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堂夜读-巫马期
20世纪80年代初的某个夜晚，我坐在电影院里经历了一次严重的心灵震荡：银幕上一阵阴风刮过，梅娘那张美丽
的脸蓦地变成了青绿色，天哪，她的神情也变得好生狞厉可怕——不错，就是朱虹主演的那部香港电影《画皮》。许多年后仍
然难忘这样的情节：女鬼半夜里使用魔法驱赶着没有知觉的男仆，让他躺到了女主人的床上。而我们从这个故事中得到
的一个
主要教训是：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正如长妈妈给迅哥儿讲完美女蛇的传说后也不忘警告他：“倘有陌生的声音叫你的名字
，万不可答应他。”王生惹来如此大麻烦，皆因随便就和一个陌生女人搭上了话。
自然，夜未央之时在破庙里看见孤身美女楚楚动人地在那里哭泣，想做出铁打心肠的模样是不太可能的。王生不是第
一个，也绝不是最后一个上钩的。一个比较早的故事出自东汉应劭所著《风俗通义》：相传汝阳西门的习武亭有鬼魅杀人，遇
害者“皆亡发失精”。某天官员郑奇到这里投宿，半路上遇到美貌妇人请求搭车，郑奇爽快地答应，并不顾吏卒劝告，把女人
带上楼同宿。等他走后亭卒上楼打扫，却发现美女变成了女尸，后来查明这女子家在八里之外，刚刚去世，夜里出殡时灯火突
然灭了，离奇失踪。再说郑奇，他还不知道这个事，路上觉得腹痛，勉强挨到下一个亭驿，竟不治而死。此后这楼就再没人敢
上了。
晋代干宝《搜神记》里所记的顿丘人的遭遇，却又不同。这人骑马夜行，突然路边跳出个怪物，两眼如镜直扑过来，
把他吓得坠马昏厥。醒来发现怪物已然不见，于是继续赶路，碰着个行人要求搭伴儿走，顿丘人答应了，还把刚才的遭遇讲给
那人听。那人问：“怪物长什么样子，把你吓成这样？”顿丘人就又描述了一遍怪物如何“身如兔，眼如镜，形状可恶”，那
同伴喊他说：“喂，回头看看我！”顿丘人回头一看，不就是那个怪物么？当即又骇得昏死过去。好在怪物大概只想搞搞恶作
剧，并没有伤害他的意思，顿丘人后来又被抢救过来了。以后真要再遇到陌生人搭讪，他的反应想必会把对方吓坏吧？
最绝的是魏晋时候南阳人宋定伯，他有一次夜行遇鬼，问对方是谁，对方老老实实回答：“我是鬼。”鬼也问他：“
你又是谁？”宋谎称：“我也是鬼呀！”两个“鬼”就亲亲热热同行起来，还玩起轮流背对方走路的把戏。宋向鬼打听：“我
是个新鬼，不知道鬼最害怕什么？”那鬼很白痴，回答说：“最不喜欢被人唾。”宋不动声色，等快到闹市了，突然把鬼牢牢
按在肩上，任他大呼小叫就是不撒手，后来把鬼放到地上，鬼变成一只羊想逃，宋“呸”的一口唾了过去，鬼再也变化不得，
结果被牵到市场上卖了一千五百钱，眼瞅着宋定伯拿了钱高高兴兴回家改善生活去了。假如这个倒霉鬼能侥幸逃脱，他一定会
以这次惨痛的教训告诫鬼朋友们：千万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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