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了解,这是全国首例打工妹双眼被挖案。正值花季的湖北省随州少女汪汉运,由于家庭的不幸,过早地饱尝人间酸甜苦辣;为了让辍学的弟弟重返校园,她16岁就到广东打工———然而,仿佛天下所有的不幸都降临在她一个人身上似的,在广东,她被歹徒强暴后又残忍地挖去了双眼———
突然降临的灾祸
1996年9月,为了让辍学的弟弟重返校园,16岁的汪汉运远离家乡和几个同村的姐妹一起到广东打工,一干就是3年。到2000年6月25日,她换了个厂到东莞市茶山镇一家啤酒厂打工。一切安排好后,汪汉运想打电话把转厂的消息告诉姑姑汪先菊。
工厂门外300米远处有一个IC卡电话亭。汪汉运出厂门不远,就遇见了两个骑摩托车的年轻人。其中的一位她曾见过几次面,好像叫陈某,四川人,听室友阿兰说他们是老乡。陈某二十七八岁,来找汪汉运交过“朋友”,都被她拒绝,于是陈某怀恨在心,扬言要报复。陈某看到汪汉运独自一人,就走上前说:“我想跟你到那边山上谈点事,只要一会儿就行了。”
汪汉运看了看对面的一座小荒山,估计陈某不怀好意,就断然拒绝。而陈某却恼羞成怒,光天化日之下竟突然上前一把抱住汪汉运,欲行非礼。汪汉运又羞又怒,拼命反抗,但她哪里是陈的对手,她的喉咙被铁钳般的大手死死卡住。由于这里是东莞市一个比较偏僻的乡镇,中午的大街上空无行人,可怜的汪汉运还来不及叫喊一声,就渐渐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汪汉运慢慢清醒过来。这时她的眼前一片黑暗,双眼怎么也睁不开,感觉眼窝处又痛又麻,就用手掰眼皮,摸到的却是粘粘的、带着血腥味的东西……
汪汉运马上意识到自己没了眼睛,继而又感觉下身不对劲,用手摸摸,才发现自己的下半身赤裸———她被人强暴了。
面对黑色的世界
没了眼睛,没了贞操,作为一个女孩子,汪汉运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自小坚强的她觉得一切都完了,不由得伤心地躺在地上嚎啕大哭。她的哭声终于惊动了过路人,有人给110报了警。
警方介绍说,他们在晚上8时接到报警后迅速赶往小荒山,只见女孩满脸血迹,生命垂危,情景惨不忍睹。警方迅速与医疗条件较好的广东省博爱医院取得联系,医院很快成立了以眼科专家、主治医师林媚为首的抢救小组,对汪汉运实施紧急救护。经过几个小时的止血、清创、缝合手术,汪汉运的命是保住了,但她要面对的却是一个黑暗世界。
因为凶手没有抓到,所以罪犯挖汪汉运眼睛的动机还不很清楚。据民警和医生分析,有三种可能性:一种可能是以为汪汉运已死亡,挖眼的目的是毁灭罪证;第二种可能是有人急需眼球,凶犯高价受雇于人策划了这起阴谋;第三种可能是为了贩卖人体器官。警方已查明陈某是一名吸毒者,陈某很可能为了筹集毒资而铤而走险。
汪汉运也向林医师咨询过,据林医师介绍,凶手的切割相当熟练,刀法运用非常讲究,没有伤到眼球周围的细胞及软组织,她从医30年还未见过如此高明的医术。据此推断,凶手不可能只有一个人。
由于这可能是近年来全国首例打工妹眼睛被伤案,而且情节特别恶劣,当地警方除对罪犯实施网上追捕外,公安部也向全国发出通缉令。目前警方正在缉拿凶手及同案犯。
贫穷不幸的家庭
汪汉运家住湖北省随州市曾都区厉山镇古城村8组,今年21岁。她出生于一个穷困的农民家庭,家里住的土坯房还是土改时分下来的,已有近百年的历史。汪汉运未满8岁,就每天起早贪黑帮父母亲做家务活,洗衣、洗碗、做饭、放牛、喂猪。
但这些并未能改变她家的贫困面貌。也许是因家里太穷了,父母就经常为一些小事争争吵吵,继而又演变为打打闹闹。每闹一场,母亲就要出走一次。父亲又丧失了生活的信心,变得越来越不愿负责任,他不大管孩子的读书和生活,自己却喜欢酗酒、赌博、睡懒觉。每次酗酒后脾气也格外暴躁。
汪汉运12岁那年,父亲一次喝了不少的酒,回到家中,莫名其妙地发脾气。汪汉运顶撞一句,父亲竟抡起椅子一下子将她砸昏过去。幸亏乡亲们及时看见,并抱走孩子,否则,真不知汪汉运今天还在不在人世。母亲因此事伤心地离家出走,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过,父亲也开始在外浪迹不定。
汪汉运的勤劳并没有博得父亲的理解,哪怕是一丁点儿父爱。家里每攒点钱,父亲就将它拿去买烟买酒。汪汉运14岁那年,在地里干活淋了雨,后来成了重感冒,父亲说家里没钱给她治病。汪汉运整天躺在床上,病越来越重。汪汉运的姑父见孩子实在可怜,就塞给她50元钱治病。不料,钱却被父亲拿去买了酒和猪腿。
汪汉运的老师说,汪汉运学习成绩很好,但由于其父母不和,母亲出走,家里又没有经济来源,所以在五年级下学期汪汉运就不得不辍学回家,为此老师们感到很惋惜。
与同龄人相比,十来岁还是一个在父母怀中撒娇的孩子,但因家庭的变故,汪汉运不得不过早地挑起生活的重担。早些年,家里还种着10亩责任田,喂有牛、猪、鸡、鸭。乡亲们说,汪汉运是个极懂事的姑娘,12岁那年母亲出走后,家里就靠她顶着,放牛、喂猪、割
草、洗衣、做饭样样都要自己干———
后来土坯房倒塌了几间,汪汉运再也无法支撑这个支离破碎的家,才投靠姑父姑姑。
汪汉运是一个极要强的姑娘,她勤快、机灵,很讨人喜欢。到姑父家里打工,帮姑父接送两个孩子上学,还在其做生意的摊子上帮忙卖东西。姑父每月发给她100多元的工资,她想在这里帮上几年忙,攒点钱,长大后找一个婆家。然而,她每个月的工资还未发下来,父亲就开始来找她要钱,说给她存到银行,以后出嫁时给她做嫁妆。将钱骗到手后,父亲就去买酒买肉,一分钱也没给她存进银行。为了让辍学的弟弟重返校园,也是为了逃避整日只知吃喝玩乐的父亲,1996年9月,汪汉运赴广东打工。
残酷无情的现实
汪汉运双眼被人挖去又遭到强暴,她实在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住院期间她万念俱灰,总想一死了之,一个多星期她未进一粒米饭,后在老乡及医生的反复劝说下才开始恢复生活的信心。
汪汉运打工的啤酒厂也拿出6000元钱为她治病。但10余天的治疗,已花去6万多元的治疗费,不仅花光了汪汉运打工挣的血汗钱,也花光了老乡、亲戚资助的数千元钱,她为此欠了一笔不小的债务。遭此一劫,身心受到重创的她住院期间终日以“泪”洗面,但可怜的汪汉运连眼泪也无法流出来,她的泪腺已被歹徒挖眼时给破坏了。
更让汪汉运伤心的是,自己出了这么大的事,她的父母亲连看都没来看过她一眼,更不用说给她掏一分钱的医疗费。她的弟弟已在温州打工,自己过自己的日子,景况也不怎么好。汪汉运就让姑姑一直瞒着自己出事的消息,她怕弟弟一下子无法接受这个沉重的打击。
扬起生活的风帆
2000年7月9日,两位老乡将汪汉运带回到湖北随州。汪汉运没了家,父亲更躲得不见人影,她只有暂住在姑姑汪先菊家里。
刚从广东回来,汪汉运的心情非常低落,吃不下睡不着。姑姑就整天给她做思想工作,教她怎样过盲人的生活,并准备将她送到武汉的盲人学校学一门技术,以后找份工作———
汪汉运的遭遇经一些媒体报道以后,引起了众多好心人的关注。许多素不相识的人为她捐款、捐物,鼓励她坚强地面对人生,勇敢地活下去。
随州市妇联领导也专门赶到汪汉运姑姑家看望她,并给东莞市妇联致函,请她们督促公安机关尽快破案,严惩罪犯。随州市政府行管局原打算最近收回她姑姑一家租住的门面房,得知汪汉运的情况后,决定暂不收房。
湖北省作家协会谢学军,在了解到汪汉运的这一遭遇后,还帮她联系湖北省残联培训中心学习盲语。省残联培训中心年内学员已全部结业,但校长马东芬在了解情况后,深表同情,破例为她配备了3名教师、一名生活服务员,为她一个人进行了三个月的培训,培训结业后到省残联盲人按摩院工作。
2001年5月18日,当笔者走进汪汉运上班的地方———汉口“同仁”按摩所时,正在工作的她并没有注意到笔者的到来。她戴副墨镜,穿件白大卦,齐肩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白皙的皮肤透着青春的光彩,一看就是一个秀丽可人的姑娘。汪汉运说:“我现在的心情已很平静,这么多人关心着我,我没有理由不好好地活下去。”
“同仁”的老板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她很同情汪汉运的遭遇,每月除了发给汪汉运四五百元的工资外,还将她的伙食费、住宿费全部免掉。
问及能否通过手术恢复视力时,汪汉运说她已从医生那里了解过,目前国内尚无此水平,但有一种红外线电子可视眼睛,病人借助它能判断前方障碍物,只是费用比较昂贵。
“以前我没有听说过海伦、张海迪,也不知道瞎子是什么滋味。”汪汉运笑笑说,“现在我自己没了眼睛,只想学点盲文,读读盲文书,只有先振作起来,才不会失去生活的信心……”特约记者李红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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