特定的群体里，每一个群体都有特定的利益，有什么样的利益，就有什么样的观念，亦即意志。有这样一种表达：利益多元化，导致观念多元化。笔者《》一文，跟帖踊跃，观念冲突非常尖锐，又一次印证了上述判断。这也在预料之中。毕竟，利益是个好东西，真金白银，可以买名车豪宅，可以吃数万元一桌的酒席，

最不济的，也可以买一套意大利名牌西服，谁触动了他的“奶酪”，他就会咬谁几口。当然，在言论逐渐开放的今天，面对一个新问题，不涉利益，众说纷纭，也是有的。于是乎，再发一帖，以尽未尽之意。

　　不同意见在网络上交流、交锋是一件好事，有利于沟通。如今各种不同群体之间确实互相不理解，有时候简直没有共同语言。比如说，有人说我是穷酸学者，写文章不过是为了挣稿费。其实，我所在的这个群体，都颇有禅意，有一句话，“不怕挣得少，就怕死得早”。我们这些人，该经历的经历了，该看的看了，几十年风风雨雨，身体也或多或少有点毛病，需要检修了，拼搏的劲头是少而又少了。说实话，钱喜欢不喜欢？喜欢，没有人不喜欢。稿费不多，拿来买瓜子嗑，白南瓜子味道犹美，且是劳动所得，可以嗑出一个好心情，也不是坏事。但是，我们这些人，对国家的事情还是关心的，位卑不敢忘忧国，穷汉也要论国是，喜欢发议论，明知人微言轻，还是要说，内心里总希望自己的话能对社会的健康发展产生一点影响。

　　反对意见中，带普遍性的意见是，富人区穷人区是个事实，任志强先生说出了事实，很有勇气。有一个跟帖读懂了我的意思，指出，许某谈的不是事实，而是立场。确实如此，我没有否认现在已经出现富人区穷人区的事实，问题在于怎么看这个事实。任先生说这合理，我说不合理。就是这样简单。

　　讨论还牵出一个理论：贫富差距合理论。这个问题，脱离了现实永远说不清。

　　有人从普遍意义上谈，说是连佛祖无常都有等级。这不是事实。佛陀没有等级之差。释迦牟尼之前，有燃灯古佛，他们没有高低之差，一个是前身，一个是后身。横向说，有西方极乐世界的阿弥陀佛，东方琉璃世界的药师佛。他们处于不同的领地，也没有高低。有人说阿弥陀佛是释迦牟尼的师傅，那也不是等级。释迦牟尼之后有弥勒。弥勒是接班人，候补佛。至于无常，则未闻有等级或师徒之说。不错，佛教也有三十三重天、十八层地狱、六道轮回等说法，但那是佛教对现实世界的批判性描述，而不是理想。佛教的口号是“众生平等”，理想是跳出三界，避开轮回，到达物质和精神都高度文明、没有贫富贵贱差别的西方极乐世界。对于贫富差距，佛学恰恰持批判态度。从根本上说，佛教是印度古人对于种姓制度和人间不平的思考，表达了对于公平社会的憧憬。

　　贫富差距究竟好不好，我们不妨看看现代“过来人”的经验。西方发达国家是“过来人”。经过实践，他们认识到，贫富差距是不可避免的，也是必要的，但有一个度，超过这个度，就有破坏性。一个意大利人发明了基尼系数的描述方式。该系数最大为1，最小为0，警戒线是0.4。据我国学者调查研究，去年我国的基尼系数已经达到0.46，逼近0.47。这说明，我国的贫富差距已经太大了，有点危险了。

　　为什么基尼系数太低不行？我们自己的尝试已经证明。我们曾经试验过平均主义，结果严重阻碍了生产力的发展。这才有了改革开放。但改革开放以来，基尼系数又突然之间超过了警戒线。贫富差距太大的后果如何？我国历史也有生动的证明。我国两千多年来治乱更替，根本原因就是贫富差距，只是古人没有发明基尼系数而已。当社会财富高度集中的时候，绝大多数人生活如同佛教所说的六道轮回中的最低一等：畜生。他们“干的是牛马活，吃的是猪狗食”，到了连猪狗食都吃不上的时候，就铤而走险。于是开始乱，重新分配社会财富。每一次乱，都历时上百年乃至数百年之久，杀过来，杀过去，生灵涂炭，社会经济遭受巨大的破坏。曹操就在《蒿里行》中描述过汉末中国社会的悲惨状况，说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面对我国基尼系数已经越过警戒线这个现实，贫富差距合理论就不那么合理了。我们倒是应该想想近年来我国民众情绪的变化，想想诸多不稳定因素，想想道德滑坡的根源。

　　不同的利益群体有不同的意志，没有一个权威可以将它们统一起来。那么，中国人不就成了一盘散沙了吗？应该有一个东西可以统一众多的不同意志，那就是国家意志。国家的利益，民族的利益高于一切，所有人群都应该团结在民族振兴这个国家意志的大旗之下。国家是一条大船，国民都是乘客。船翻了，乘客命运也不妙。小小的群体性事件尚可控制，一旦老戏重演，命都要搭进去，你的万贯家财能保住吗？

　　在这方面，犹太人和韩国人不能不令人钦佩。还在复国的酝酿阶段，世界各地的犹太富商就拿出大笔资金在巴勒斯坦购买土地，并且出钱把流散的犹太人安置到那里去。在纳粹屠杀犹太人的时候，全世界的犹太人都自觉地帮助难民逃出虎口，把他们安置到包括巴勒斯坦在内的安全地方。犹太人还有一个传统，即使在和平时期，也千方百计寻找零星散落的犹太人，并提供帮助。至于韩国人，在亚洲金融危机的时候，居民纷纷自觉地把家里的金银首饰捐献出来，帮助国家度过难关。韩国是我们的近邻，这个民族绝不可小看，谁小看他们，将犯极大的错误。如今，以色列已经列于发达国家之列，韩国也是一个准发达国家了。

　　我们与这两个民族相比，差距是不言自明的。100多年前，日本就有人叫嚣，说中国人都只顾自己，一盘散沙，征服中国易如反掌。现在当然没有哪个国家敢于轻易对我们动手，但压力和挑战依然存在着，我们还在不断地受气。我们应该扪心自问，100多年过去了，我们进步了多少？为国家利益考虑了多少？我们能否比老鼠高明一点，眼光能否从鼻子尖前面的一小块面包上越过，看得更远一些？如果我们做不到这一点，那就只能说明目光短浅、一盘散沙真是我们民族的劣根性了。倘若如此，夫复何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