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林浩
5月29日，湖南省常宁市中医院张厚兴、谢盛荣等6名医生，以其所在医院“克扣工资和绩效工资”为由，向常宁市劳动争议仲裁委员会申请仲裁，要求该医院补发“被克扣三年之久的绩效工资”。记者发现，引发这场医院与医生之间矛盾冲突的导火索，源于该院2004年生效的“经济管理方案”。（《法制周报》7月24日）
按照该院的“经济管理方案”，医生的工资奖金与医院的经济收入挂钩。张厚兴等6名医生之所以拿不到“绩效奖”，是因为“没有完成任务”。实际上，完成任务并不困难。这些医生“非不能也，是不为也”。张厚兴说，他如果对一半病人开CT检查单，仅这一项就可以增加20万元到30万元的年收入，如果再算上为病人超标准开的药可以得到的提成，不仅可以拿到绩效工资，还可以出国旅游。但是，他看到患者那样困难，不敢昧着良心掏空他们的腰包。于是，按照医院制定的“经济管理方案”，这些主治医生的收入还不如杂工、门卫高。
这场医院与医生之间的矛盾，实质是制度与良心之间的矛盾。我们看到的是制度对良心的逆淘汰——道德高尚的人最先被淘汰出局，昧着良心的人反而可以风光无限。张厚兴等人向省市有关部门递交的举报材料中称，“谁手毒心狠能对患者下重手，经济指标完成出色，谁就可以享受开单提成带来的高额奖金，还可以享受携配偶出国观光的礼遇。”可以想见，这类措辞激烈的话语并非都是情绪发泄，而是医院推行“经济管理方案”的逻辑后果。
当医生的工作待遇与医院的经济收入挂钩，想方设法从病人身上创收就成了医生的本能选择。由于医疗行业的特殊性，医患双方处于严重的信息不对称状态，医生要病人做什么检查，吃什么药，病人只能唯命是从。只要能狠下心来超标准开药、做检查，创收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一边是昧着良心就可得到丰厚收入，一边是捍卫良知收入比门卫还低，大部分人会如何选择呢？
尤其可悲的是，这种不公正的制度堂而皇之地存在着，并未触犯现有的法律和政策。院方声称，经济管理方案符合《劳动法》第47条和国家三部委2000年31号文件，具有明确的政策法律依据。专家则声称，本案仲裁凸显法律空白。
实际上，由于公共财政对医疗事业投入不足，“不给钱给政策”已经成为主管部门纵容医院收费的通行方式。“以药养医”政策，就是大部分医院牟利的主要手段。常宁市中医院的“经济管理方案”，不过是上行下效而已。因此，只有调整现行的公共医疗政策，恢复公立医院的公益属性，才能遏制制度化的牟利冲动，给那些捍卫良知的医生以公正的待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