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特恩 我也能“扣篮”

　　特约记者潘杰客发自美国

　　去年，美国专业体育杂志《SportsIllustrate》的“细节考问”(Triviaquestion )出过这么一道题：NBA历史上持续时间最长久的“王朝”是哪一个？

　　A.凯尔特人王朝，B.湖人王朝，C.公牛王朝，D.其他

　　很多球迷选了A，理由是凯尔特人队1959到1966年创下了八连冠的佳绩，远非湖人队80年代的五个总冠军 、公牛队90年代的两个“三连冠”可比。“骨灰级”的球迷却会选D，他们认为NBA最长久的王朝当属联盟总裁大卫·斯 特恩至今持续了近21年的“统治”。

　　创立于1946年的NBA，群星闪烁，总裁却只有寥寥四位。从1984年2月1日“登基”至今，斯特恩堪称近 代NBA的总设计师。他以电视转播和广告赞助为主要手段，将NBA推向世界市场，使NBA的总收入从1984年的1. 92亿美元提升到今天的40亿美元，影响力遍及全球。

　　继王治郅、姚明、巴特尔三大中锋登陆NBA后，去年，NBA更是将季前赛打到了上海和北京，在中国更为深入人 心。当然，这只是斯特恩全球扩张战略的一部分。

　　接受记者采访时，斯特恩尽管强打起精神，但脸上的疲惫仍然难掩。在此之前，他已经接受了ESPN、多伦多广播 电台的其他几个采访。以他每周最不忙的礼拜五来说，他一早到办公室，通常就要开上三四个会议，NBA的、WNBA的、 或者是和沃尔马这样的赞助商。然后去机场，飞到哪个城市去看一场NBA比赛，然后再飞回来，上床时通常都已凌晨两三点 。

　　他开玩笑地说：“进来时我还精神焕发的，但一和你描述完我每天的工作，我就累了。这是你的错。”

　　“姚明来之前我们就准备好了”

　　时代人物周报：姚明现在在NBA的一举一动都是热门话题，你觉得姚明是怎样一个人？

　　斯特恩：姚明是第一个来自中国的伟大的NBA球员，不是最后一个，但是第一个。他向美国球迷展示了中国篮球运 动员的风采，也是美国和中国之间的桥梁。他帮助美国球迷更多地了解中国，也帮助中国球迷更多地了解美国，这是我们从他 那里得到的最大收获。

　　时代人物周报：那么从你的角度，能不能形容一下当时同中国方面谈判让姚明加入NBA的过程？

　　斯特恩：我实在不想让你失望。但关于他来的具体条款，是由上海东方队、中国奥委会和休斯顿火箭队之间谈下来的 。NBA在这个谈判里面，除了支持姚明来之外，起了很小的作用，几乎没有起作用。

　　时代人物周报：那么实话实说，你是否认为姚明有成为头号球星的能力？

　　斯特恩：所谓第一号有很多。我想你可以这样考虑：我们有400个球员，姚明已经进入了全明星阵容，他是西部全 明星队的首发中锋，这证明他在球迷心中已经是NBA前十名了。所以究竟是姚明，还是奥尼尔，还是凯文·加内特，还是邓 肯排名第一并不重要，我所关心的是姚明能否跻身NBA精英阵容。

　　时代人物周报：姚明应该如何成为NBA更重要的资源？

　　斯特恩：你知道，姚明如何为自己奋斗，如何为他的球队奋斗是最重要的事情，因为那样他就是NBA更重要的资源 。上赛季他来过我的办公室，我们和其他几个人一起吃的午饭，他努力奋斗的想法很明确。他很明确他需要将上半身练得更加 强壮，因为那个赛季他觉得有些体力不支。如果你今年注意他的话，他块更大了，更强壮了，更有运动员的样子了。他正在逐 渐进步，你可以看到他的成长。和锐步、麦当劳、百事可乐签约，则使他变得更加有名。

　　所以，无论篮球还是商业，他都在进步。从我对姚明个人的了解，他是一个很好的年轻人，他了解他在世界上的独特 角色。有了这些进步，我们去年也决定了在上海和北京打比赛。随着北京奥运会的临近，你会看到中国和世界更多地关注姚明 。

　　时代人物周报：但NBA有它的商业考量。姚明被召入NBA，多大程度上是出于开拓中国市场的商业考虑？

　　斯特恩：NBA的一个优势就是我们时刻都准备好在各地拓展市场，而我们每得到一个球员的时候都会进入不同的市 场。姚明之前，我们得到诺维茨基得以进入德国市场，得到加索尔得以进入西班牙市场。我的意思是，姚明的加入完全是因为 他的篮球才能。首先是姚明够水平进入NBA打球，而后才有商业方面的发展。

　　时代人物周报：所以说不是先有商业上的考量，再决定选择姚明？

　　斯特恩：不是这样的。这是一个持续的商业考量。换句话说，我们在北京、上海、香港都设有办事处，其中两个是在 姚明加入前就建立的。姚明加入前，我们在中国签了3、4个电视转播协议，加入之后又有了13、14个。所以关键是我们 在姚明到来之前已经准备好了，而姚明加盟NBA完全是因为他的巨大才能。

　　“中国将是NBA的重要增长点”

　　时代人物周报：在你的带领下，NBA越来越国际化，那么你在NBA上的国际化远景是什么？

　　斯特恩：我对于NBA的国际化远景就是它的内容。所有的内容都将近乎即时地传输到世界各地。我总是相信电视是 我们与全世界沟通的重要媒介。1983年，当我们开始这样做的时候，我们会带着录像带，或者把它快递出去，或者邮寄到 某个地方。我们的外国球迷只能看到往年的，或者上个月的或者上礼拜的过期比赛。现在这些内容可以很方便地即时收到，有 的上星播出，有的通过互联网，有的是光缆。即或电视上没有播出，球迷也能通过流媒体在网上看到比赛，在NBA.COM 网站上轻松得到比分，这是一个社区的概念。对于我来说，就是把篮球世界变得更小，而下一步就是比赛的赞助、注册产品等 。这就是我的远景。

　　时代人物周报：所以就像你说的，重要的原因是电视和互联网的推动，使得整个步伐加快了。

　　斯特恩：是的。有关NBA的电视节目现在可以在212个国家和地区用41种不同的语言收到。而在中国，我们签 了14个电视转播协议，把我们的节目带到你家中。电视让你熟悉NBA，互联网则给你一切你需要的即时信息。

　　时代人物周报：电视是不是也给NBA带来了很大的经济利益？

　　斯特恩：我们在这方面很有限……但是会逐渐提高。收看NBA比赛的家庭，就会购买NBA的注册产品，赞助商也 希望将他们的产品和NBA联系起来，打动那些关注姚明和NBA的中国观众。打比赛的话，我们也会收取比赛出场费，这些 都将开发出一个非常庞大的市场。而中国作为一个越来越大的市场，将会是NBA的一个重要增长点，NBA将有计划地涉足 这一市场。

　　时代人物周报：NBA每场比赛的收入是多少？

　　斯特恩：我想这么算，如果把所有比赛加起来，一个赛季我们大概打1200场比赛，总收入30亿美元的样子。算 下来，其实并不多。现在，NBA在美国国内进入了“慢增长”时期，但国际市场只是增长的开始，所以国际化将给NBA的 商业发展带来巨大契机。

　　时代人物周报：你有没有计划组建一支NBA中国队？

　　斯特恩：未来的某个时候，(我可能已经不是NBA的总裁了)，会有亚洲NBA和中国NBA，那时NBA将成为 运作这种职业篮球联赛的最佳名字。

　　时代人物周报：你的意思是稍微改变一些名字，以后你可能有中国NBA，印度NBA……

　　斯特恩：你知道，我们现在有个WNBA，我们有一个NBA发展委员会，所以我们以后可能会有印度NBA，拉美 NBA，中国NBA，亚洲NBA，为什么不呢？

　　时代人物周报：很多观众仅仅是通过比赛了解NBA的，能不能简单介绍一下NBA是怎样运作的？

　　斯特恩：如果你和我了解得一样多的话，他们就不会要我了。基本上，目前NBA有30支球队，每支球队都是NB A的共有人。我们有董事会，每支球队都在董事会有一名代表。他们都是我的老板。他们可以聘用我，也可以解雇我，但由我 指定游戏规则约束他们的球队。如果他们做错什么或者破坏规则的话，我可以惩处他们。所以有时候他们是我的老板，有时候 我是他们的老板，有点奇怪。

　　时代人物周报：你具体做什么？你的角色是什么？

　　斯特恩：我负责和你这样的人沟通啊，我接受采访。我可以跟你说，我的角色是这个联盟的首席执行官。我们在队员 交易上进行谈判，与国内外电视台进行谈判，负责30亿美元的NBA产品销售，负责全球范围的赞助商交易；组织比赛，维 护制度，聘用和训练官员，制订比赛日程，保证我们的比赛在电视上好看。我们也负责NBA的总体事业，包括NBA专卖店 ，NBA餐馆，NBA网站，NBA电视台。所有这些都在NBA的权限里。

　　至于我自己，其实就是到处走走，管理大家的工作。1978年我刚加入NBA时，只有25人，现在有1100人 。你必须知道如何发现和雇佣成功的人。很多人做事，然后把报告一层一层打上来，我必须在最上面。

　　“努力工作对你的健康、心灵有好处”

　　时代人物周报：能不能告诉我们一些关于你小时候的事情？有没有什么经验教训对你现在的工作有影响？

　　斯特恩：我想对我影响最大的经历是小时侯在我父母的副食店打工。当时很困难，时间很长，但这份工作让我觉得努 力工作对你的健康、你的心灵有好处，也教会我怎么和人打交道。很多东西我都是在STERNDELICATESSEN( 斯特恩记熟食店)里学到的。

　　时代人物周报：后来你为什么想当律师？

　　斯特恩：有个很老的笑话说，“我不喜欢见到血，所以当不成医生；我不会算术，所以不能当工程师。”

　　时代人物周报：你是如何从NBA律师到NBA总裁的？

　　斯特恩：自然而然就来了。1966年我从法学院毕业后，就去了一家事务所工作，客户之一就是NBA。当然我不 是因为NBA是它的客户，才去了这家事务所，而是因为我想当律师。12年后，我不仅成了事务所的合伙人之一，也把75 %的精力花在了NBA上面。1978年，当时的NBA总裁拉里·奥布莱恩对我说，你应该进入NBA，做我们的辩护律师 。我同意了，从此真正打入NBA内部，参与电视转播权谈判什么的。

　　时代人物周报：1984年你出任NBA总裁时，首先要解决的是什么？

　　斯特恩：说实话，当时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怎么过日子。那时舆论对我们和我们的球员说法很不好，观众不喜欢我们大 部分球员是黑人，有的球队因为亏损在讨论缩减或者合并……

　　时代人物周报：你怎么描述NBA当时的状况？

　　斯特恩：很不好。你知道1984年很坎坷，但我想更不顺的是1980年。我是执行副总裁。当时NBA总决赛在 美国连现场直播都没有，只有录播。真的是如坐针毡，我们要建立一个合理的系统，与毒品做斗争，进行劳资谈判，还要制定 明确的商业计划。最终我们实行了“工资帽”制度，和球员就毒品问题达成了协议(包括处罚、禁赛和教育)，之后我们才能 花更多的时间去包装球员、推广比赛。

　　时代人物周报：就像你刚才说的，如果你们的球员出现吸毒、性丑闻、暴力这样的个人问题时，你怎么处理？

　　斯特恩：我们有一个完整的部门，就是NBA球员发展项目部。由专家为球员保密地处理各种各样的问题。从犯罪， 到诸如酗酒、毒品、家庭、压力、感情等各种问题。你知道这些球员都是年轻人，也有人们都可能有的问题。他们只是被关注 的程度更高，挣的钱更多，其实是一样的。

　　时代人物周报：那么你事业上最骄傲的时候是什么？

　　斯特恩：我觉得很有意思的是1992年，美国队赢得奥运会冠军，当时我和拉里·伯德、“魔术师”约翰逊、巴克 利、大卫·罗宾逊他们在一起。篮球十年前被说成是行将没落的体育项目，现在我们却站在舞台的中心，像交响乐团一样，为 观众展现美妙的比赛。我想这也激励了姚明、诺维茨基、帕克、加索尔、吉诺比利这些外籍球员加盟NBA，创造了巨大的国 际性影响。

　　时代人物周报：最后，有一个严肃的问题，请你一定要回答。

　　斯特恩：好的。

　　时代人物周报：你能扣篮吗？

　　斯特恩：可以，如果篮只有一人高的话。

　　21年红榜

　　1.明星效应

　　因为“魔术师”约翰逊、“大鸟”伯德和“飞人”乔丹，斯特恩麾下的NBA得以攀登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不可 否认的是，斯特恩最大程度地发挥了“明星效应”。

　　2.全球化

　　1987年，NBA举办了一项国际邀请赛，此举成就后来NBA职业球员参加奥运会，有了举世闻名的1992年 “梦之队”。而现在，国际球员在NBA中已经成为一股重要的力量。

　　3.工资帽

　　工资帽最初制定时间是1983年，其时斯特恩还是联盟副总裁。但正是在他大力斡旋下，这项把老板从不堪金融重 负中解脱以及确保NBA“物价稳定”的措施才得以出台。

　　4.市场运作

　　NBA是第一个最有商业体育气息的美国主要体育联盟，而这完全是因为斯特恩尽最大努力包装、宣传球星和比赛， 同时借助电视等媒体大大扩大了NBA的影响力。

　　5.形象

　　NBA在70年代末受暴力、吸毒等影响，形象跌入黑暗低谷。其时斯特恩出台了“最严重违反药物政策的球员将被 终生禁赛”的措施，及时维护了NBA的良好形象。

　　6.俱乐部市值

　　斯特恩充分发挥其擅长市场营销和推广的特长，让投资NBA的老板们大发其财。1984年，NBA球队市值一般 是在1500万美元左右，而去年新成立的夏洛特山猫队，仅仅一个“新壳”就价值3亿美元。　　

　　7.种族平等

　　夏洛特山猫老板约翰逊成为美国主要体育联盟中的第一位黑人大股东，此外，NBA也是在种族平等方面做得较好和 较公平的一个体育联盟。

　　8.扩军

　　斯特恩刚成为总裁时，NBA一共有23支球队，现在已发展到30支球队。斯特恩已经把未来扩军的目光瞄向欧洲 等地。

　　21年黑榜

　　1.造就希拉里

　　本来，斯特恩可以坐上纽约州参议员的位子，但是由于NBA90年代末的停工事件，使他的从政雄心受到重挫。最 后，希拉里·克林顿取代了斯特恩成为纽约州参议员。

　　2.年轻化

　　由于和球员工会关系僵持不下，斯特恩一直没能阻止过于年轻的球员进入NBA。因此，NBA的比赛质量出现下滑 。

　　3.WNBA

　　斯特恩试图建立一个女子篮球的“NBA”，但是此计划一直遭受冷遇，最后建立的WNBA并不成功，反而成为N BA的一个大拖累。

　　4.工作安置

　　尽管很多前NBA球员又在联盟找到工作机会，但在这个方面，斯特恩做得并不太好。他也许应该与很多商家更好地 合作，让前NBA球员找到合适的工作。

　　5.NBDL

　　斯特恩并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途径兼并CBA和其他小级别联赛，让它们成为NBA的主要人才输送渠道。事实上， 他创建了并不太成功的NBDL(全国发展篮球联赛)。

　　6.乔丹调查

　　在乔丹1993年第一次退役时，NBA撤消了对乔丹的赌博丑闻调查，很多人因此怀疑乔丹的第一次退役不过是N BA的“隐性禁赛”而已。

　　7.抽彩选秀

　　抽彩选秀是一个积极的措施，但是1985年第一次实施时，状元签给了纽约尼克斯，后者选来了超级中锋帕特里克 ·尤因，很多人怀疑是斯特恩故意给家乡球队的“优惠措施”。

　　8.联盟停摆

　　1998-1999赛季因“劳资纠纷”发生了停工事件。这是NBA历史上最大的一次停工事件，恶化了NBA劳 资关系，也对联盟产生了极大的负面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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