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岸同步大调查：

    民众互望：“一家人”还是“生意伙伴”？

　　本报特约记者 景宏 发自台北

　　海峡两岸打破隔绝二三十年来，大陆和台湾的民众对彼此的认知发生不小的变化。日前，由台湾《远见》杂志和大陆零点研究咨询集团在两岸同时进行的“2009两岸民众价值观关键调查”的结果发现，两岸民众最明显的不同是：“大陆人看台湾人是一家人，台湾人看大陆人是生意伙伴”。

　　本次“两岸民众互望”调查，台湾部分由远见民调中心于5月11日至13日，以随机抽样及计算机辅助电话访问方式，成功访问1004名居住在台湾的18岁以上民众；大陆部分由零点研究咨询集团，于5月20日至6月3日，针对北京、上海等8城市及无锡江阴等8城镇，以多阶段随机抽样及入户访问方式，成功访问3192名居住在大陆的18岁以上民众。

　　不想和大陆人太“亲密”？

　　在这项大型民调中，对“两岸最后会变成什么样的关系”这一问题，两岸民众的答案呈现极大差异。

　　53.6%的台湾人认为大陆人是“生意伙伴”，占最高比例；39.1%的大陆人认为台湾人是“家人”，13.2%的大陆民众认为台湾人是他们的“亲戚”，是十分亲密的亲友关系(详见表一)。《远见》的分析认为，这显示超过100万台商在大陆做生意比较务实。台湾民众也显得很有“共识”，他们并不希望和对岸关系太过“亲密”，过半数民众认为，两岸关系最好的状态是维持经济方面紧密互动，再亲密的话也只能做到朋友一级，至于当作“家人”、“亲戚”的比率都低于10%。这样的结果，颇符合台湾领导人马英九提出的“经济优先”策略。

　　对认为两岸人民是“生意伙伴”的台湾人进行年龄层分析，发现持此观点的50岁以下台湾民众超过一半，18～29岁的台湾人选择此项的比例高达77.23%。这说明越年轻的台湾人对两岸关系越务实。

　　对未来关系两岸都乐观

　　同一份调查中，对“未来两岸关系是趋于缓和还是紧张”的问题，两岸都很乐观(详见表二)。

　　在被问到台湾最敏感的“统独”议题“未来几年台湾发展趋势”会如何时，60%的台湾民众认为会“维持现状”，大陆民众则刚好相反，有64.2%的人认为会“走向统一”(详见表三)。

　　值得注意的是，虽然认为“走向统一”的大陆民众比率很高，但也有超过四分之一的大陆民众认为会“维持现状”，这样的表态和结果，值得两岸高层参考。

　　《远见》杂志认为，其实，这三项调查结果都和两岸环境相关。大陆人把台湾人当“家人或亲戚”，和大陆官方媒体经常使用“台湾骨肉同胞”的词语不无关系。

　　大陆一些专门为台湾设计的经贸论坛和招商会，如“京台科技经贸论坛”、“冀台经贸洽谈会”、“福建海峡两岸经贸行业协会对接洽谈会”等等，更是把台胞奉若上宾，表达十足的友好态度。这其中有经济目的，更有民族大目标的诉求。

　　大陆对台湾十多年来，在贸易上都是让利，每年让台湾赚走数百亿美元。这固然反映了台湾需要大陆市场、大陆也需要台湾货物的现状，但大陆没把两岸贸易视为主要目的，更大的目标在政治上。

　　曾有大陆高层认为，两岸经贸合作除了促进彼此经济繁荣外，也应联手去赚外国人的钱。

　　从“不信任”到“安家大陆”

　　相对来说，台湾民众的“民族”大目的较少，这也和台湾近年来的发展历程有关。台湾上世纪60年代由蒋经国“执政”，经济上励精图治，每年创造10%以上的国民经济增长率，跻身亚洲地区四小龙之首。而当时，大陆还在文革阶段，一切以政治斗争为纲，当时大陆对百姓生活的忽略，让台湾民众印象深刻。

　　改革开放后，大陆经济飞跃发展，但“姓社姓资”、“向左向右”的问题，常常困扰着大陆的改革方向。当时台湾民众认为大陆的发展充满不确定因素，因此对产生强烈的不信任感。

　　上世纪80年代末，蒋经国开放台湾民众赴大陆探亲，台湾中小企业开始“登陆”，台湾商品、电视剧也进入大陆，两岸民众开始接触。上世纪90年代后，大批台商跨海投资，两岸交流进入新阶段，台商成为除港商外最大的投资者，成为大陆经济进步的动力。这时的台湾人深信，大陆经济发展已有稳固基础，将是良好的经济合作伙伴。

　　进入21世纪，大陆经济已然崛起，成为世界重要的经济体，社会、教育方面都取得长足进展，台商开始在大陆购物、买地。大陆对台湾人来说，已不单是赚钱之地，更是长治久安的美丽家园。历经这样的两岸变化，加上新闻媒体的逐步开放，台湾民众对同文同种的大陆人，较少流于民族情感的激荡，更认为他们是经济合作伙伴和朋友。不少台湾企业家、民意代表，争先恐后到北大、清华参加台商培训和EMBA班，就是想“多交朋友”、“多做生意”。

　　台湾见证大陆进步

　　虽然台湾曾批评大陆的对台政策，但事实上，两岸经济交流作为两岸关系中最有活力、发展最为快速的一部分，两岸经济交流不但屡屡突破了台湾当局的人为限制，也确实为台湾百姓谋得福祉。虽然大部分台湾人不把大陆人视为“家人”、“亲戚”，但越来越多的“生意伙伴”，已使两岸民众自然融和在一起，一起为前景拼搏，休戚与共，连生活细节都息息相关。

　　不过，在大陆改革开放30年后，有些大陆人“一切向钱看”，黑心商品出现，一些大陆官员的腐败等现象，也曾令台湾人产生大陆人似乎出现了集体性理想破灭，沦为经济动物的看法。

　　好在，最近10年情况有所好转，网络和媒体的发展，使人民意识不断崛起，大陆受过高等教育的一代人重新成为社会的主要力量。大陆社会的确在进步，而且进步神速。大陆政府也看到了这股力量的崛起，在施政上向更现代化的政府方向努力，更符合民意。

　　两岸认知还有差距

　　对台海的未来，95%的台商在大陆最常被大陆民众问到的一句话即是：“你支持统一还是‘台独’？”，而台商的“维持现状”或“兄弟登山，各自努力”的答案，通常不能让大陆民众满意。包括台商在内的台胞也深为这种“不支持统一就是‘台独’”的看法所苦。

　　据《远见》杂志调查，台湾民众最关心的是自己的生活品质，这其实突显了两岸民众认知上的差距。台湾民众认为未来几年更多的应是“维持现状”，先把生活水平提上去，经济优先，这十分符合马英九“先经后政”的两岸政策步骤，也反映了台湾民众的期待。这当然也符合大陆和台湾恢复两岸两会协商后，大陆提出的“先经后政”、“先易后难”辅导布局。

　　大陆改革开放30年成就斐然，台湾民众欣见中华民族在滔滔浊世中，昂首阔步、扬眉吐气，更希望大陆继续稳定发展，两岸兄弟相互扶持，扩大经济和其他方面的实质合作，加大两岸融合的力度。台湾也从蓝绿恶斗、政治运动中回头，重新回到经济建设、民生为先的正确轨道上来，同享两岸互利共荣的成果。这些都将对两岸民众内心的观感，有更深远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