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十三
一直很欣赏网上一个朋友的签名档，原话记不得了，大意是：理想是个蛋，精神是石头。石头虽然坚硬，可蛋才是生
命。我估计这哥们儿的意思是，石头是孵不出什么玩意儿的，不管你把它在怀里焐多久，而蛋总有一天会诞生生命，一只鸡，
或鸭子，或鸟，或乌龟也说不定。不管其以什么样的形式出现，无可否认，生命总是伟大的。而张广天在我的印象
中，就是这
样一个孵蛋的人。
前不久，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请我去看张广天新排的音乐剧——《风帝国》。忽然就想起来，有很久没去看过张广
天的东西了。还记得看的他的第一部作品是《切·格瓦拉》，后来还一起喝过酒。在我最初的印象中，他就是个很理想化的人
。大概，这样的人是适合做话剧歌剧音乐剧……等各种剧的。
大概是从《切·格瓦拉》开始，张广天陆续出了几部作品，我还能叫得出名字的有《鲁迅先生》、《圣人孔子》、《
红星美女》等。每一次都会有相熟的朋友约了一起去看，看了一两部之后，终于停滞了下来。这么久以来，他总是努力地想要
实现某种东西，但那种东西又总是不远不近地挑逗着他，始终无法靠近。而那东西，大概只能是“理想”了。理想从来就是个
很累人的东西，而且，我以为，永无实现的可能。私下里我一直认为，如果每个人的理想都得以实现，那么，结果决不是普天
同庆幸福安乐，而是全人类人心惶惶没着没落天下大乱的开始。你想啊，从此不用再为什么去奋斗了，人生的所有目标都实现
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帅哥美女俯拾皆是，没有什么名利是非之争，也没有吃醋泛酸之羡，那，生活还有什么乐趣？迟早会
有一帮吃饱了没事干百无聊赖之辈出来伸张正义无事生非。人，怎么可能安于没有理想可为之奋斗的大同世界呢？或许那些理
想主义者们不这样认为，在他们的怀里有各种各样的理想等着要孵，出壳一个，还有另一个在等待，他们的乐趣就在于怀里始
终都抱着理想，抱着一个待孵的蛋。张广天大概就是这样的。
在《切·格瓦拉》等相继出壳之后，张广天也终于摆脱了人的桎梏，从那一个个振聋发聩惊天动地的名字里走了出来
，开辟了一个《风帝国》。我几乎仅仅是怀着那么一点世人皆有的好奇心去看这部音乐剧的，想看看这次张广天孵化出的是个
什么样的东西，或者会是只我们(不单单是我，而是所有对张广天的作品抱以希望的人们)盼望已久的据说已然绝迹的恐龙也
不一定。
我早早赶到了北兵马司剧场，朋友从一大把票里挑了两张给我，说是最佳观赏位置。一进剧场屁股还没坐稳，就看到
了台上台下那横七竖八的脚手架一类的东西。第一幕，第二幕……第一场，第二场……张广天为观众，或者还不如说是为理想
搭的大戏终于开场了。如果是第一次看张广天的东西，会觉得很好看。真的是好看，搭得很不一样的舞台背景，配得很不一样
的舞台灯光，很不一样的演员服饰，很不一样的表现形式，还有，不知从什么地方(或者是观众们的身后，或者是两侧简陋的
阶梯上)忽然冒出来的歌者与歌声……于是，就凑出了很不一样的舞台效果。可好看之后，却又觉得茫然。那些宏大的、声势
煊赫的音响效果，只在一定时间里左右了观者的感官。离开剧场，会感到失落，很莫名其妙的空荡荡的感觉。虽然，一起走出
剧场的有很多观众，可大家都各怀心事的样子，使剧院门口过早地显示出了曲终人散的荒凉。
音乐是好的，可那旋律却有些旧熟。尤其是那个对白说得不是很利落的句芒，他一开始高歌就让我想起了张国荣版的
《夜半歌声》；情绪是好的，可那台词却显得有些生硬。尽管演员们满怀激情，甚至是声嘶力竭地想要让那些句子充满煽动力
诱惑力，从而刻骨铭心。但结果却是，我一离开剧场，就怎么也想不起那些曾经引出了我旁边小姑娘的眼泪的句子了。只有一
双双张开的臂膀和一张张奋力开合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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