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阿星一样的新生代民工们还要迷茫多久

　　第一眼

　　要开做一枝白色花

　　因为我要这样宣告，我们无罪，然后我们凋谢

　　——网友阿垅

　　7月8日晚9时许，嫌犯阿星在他打工的工厂——潮阳市峡山镇南里村一家织袋厂，将工厂主管杀了。据称他是因为被主管炒鱿鱼，加之薪水未发，且遭对方羞辱而杀的人。阿星事件引起了全社会的关注和讨论。

　　7月11日，我的笔下也出现了另一个“阿星”，刘长青，20出头，湖南人，我的老乡。几个月前，他来到广州番禺，满怀憧憬，一个多月之后，他的梦破灭，因为偶尔的旷工和迟到被罚款，直至被工厂开除，结算后，原来应挣到的400多元变成了倒欠工厂14元。7月1日，在黑暗的小巷中，他用一把利刃插进了曾经给他记过的生产班长的肺部，之后开始亡命天涯，有人便称他为番禺“阿星”。

　　他比深圳的“阿星”杀人还早，可惜我在十天后才知道此事。我没有见过他，但我的脑海中迅速呈现了一幕：河水清清，杨柳依依；江枫渔火，莺啼春涧；山歌满江，龙舟飞舞；恬静的垂钓老翁，活泼的戏水儿童。这是我记忆中的家乡，也是刘长青的家乡，那曾经是一方乐土。

　　在采访的间隙，我和几个工人闲聊起来，我问他们，如果是在家乡，如果像在番禺的工厂一样每天工作12个小时，他们每个月的收入还是不是350元？他们笑了，夹杂着迷茫的笑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在阳光下飘得到处都是。如果真能在家中安享日子，谁愿意出来受苦！他们说出了心声。

　　他们带着和“阿星”一样的梦而来，等待他们的却是无尽的役使和歧视；他们虽然办好了暂住证，却无法与这个城市融为一体；他们虽然驻进了楼房，却无法抹去“民工”的称号；他们一天干12个小时以上，一个月的报酬却是300元钱。我禁不住要问，你们为何要来？

　　他们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

　　他们来了，遭遇却是如此相似。

　　一位名为“孤云”的说，“几年来，阿星本着自己的理性，在没有任何外力保护下，一个人抵抗着罪恶的侵袭。”

　　“工资低下，他忍了；拖欠工资，他忍了；因为旷工一天而被开除，他忍了；4个月挣了2000多元工资却只给了他600元，他还是忍了。当他默默地收拾衣服，准备离开这家工厂的时候，如果不是工厂主管跑来痛斥一番，伤害了他作为人的最后的尊严……”

　　当一个社会不能给予他们公正时，阿星们也就有了他们自己的“正义”。如果说我笔下的刘长青和阿星是个人的悲剧，不如说是一场社会的悲剧。如果说是社会抛弃了阿星们，不如说是阿星们离弃了社会，这是社会的悲哀。如果社会可以说这样的小人物不要也罢，这更是社会的悲哀。

　　工友们自然不会深思悲剧上演的背后因由，他们可能不知道为何而来，却更不知道怎样离去。没有找到梦中的乐土，没有挣到满意的财富，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我看得出，他们是迷茫的，可是，他们还要迷茫多久？

　　张小余(本报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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