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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松堂生命因临终关怀更完整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11月30日15:48 时代人物周报

  本报记者冯静

  沿着北京地铁八通线向东南,一路都是城市向外蔓延的痕迹。当眼睛几乎快因两边枯燥的商住楼和工地麻木时,一座 上面立着“松堂关怀医院”巨大红字招牌的三层小楼就会映入眼帘。这是中国首家、也是目前国内规模最大的临终关怀医院。

  关于这家医院的诞生,院长李松堂曾在无数次的演讲中提到发生在上世纪60年代的一个故事。当时,在内蒙古插队 时被打成“牛鬼蛇神”的张老师身患癌症,已到晚期,因为李松堂一个善意的谎言—告诉张老师“他将被平反”—最后得以含 笑九泉。

  1987年,松堂关怀医院在北京诞生。“如果我的愿望能提早实现,说不定能建成世界上最早的临终关怀医院。” 李松堂说。松堂关怀医院从开办到现在一共照顾过16,000多名临终病人。医院成立以来,在发展过程中遇到了各种各样 的困难,17年来,李松堂带着100多位生命垂危的老人搬过7次家。

  医院目前的156名病人中,平均年龄81岁,最大的已经106岁高龄。

  “我每天拥抱死亡”

  11月6日,星期六。早上10点,50多名来自北京各高校的学生挤满了医院大厅,55岁的院长李松堂站在一个 小凳子上,正在做一个简短的演讲。开头依然是—“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再有一万多天你们就要死了。”

  大厅的外面,几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在院子里享受着冬日的暖阳。护理员就在他们旁边,微笑地看着他们,形影不离 。

  50多岁的孙大姐正在给一个老太太唱歌,她手里拿着本厚厚的歌谱,里面的歌曲在四、五十年以前曾经非常流行。

  她是医院三名心理医师中的一位,她的办公室就是这个兼作阳光房的院子。这里凡是依靠轮椅活动的老人,孙大姐都 熟悉他们的性格,即使是老人们一点一滴的情绪变化也逃不过她的眼睛。

  因为是周末,探视的家属比较多,院子里甚至有点熙熙攘攘的感觉:家属提着东西来探望的,收拾东西准备带老人回 家“度周末”的,推着轮椅陪老人聊天的……各种车子停满了医院周围的空地。

  周末是这里最热闹的日子。

  “说到这里,我给大家讲一个小故事。”大厅里的演讲还在继续。十几年来,这位没有周末的院长几乎每个星期都要 受邀到高校给大学生作一次演讲,所以不管从表情到手势还是演讲内容的安排,他都算是个非常专业的演讲者。

  “……我没有汽车洋房,但我永远富有,因为我心中有饮不尽的希望酿成的酒。”这是李松堂自己做的诗,不用稿子 ,他早就倒背如流,甚至每个词的重音和中间抑扬顿挫的时机都把握得毫厘不差。

  提起这里的病人,李松堂有一肚子的故事。在一本他刚刚出版的名为《我每天拥抱死亡》的书中,通过详细记述松堂 医院16000个病例中的14个真实感人的故事,传达了他对生命存在价值的感悟和思考。

  演讲在半个小时之后结束,在学生们去跟老人聊天时,李松堂把记者让进一间办公室。“我就在这里办公。”他指着 靠近门口的一张办公桌说。这恐怕是办公室中最拥挤的一间,4个行政人员在不到20平米的地方工作。正对门口的是两把简 单的沙发,这就是他们会客的地方。李松堂在沙发上坐定,一边向记者说了声“对不起”,一边点燃一支烟。

  李松堂原名李伟,“松堂”的名字因医院而来,而医院的取名则来自一个故事:据说乾隆皇帝是个孝子,他母亲喜欢 拜佛,经常要到五台山无梁殿烧香。眼看着母亲年纪越来越大,为了避免她来回舟车劳顿,乾隆于是在北京西山让人建了一个 一模一样的无梁殿,旁边修了个佛堂就叫松堂。

  “松堂这个名字好,‘松’有延年益寿的意思,刚好旁边还有一个中国最大的白皮松林,‘堂’在古汉语里面又是一 种尊称。我们医院初建的时候就在香山,于是就取了这个名字。”李松堂抽烟抽得很急。

  护理工作

  每隔一个小时,医院里就会响起悠扬舒缓的音乐声,提醒护理员给不能自理的病人翻身喂水。“应该多写写这些护理 员,她们最辛苦。”李松堂说。

  松堂医院一共有护理员71名,平均年龄在40岁左右,他们大多来自各地农村。因为专业知识不足,除了开始时要 跟着老护理员实习一两周之外,他们每周都要上课,接受一些护理知识和心理学知识培训。卧室就是病房,医院要求护理员2 4小时跟病人形影不离,如果病人长褥疮,家属投诉,他们都会被扣钱。

  208号护理员在这里工作两年了,还从来没有回过家。她30多岁,目前要同时照顾两个病人(最多时一个人照顾 过7个病人),其中一个是将近百岁患有偏瘫和脑血栓的老太太。老太太耳朵听不见,自己不会翻身,被送来时还有褥疮。除 了每天帮她翻身外,老太太晚上要起夜四、五次,208号护理员都要起来帮忙。

  “觉得这工作累么?”“不怎么累。”她说话时总是笑笑的,“不过我有时候就想吧,我要是老了,可没人这么伺候 我。”她现在的工资除了住宿费和餐费就只剩400块钱,这钱只够她照顾的老太太在这儿不到一个星期的花费。每月200 0多块的住院费和药费,对老太太71岁的女儿来说,也不是个小负担。“现在家里只能病倒一个人,再多一个就支持不了了 。”

  “临终关怀医院对病人采取的都是姑息治疗,主要是减轻病人临终前的痛苦。”李松堂认为,现在平均每个病人每月 2000元的收费已经很低了,“肿瘤病患者平均每人每月的医药费都要11万。但是,因为临终关怀这块是不列入国家医疗 保险的,医药费不能报销,无形中还是阻止了很多病人到这儿来。”

  特殊的小病人

  半透明的办公室门外,一个小小的身影在那儿晃来晃去。“进来吧。”李松堂笑呵呵地说。门被推开,一个漂亮的小 男孩挤了进来,“羊羊,过来。”李松堂抱起男孩,手抚摸着他脑袋后面那撮刻意留长的胎毛。

  羊羊一岁半,是松堂医院一年多前收养的孩子,出生的时候患有严重的脑积水,父亲谎称是他的舅舅,把他送来之后 就偷偷走了,从此杳无消息。医院二楼的楼梯口,常年立着一个为羊羊捐款的箱子,虽然那些捐款远不够抚养他的费用。有着 同样际遇的孩子在松堂医院还有两个,一个叫婷婷,另一个叫牛牛。

  婷婷刚刚两个月,同样是因为出生时脑积水被医院判了死刑。刚来时的大脑袋现在已经很正常了,只是看上去有点虚 弱。“多漂亮的孩子呀!我跟你说,这孩子聪明得很,你看她的耳朵,高过眼睛那么多。”李松堂喜滋滋地看着孩子。

  五个月的牛牛跟一个住院的老奶奶住在同一间病房,样子憨憨的,很少哭闹。“这孩子生命力特别强。”负责照顾他 的护士说,“有时候我们给病人发水果时故意不给他,他会伸出手来要。”看他醒了,李院长顺手抱起他,“出去玩会儿吧, 一个人在这儿挺可怜的。”

  “这些孩子是医院里最好的心理大夫,只要把孩子抱过去,那些老人准保高兴。”来到大厅,他把牛牛塞给旁边的一 个老太太。

  “来,抱会儿孩子,高不高兴?”他凑到老太太耳朵边儿,大声说。老人不能讲话,只是笑着点点头。

  “孩子病好了,家人不来领么?”记者问。“能联系的都联系好多遍了,就是没人来领。孩子们慢慢都大了,户口是 个很大的问题。”同样身为15岁男孩父亲的李松堂平时总是说“从来不怕困难”,可是提到这一点,他却显得很为难。

  “我不愿去想将来”

  作为一家挂靠在中国老龄委的股份制私营医院,松堂医院直到建院的第10年,也就是1997年才开始赢利。近些 年来医院虽然受到了媒体的广泛关注,但社会捐助仍然不能成为医院固定的收入来源之一。“17年来,我们收到的最大一笔 捐助是13万元。而医院目前每个月的基本开销就要20多万。”李松堂说。

  “临终关怀服务很难成为一个盈利性的行业。”李松堂向《时代人物周报》介绍,在这方面发展比较成熟的国家,临 终关怀都被列入了医疗保险体系,并且普及到各个生活社区。支撑这项事业的除了稳定的政府资助之外,还有一个非常庞大的 志愿者队伍。而在我国,除了近几年因媒体关注陆续有志愿者加入外,其他条件都还不具备,好在各地临终关怀服务有逐渐兴 起的趋势。

  “几年来,共有五百多家医院来我们这儿参观学习,打算在当地建立临终医院。但我们收到反馈的只有四、五家。” 李松堂说,“这项事业的发展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快。”

  17年来,李松堂深知经营一家私营临终医院的甘苦。“从行业规范来讲,临终关怀并没有被作为一项特殊的医疗服 务来看待。临终医院的建立至今还是按照一般医院的准入条件批准的,这样一方面就抬高了建立社区小型临终关怀机构的门槛 ,同时对这一特殊领域又缺乏具体的服务规范。”

  “现在已经是松堂医院最好的时期了。好歹医院所在的这块地是真正属于我们的,这意味着至少在短期内,医院不会 再面临被迫搬家的情形。”被问到下一步的打算时,李松堂说,“我不想将来,也不是个理想主义者。我只关心眼前的事。” 目前因为床位紧张,松堂医院急需扩建。而有消息说,医院现在所在的地方已经被当地政府规划成了绿化带。下一次搬家是什 么时候,谁都不愿意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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