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学江：陈水扁过得了初一也难过得了十五

　　徐学江

　　过去几个月，累累贪腐弊案缠身的陈水扁，已陷入上台六年来最严重的政治危机，并面临着依稀可见、正向他走近的法律惩治的威胁。

　　为了挣脱危机，他使尽浑身解数，绑架民进党，求救于“台独”基本教义派，构筑

层层“防火墙”，使他在过去两个月里连过两关：6月27日国亲两党联合罢免案在“立法院”没有通过三分之二门槛，他可以继续坐在“总统”宝座上；前不久在“亲绿学者”两度联署发表声明要求陈水扁自动下台的压力下，民进党十二届一次全代会出于“倒扁，党会乱”的“共同利益”考量，也不得不忍痛“挺扁”，使“亲绿学者”的要求落空。

　　陈水扁过了这两关，是不是已渡过危机，从此太平无事了呢？有人说，陈水扁善于权谋，抗压能力强，性格好斗，又大权在握，鉴于过去他屡屡摆脱逆境而不败的记录，这次他仍然可能化解重重险境，在“总统”宝座上赖到2008年任满，其它势力奈何他不得。笔者认为，持这种观点的人是把陈水扁的个人能量估计过高，没有看到弊案危机与他过去经历的所有危机的本质不同。实际上，陈水扁的政治危机远未过，他过得了初一，也难过得了十五。陈水扁心里比谁都明白，这次他致命的“七寸”被击中了，他现在所能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困兽犹斗，待到精疲力竭的时候，他必须对未来作出痛苦的抉择：要么自动下台，争取“特赦”，求得个人晚年的平安，要么被赶下台，等待他的将是一系列弊案甚至“3.19枪击案”的清算和法律的追究。

　　恩格斯说：历史的发展是合力的作用。

　　一系列贪腐弊案招致台湾全社会的普遍不满，引发各种势力的分化重组，激化各种政治力量之间的冲撞，最后必然都把矛头指向矛盾的焦点――陈水扁。只有陈水扁下台，才能使各种矛盾缓解。

　　其一，民意的力量事实上已剥夺了陈水扁作为台湾地区最高领导人的“代表性”和“正当性”。

　　陈水扁执政六年来，顽固推行“台独”路线，蓄意恶化两岸关系，对内挑动“统独”争论，制造族群对立，意识形态挂帅，施政无方，经济一团糟，劣迹斑斑，丢人现眼，人民“满意度”一直不高。特别是近几个月来，随着涉及他亲信近臣、女婿、老婆以至于陈水扁本人的贪腐弊案一个接一个地曝光，震惊海岛，震惊世界，陈水扁的民意支持度一个劲大幅度下滑。据台湾权威民调机构上周调查，陈水扁的民意支持率只有11%，而对陈水扁施政不满的竟高达89%；支持陈水扁继续执政的占26%，而希望他自动下台的高达74%。台湾绝大多数民众对一个见钱心动手痒、A钱不择手段的“总统”及其家庭，不仅感到失望，而且感到反感和愤怒。台湾民众正在酝酿要陈水扁下台的大规模行动。在这样的民意环境下，自称民选“总统”的陈水扁还有什么颜面代表台湾和台湾人民，还有什么资格行使台湾最高权力？

　　其二，反对党不会善罢甘休，正在等待时机再出重拳。

　　国亲两党发动的罢免案虽然在“立法院”未能获三分之二“立委”投赞成票收场，但这不意味着他们的失败。相反，罢免案提出本身就是反对党的一次胜利。罢免案在“立法院”里通不过，是国亲两党意料中的事。但他们确信，抓住腐败这个要害，实施“中华民国宪政史上第一个罢免案”将使陈水扁威信扫地。通过这一役，等于擂响了拉陈水扁下台的战鼓，“泛蓝”阵营从中可以凝聚共识，振奋斗志。

　　6月27日立法院会后，国亲两党在“绿营”内部矛盾和斗争加剧的情况下，压低了“倒扁”的调门。但随着“国务机要费案”的深入揭露，亲民党立法院党团8月2日发起联署“弹劾陈水扁提案”，发出“讨扁檄文”。

　　其三，“泛绿”营垒内部反扁倒扁浪潮迭起，各个山头派系和有影响的势力、人物纷纷与扁“切割”，扁在自己的阵营中正沦为孤家寡人。

　　以纪万生、吴乃德、范云等“亲绿学者”7月15日和7月26日两度联署发表声明要求陈水扁自动请辞，虽然没有撼动陈水扁，但却吹响了“绿营”内部倒扁的号角，其震撼力甚至超过在野党的“罢免案”。他们要甩掉陈水扁的目的，是为了挽救民进党，保持“本土政权”“清廉化”，实现巩固“台湾认同”的政治目标，这在“绿营”内能引起广泛共鸣。民进党前主席林义雄对亲绿学者的联署行动表示支持，另一位民进党前主席施明德8月9日发表公开信，要陈水扁“为了台湾，勇于认错下台”。施明德还表示，他8月12日将举行记者招待会，联署要求陈水扁下台，而且不排除采取静坐和绝食行动进行抗议。这表明“亲绿学者”的倒扁行动的效应正在延烧。

　　如何处理民进党与陈水扁的关系，成了民进党的头等难题。“进亦忧，退亦忧”。“倒扁党会乱，保扁党会烂”。在十二届一次全会上，整个民进党被陈水扁绑架，吕苏游谢“四大天王”不得不收敛各自争夺权力的企图心，站出来挺扁。明眼人一看就清楚，他们多半是做姿态。一旦事态有新发展，如陈水扁弊案有重大突破，或民进党在台北高雄市长选举、立法委员选举中严重失利，他们就会毅然追究陈水扁的责任。

　　“绿营”里的以李登辉为精神领袖的“台联党”，也有对陈水扁落井下石之嫌。李登辉一直认为陈水扁“独”得不够而有所不满。近来，两人矛盾越来越表面化，李登辉多次公开批评陈水扁。陈水扁尽管放低姿态，希望同李登辉和解，李登辉却坚决拒绝与陈会面，最近还说，“扁形象这样差”，两人见面岂不让外界误解“我和他一样”。“台联党”还表示，他们不排除提出“倒阁案”和其它反扁行动。

　　陈水扁是民进党和“绿营”身上的一个大毒瘤，它使“绿营”分崩离析，使民进党前途布满阴云。正如施明德说的：“只要陈水扁在位一天，就看不倒弊案的停损点和民进党的明天，台湾也看不到未来。”

　　其四，陈水扁直接涉嫌的贪渎弊案，件件令陈水扁胆战心惊。

　　半年多来，被揭露出来的陈水扁身边人涉嫌的的贪腐弊案大大小小不下二三十件，包括高捷弊案、股市秃鹰案、中华电信释股案、

　　但最近揭出的两大弊案，陈水扁却有口难辩。一是“国务机要费案”，仅2005年4786万元新台币总支出中，有77%的支出得不到合理解释，其中2407万元“总统府”以机密为由拒绝提供单据，1227万元单据不清，总共达3684万元，里面涉嫌大量假发票报帐、公帐通私帐问题。二是陈水扁在台新银行秘密帐户问题。8月4日国民党“立委”邱毅爆料，指陈水扁在台新银行南门分行有一个未向“监察院”申报的秘密帐户，仅2004年三四月间就存入1.698亿元。“法务部”8月7日证实，仅“3.19”当天陈水扁这个帐户就存入现金5000万元。“检察院”8月9日已开始对陈水扁的秘密帐户问题和扁妻吴淑珍大量珠宝来源问题展开同步调查。陈水扁没敢站出来否认。这两个重大弊案只要部分事实查证确有问题，就等于宣布陈水扁的政治死刑。

　　陈水扁本人及其家人涉嫌弊案揭露、查证和侦办的形势，对陈水扁的政治前途有决定性的影响。“台独”大老辜宽铭说要给陈水扁“半年观察期”，“四大天王”的左顾右盼，国民党对亲民党“弹劾案”的谨慎，美国至今没有放弃对陈水扁的支持等等政治现象，实际上表明各方都在看弊案将进展如何。

　　陈水扁为摆脱弊案缠身的政治危机，可谓机关算尽，但招招不灵。制造两岸紧张转移视线吧，苦于找不到借口；制造台湾族群对立，求得“绿营”保护吧，人民对这老一套已感到厌倦和反感；绑架民进党、靠民进党作为保护自己的“防火墙”吧，民进党不断有人发声，说这样代价太高，一旦保不了陈水扁，民进党将多少年翻不过身；过去能利用“总统”大权控制监察等司法部门，现在看来也有失控之虞；施展拿手的“乌贼战术”，说马英九、李登辉以及十四年前当高雄市长的吴敦义也都存在“国务机要费”问题，企图把水搅浑，证明自己并不“黑”，结果招来各种讥讽，说陈水扁已失去理性，乱了方寸。

　　眼下陈水扁赖以保护自己唯一比较可靠的武器，是台湾“宪法”所赋予在任“总统”的“刑事豁免权”。靠着这一条，非经罢免或解职，检察官无法起诉他。但这只能救命于一时，任满后仍不能逃脱惩办。

　　总而言之，陈水扁现在的日子难熬。他在“总统”宝座上能赖多久，他和他的家人演的弊案丑剧将如何落幕，台湾人民，两岸人民，全世界人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