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强
一个匿名电话使得发生在沈阳医学院奉天医院手外科的“骨髓事件”浮出了水面”：一名因车祸造成腿伤严重的患者，在手术全身麻醉、毫无知觉的情形下，被医生抽取相当数量的骨髓用于院方的科研项目，而这名患者至今不能坐起来。（《华商晨报》2月24日）
记者历经三个月的艰苦调查后居然发现，让人闻之毛骨悚然的“敲骨吸髓”事件，竟是一个医院公开的秘密。医院相关部门更是告诫医生要以医院大局为重，对外不声张———诚如一些网友所言，既敢“敲骨吸髓”，别的割取恐怕也能下得了手吧？救死扶伤的医院笼罩着的“白色恐怖”氛围，在公众心中造成的恐慌，绝非一句“医生搞科研也是为患者着想”就能搪塞卸责的。
反思造成此事件的原因，答案并不难寻，它就明晃晃地写在该医院手外科一块醒目的牌子上：“利在一身而不谋，利在团队而谋之……”。可以说，这个准则在“骨髓事件”上得到了彻底的贯彻：“利在一身而不谋”———为了个人的良心、道德不受谴责而说出事实真相的“一身之利”不许谋，否则就没有“以医院大局为重”。“利在团队而谋之”———“对扩大医院在全国乃至世界范围内的知名度、提高经济效益”的“团队之利”，则不择手段谋之。即便“敲骨吸髓”、违法违规违背职业道德违背个人良心也要谋！
然而，这“团队之利”到底是什么样的利、谁的利呢？近日，广东省江门市某医院爆出了集体腐败案，从药商、医院院长、药剂科领导到有处方权的医生，形成了一条多开多得、利益均沾的腐败食物链。而“哈尔滨天价医药费”事件的主治医生王雪原，则向媒体曝光过一句医务界流行的顺口溜：“领导干部帝王化，普通医护人员奴隶化”。由此可见，在现行的医疗管理体制、医疗利益分配机制和医德医风没有得到根本改观的情况下，所谓的“团队之利”并不是团队精神的合作之利，而是有损公共利益的瓜分之利，是处于“食物链”顶端“领导帝王”的腐败私利。
所以，“利在团队而谋之”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一种歪门邪道的“体制创新”。它一方面通过“团队”分散了团队里个人良心压力和道德责任，另一方面通过“团队”美化了权力纽带联系起来的利益关系，并将这种关系改写成集体遵守的职业准则，堂而皇之地上榜上墙，使得非法的利益牟取至少在内部实现合法化。这不仅培养了“团队”成员的奴隶意识，更会让他们在这种意识的支配下，做起违法、违背良心的事情来处之坦然。
更让人忧虑的是，“利在团队而谋之”的“创新”非独医院有，其他领域也不罕见。房地产大鳄们喧哗着“集体挺房价”，主流经济学家们在一些民生问题上也体现出前所未有的“团队”精神……凡此种种，无不展示利益集团化、集团利益暴利化，这反映出占有社会资源的少数强者对弱者不对等的话语欺凌与权利剥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