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 喜
新加坡政治元老李光耀病情加重，已进入重症监护室。大多数人都认同，李光耀只要活着，就是一种政治存在。新加坡有可能在独立50周年之际面临一个巨大历史转变。
即便李光耀去世，新加坡在短期内也不大可能会陷于混乱。因为大部分新加坡人早有心理准备，李光耀已年届91岁高龄，且近年来多次入院。更重要的是，新加坡社会的法治理念早已深入人心，即便人们有不满或怨气，也习惯于依法表达诉求，不会诉诸暴力。李光耀公共政策学院院长马凯硕也有类似看法。3月16日，他在新著《新加坡能生存下去吗？》的发布会上说，他其实不担心国家的短期未来，也“愿意打赌人民行动党必会赢得下届大选”，但新加坡接下来50年将不再享有“非凡”的美名，而成为“正常国家”，这就意味着新加坡会像其他国家一样面对“新的政治浪潮”，人民行动党能否长期执政，把握就不大。
其实，后李光耀时代自2011年他辞任内阁资政时就已逐步开启，至今过渡得大体平稳有序。不过，长远而言，没有了“大家长”李光耀坐镇，新加坡恐将面对内忧外患的诸多挑战。第一，如何客观公正且全面地评价李光耀的功过是非。除了丰功伟绩，政治强人李光耀也极富争议，比如他维护威权体制、推崇精英主义，并曾关闭华文的南洋大学等。
不过，普通民众对于李光耀的过与非，至今鲜少公开讨论，大多只隐匿于网络之中。这其实暗含危机，因为如果新加坡不同世代的人们，对于李光耀的评价难以达成共识，未来恐将分裂社会，甚至危及国家的团结和稳定。
第二，如何维持高效强政府与民众民主化诉求的平衡。虽然新加坡并非西方式民主国家，但其清廉和高效的政府闻名全球。对此，被政治学者福山教授视为“一个好皇帝”的李光耀居功至伟。不过，新加坡民众对于李光耀式的威权政治越来越不以为然，同时对于民主的渴望正日趋强烈，而执政至今的人民行动党在大选中的支持率已持续走低。
根据福山的理论，新加坡在建设强大的政府和法治方面颇有建树，不过其民主化之路仍任重道远。新加坡未来该如何完善一套既能令选民信服，又能保障政府高效运转的政治制衡体制，乃一大挑战。
第三，如何继续保持在夹缝中求生存的外交平衡术。新加坡曾被邻国忽视，并被藐视为“小红点”，但它巧妙利用“大国平衡术”，破解了小国生存困境。对此，李光耀对于国际政治的远见卓识功不可没，而他与中美等大国领导人的传统友谊所积累的影响力和“面子”，同样扮演了重要角色。因此，若没有了李光耀，新加坡的外交平衡术是否还能玩得转呢？
对于新加坡的未来，李光耀曾忧心地表示，“百年之后，新加坡何在？我不确定”。马凯硕教授也表示对新加坡未来感到焦虑的似乎只有政府，新加坡人对未来缺乏警惕令人担忧。未来的新加坡是否已经过了“黄金时期”，会否归于平庸，人们莫衷一是，只能等待时间给出答案。▲(作者是新加坡国立大学李光耀公共政策学院校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