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洛宁县委机关竟然没有办公楼，县委15个部门一直在县城的各个角落租房办公。新华社昨日报道此事用的标题是《县委机关没有办公楼算不算寒碜？》，这一问，问得好。
我所侨居的大温哥华地区列治文市是个几十万人口的中等城市，其市政府办公楼就坐落在市中心的要道三号路边，是座外表平平无奇的普通楼房，虽不能说简陋，但在市里绝算不得什么很起眼的建筑。距市政府不远的市图书馆，就比它漂亮得多。市政府门口既无门房
，更无岗哨，办事者和普通民众可以自由出入；进门后除了一些承办各种需要市政府批准的活动手续，以及各种接待咨询的窗口和办公桌，便是一个不大的大厅，里面陈列着该市建设规划的模型和蓝图，任由民众参观和品头论足。加拿大也好，我以前去过的几个国家也罢，县市政府的办公条件几乎都差不多。
不过从市长到市民，似乎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丢面子。列治文市将承办2010年冬奥会速滑比赛，当地正为借此东风、把该市发展成更繁荣的大都市而努力，但他们显然不认为，动用政府财政收入和税款修建豪华办公楼，会让自己的城市更有面子，也并不认为办公楼朴素一点，就会丢了城市和政府的颜面。
可国内某些县市领导似乎并不这样想。最近几年，随着经济的发展，一些县、市政府的办公楼也越修越豪华，越修越气派，而且竞相攀比，竞抢风头。不但楼要高，设施要精，装潢要美，甚至配套的绿地、广场也要跟上潮流，郑州市惠济区投入数亿元建设的新政府办公区，比白宫占地还多400亩。不但富裕城市如此，个别贫困县市也不能免俗，甚至闹出过某镇政府办公楼向天安门看齐的笑话。在他们看来，政府办公楼也许就是政府和城市的脸面，对于政府和城市来说，还有什么比脸面更重要的呢？
城市政府和城市的脸面当然重要，但一个城市政府是否有脸面，看得是它行政效率如何，民众满意度怎样，职能是否健全，工作是否到位，官员是否廉洁，领导是否有较强的公仆意识和法治精神；一个城市是否有脸面，看得是它经济是否发展，法治是否健全，社会治安是否良好，社会秩序是否安定，公共设施是否以民为本，居民是否安居乐业，等等。而不在于花了多少钱，修了多么气派的办公楼。
非但如此，一些县市办公楼虽然越修越气派，但办公楼的门却越来越难进。关卡林立，门户森严，公众好不容易进去了，也是脸难看，事难办。这样一来，这办公楼就算修得足以让所有人都能一眼望见，又怎么能让百姓们相信，公仆就在民众的中间？一句话，脸面要挣，但挣脸面和面子工程是两回事。
说到底，一些地方对豪华办公楼的过度热衷，多多少少有些封建思想残余作怪：在潜意识里把现代社会的公仆等同于封建时代的父母官，把现代政府的办公楼等同于封建时代的衙门。其实即使我国古代，许多有识之士对此也有很明智的见解。孔子曾劝鲁国国君减少民众负担，国君担心因此造成政府贫困，孔子便一针见血地指出，政府好比父母，民众好比子女，天下怎会有民众富而政府穷的道理？同样，让社会安定繁荣，让经济蓬勃发展，让市民安居乐业，就会使市民们以城市为荣；市民的脸面，不正是政府最大的脸面么？
值得欣慰的是，河南省洛宁县已清醒地意识到这些，开始把精力、人力和物力从修建政府办公楼转移到更有意义的方面去。希望这种意识能尽快在全国形成风气，让更多的县市能像洛宁县那样，有气派，有脸面。
□陶短房(旅加学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