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张献民
各国电影各怀希望与失落。去年，英国最大的电影投资者——电影四频道倒闭了；伊朗人重新在思考政教分离的世俗
制度；洪森放弃影像记忆在宣讲改革开放和向前看，而他的老百姓在砸泰国大使馆；恐怖主义继续抬升电视而改变大家对好莱
坞动作片的期待；一些南美洲的青年才俊选择到欧洲工作，一些亚洲才俊也到欧洲工作；中国国产片的产量重新回
到140部
，但80％以上在电影院里根本没有看到，官方民间都在开会试图解决问题。
中国电影业呈现锈迹斑斑，继续着黑铁时代手工操作对付不锈钢自动化生产线的噩梦。DV曾经是一个直接过渡到塑
料时代的梦想。精品战略的崩溃如同一声呜咽，因为它从来没有响亮过，这里面浪费的资金只有出钱人自己知道，民间资本像
潮水一样涌来涌去。美国电影的片头第一帧画面老是那几大公司的商标，挺烦人的，可咱们影片的片头永远是红底白字的许可
证，充分证明官方机构是我们所有一切的永恒大老板。
早年VCD时代，老文化青年感慨：要没了这个玩艺儿我还有什么文明生活？后来从美国回来的MBA发现，中国市
场的新现实是以前找不开零钱去买一包烟，现在去买一张碟。很多人说这几年出的电影书籍更像是看碟指南。在我看来，对影
碟的这种热衷态度，折射的是电影观众心中对电影理想另起炉灶式的追求。
为什么要另起炉灶？因为主渠道不通畅，甚至，费了很多钱打造的主渠道上空荡荡的，根本没有跑来跑去的汽车。为
什么？进出汽车的检验权一直被机构垄断，检验标准和资格一直模糊，渠道搭起来的架子大于实质，宁缺毋滥，结果高速公路
上长草。中国电影拍得不少，但好的不多，可以看到的好的更少，这就是中国电影的现状。
另起炉灶的一个明显的事实是，个人电影得到发展。你不带我玩，我只好自己玩；不让我到你家门口玩，我只好到别
人家门口玩；不让耍大刀片子，只好耍小木棍。那么多个人小制作电影在国际电影节上的获奖就是实例，这些电影电影院看不
到，但在影碟市场可以找到。
另起炉灶的另一个事实是，包括《电影＋》在内的电影刊物和书籍形成了对电影的另类总结。我们一般看不到官方对
电影的正式总结。要知道，那样的总结每年都有一堆人花着国家的钱在做，电影年鉴、年度报告、通气会、展望会、北京放映
，等等等等。可是很少会有人看，甚至编的人自己都不一定全看。编出来的书，书店和报亭根本见不到，只是一种虚妄的存在
，跟长着草的高速公路一样。所以要另起炉灶，分家，承认事实中早已存在的独立。以其他的方式总结电影，摊开希望和尴尬
，叫卖国货和洋货，熔五湖四海于一炉。这样的努力很有点年轻人的赌气，可谁能说这不是热情，不是对中国的电影还存着希
望？
塔可夫斯基说，拍电影譬如雕刻时光，2003年与2002年相比，国内电影徒增了许多热门话题，电影图书市场
也出现了“电影馆”和“电影眼”系列引进版。“电影＋”系列，则力图在时间的水银柱上以中国人的眼光刻上属于电影的刻
度。在《电影＋2002》的基础上，刚刚产生了《电影＋2003》，增加了纪录片单元和不少海外作者，扩大了视野。它
记录、评价一年当中最重要的电影，那些中国人看过或没有机会看的好电影，因为有了这样一本年度总结，不至于为时间的潮
水淹没，淡出人们的脑海。这事儿貌似平淡，却无疑表达了中国电影爱好者的热情。
《电影＋2003》另一个特点是严肃。它远高于读碟手册，野心庞大，评论严肃，作者多样，但保持着相当高的文
字和文化水平。这也正是可能引起担心的，因为目前电影书籍的阅读者可能并没有完全准备好接受如此严肃的态度来讨论大部
分他们没有看过的作品，而且这些作品在可见的未来也不一定能够与中国观众见面。我个人在今年的这份单子中看过的有16
部，不知算多算少？
无论如何，产生《电影＋2003》这样的“年度总结报告”，是一件有意思的事，它打开了一扇窗，让我们看到世
界上一年中会有这么多值得一看的电影问世，会呈现这么多种的电影风格。这是一种在“全球影响”大前提下对电影的审视，
让我们清晰地看到中国电影的不足与希望。(作者系北京电影学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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