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尔南多-波明星的葬礼

　　本报记者李梓

　　在菲律宾这样一个高度敏感的国家，一点点火星都可能迸发出强大的力量。2004年12月22日，当影星费尔南 多·波的灵柩通过马尼拉街头时，抗议、示威和密谋的政变相伴而行。

　　但政变并未发生，密谋的各方因对日后在政府中的席位分配方案不满，在政变尚未开始就相继退出。数十万人的送葬 队伍在上千名警察的密切注视下，顺利抵达了墓地。菲律宾警方发言人说：葬礼完成得很顺利，只有几十人被挤伤住院，没有 发生恐怖活动，也没有引发政变。

　　65岁的费尔南多·波的匆匆离去令人感到意外，几个月前他还是菲律宾总统最热门的候选人，最后以110万张选 票的差距不敌阿罗约。但在他的葬礼上，有人打出标语，称其为“我们的总统”。

　　壮志未酬

　　波的死因与政治无关，他是在2004年12月14日死于喝酒引发的脑血管堵塞。这位菲律宾家喻户晓的动作影星 ，生前一共出演了200多部电影，5次获得最佳表演奖。波和在押的前总统埃斯特拉达不仅是政治上的盟友，还是生活中的 好友。二人都曾是银幕上的英雄好汉，而且在多部电影里合作过。埃斯特拉达于2001年下台并因为贪污被羁押后，波被迅 速捧成新的明星政治家，成为菲律宾草根阶层的代表，并参加了总统角逐。

　　在菲律宾，混乱的政治局面正在逐步汇集成两股洪流：以现任总统阿罗约为代表的精英派与以埃斯特拉达和波代言的 草根派。阿罗约的连任成功进一步巩固了精英派的主导地位，真正掌控国家的军方正在逐步让出权力，以便国家能够顺利进行 改革和经济建设。

　　菲律宾选民对精英阶层总是缺乏信任，在2004年大选前，阿罗约的民意调查一直排第三或者第四位，但波的问题 在于，总是有其他的草根阶层代言人与他竞争。在菲律宾，组建一个政党是非常容易和快捷的事情，每届大选前，都会突然冒 出上百个政党，这些政党的名字是如此相似，以至于选民根本无法区分，因此他们通常会推举一些名字家喻户晓的人，比如影 星来做自己的候选人。

　　在2004年5月的选举中，波作为反对党联盟的候选人与阿罗约角逐总统宝座，但在最后关头，当初支持波的基督 教会转而支持阿罗约，导致数百万张选票流失。大选失利后，一些人认为波是受到了埃斯特拉达的负面形象影响——埃斯特拉 达当年也是以影帝的身份当选总统，但却在上任后两年的时间里贪污了数千万美元，并曝出妻妾成群的丑闻。

　　费尔南多·波的离去，令草根阵营的力量又一次被削弱了，他生前坚持的一起重要诉讼也失去了意义。虽然在5月的 大选中他败给阿罗约，但波始终没有承认这个选举结果，并向菲律宾最高法院提起诉讼。到目前为止，菲律宾高院尚未做出裁 决。

　　不平静的弥撒夜

　　波的葬礼成为本年度菲律宾最引人注目的大事件之一。他的下葬日期公布后，菲律宾安全部门发布了红色警戒通告， 阿罗约的总统官邸门口也放上了集装箱和铁丝网，菲军方发言人帕斯奎尔说：“威胁是实实在在的。”

　　同时，另一些人在讨论如何将人民对波的悼念转变为反对政府的力量。在菲律宾，每个人都清楚“人民革命”是怎么 一回事。自1986年以来，人民已经两次通过聚会和示威游行扭转了菲律宾的政治方向。葬礼前一天，菲律宾总统阿罗约在 电视上公开讲话，呼吁军队继续支持政府，她表示自己听到消息说军方有人准备不再支持她，并企图发动政变。

　　危机似乎一触即发，在停放波的遗体的圣·多明戈教堂外面，超级扬声器播放着各种社会名流的悼词和演讲，这些演 讲中大部分充满了对现任政府的攻击和对波未能成为总统的遗憾。从全国各地赶来的波的影迷露宿在教堂外，为波守夜并等待 参加第二天的送葬仪式。12月21日午夜，葬礼的政治气氛到达顶峰，埃斯特拉达本人到了，他获得特别准许前来出席葬礼 ，并进行了声泪俱下的演讲：“我被抢去了总统一职，费尔南多亦被抢去了成为总统的胜利。”他的演讲得到了听众热烈的回 应。

　　当天晚上，菲律宾军方和警方均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他们已经收到情报，称军方有人试图在出殡队伍中制造混乱，然 后引发群众游行和兵变，埃斯特拉达的追随者参与了这起兵变。警方调动了上千警力到大马尼拉区的奎松市，送殡的队伍将从 这里出发。21日晚，坦克和装甲车开上了马尼拉街头。

　　阿罗约的又一次胜利

　　这些预备措施最后都没有派上用场。12月22日，除了警方在一家证券交易所门口发现了一枚没有爆炸的炸弹外， 葬礼进行得异常顺利。

　　费尔南多·波的灵柩由2匹白马拉着通过奎松的街道，大约有30万人随着灵柩前进，游行者打着各种充满政治意味 的标语，但反对阿罗约的标语很少。送葬的队伍井然有序，这甚至令警方感到意外。

　　一些观察家认为阿罗约对此事处理得当，她的发言再次争取了民众的同情心。菲律宾问题专家沈红芳认为，被称为“ 亚洲铁娘子”的阿罗约现在在菲律宾已经尽占上风，“从上台后，阿罗约就在努力控制国内的政局，避免街头革命再次出现， 因为她自己就曾得益于街头革命，深谙其威力。”

　　在波的葬礼期间，马尼拉各大报纸都以大篇幅报道葬礼的消息，但是，有关政治的内容很少。波被称为一位给人民带 来欢乐和希望的艺术家，而不是政治家，反对党努力渲染的政治味道被削弱了。

　　葬礼结束后，军方发言人宣布他们刚刚挫败了一起政变，并逮捕了两名高级军官，这应该是阿罗约总统上任以来挫败 的第三起政变。与前两起相比，这起政变进行得更不成功，菲律宾军方的一位将军表示政变其实在进行前就失败了：“埃斯特 拉达坚持要重新掌权，但是遭到几名将军的反对，因为他们希望自己掌权，最后大部分人都退出了。”

　　在波的葬礼后，菲律宾迎来了一个和平的圣诞节，菲反政府武装新人民军宣布，从12月23日开始，实行为期10 天的圣诞停火，停止对政府军的攻击行动。事实上，经过阿罗约三年来的穷追猛打，菲律宾的反对武装力量已经变得非常薄弱 ，有可能与政府妥协。

　　在这场表面平静的博弈中，阿罗约再次占了上风，而她的对手埃斯特拉达，可能在她执政期间，都不会获得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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