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串人张东升的苦乐人生

　　疾病缠身！

　　渴望尊严！

　　小人物的无奈！

　　“像我这样每天污垢满身的人，坚决不能接受你们的采访。”张东升边说边开始推搡着记者。

　　10月26日，在内蒙古大学附近一间异常昏暗的凉房，今年30岁的张东升在记者的多次怂恿下终于开口讲述了自己的悲苦经历，“但有一个要求”，张东升不让记者拍他的图片。

　　★烤串人的烦恼

　　来呼打工已有16个年头的张东升，最终选择给一些大学、中学生做烤串，缘于自己的紧缩性胃炎病症。他说，只有干烤串这一行，才适合他这瘦削的身体。“没啥不能没钱，有啥不能有病。”乐观的他时不时地调侃几句。

　　对于烤串一行，许多人对其并不熟稔，总觉得很简单，是人就能干。事实上这是一种对烤串者的误解，“烤不好，就不会有顾客，火候很重要。”从今年1月份开始走上烤串路的张东升，称自己为学此技术多次被火烧伤。

　　在张租住的凉房里，新进的粉丝、豆腐、火腿满满摆了一屋。他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连个下脚处都没有，你凑合着坐吧！”每日与张共同出摊的媳妇看着满屋的东西对记者说，“这些东西都需用竹签一根一根串起，卖出去方能变成为数不多的收入。”

　　烤串者的人生到底是什么样的？张用了四个字一语道破实质：黑白颠倒。张介绍说，每天下午5点，他和媳妇即开始推着自行车反复地往返租住房屋与内蒙古大学、内蒙古师范大学之间，因为学生是他们维持生存的客源。到晚上23时左右，两个人才能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睡个觉。因为需要一直站着干活，张说自己的腿每天都疼得很厉害。“如果有其它出路，他不准备干这一行了。”张的媳妇补充说。

　　★曾被醉鬼殴打

　　尽管生活、饮食无规律，但对于每天都能从大学生、中学生口袋里赚回些许生活费的张东升而言，这些都无所谓。

　　他最受不了的是一些人对他尊严的漠视。

　　今年夏天，张东升遭遇了三个酒鬼寻衅滋事而自己受损的事情。张回忆说，一天晚上11时30分左右，他和媳妇正欲回家之际，忽然来了三个大学生模样的人，满身酒气强令他烤串，张反复解释马上回家，家里孩子还等着吃饭，去别的摊上吃吧！

　　三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对张的辩解充耳不闻，一名青年顺手拿起张放在炉旁的烤串工具，用力在张的肩部打了起来，其他人不容张多说，随即用拳头在其头部、脸部挥舞。从未见过此阵势的他，慌忙跑向附近的派出所，在其他人的帮助下拨打110报警。

　　原本以为事情到此该结束的他并未料到，这几个年轻人还会有另一手。就在他跑向派出所打110之际，几个年轻人竟恶狠狠地将其赖以糊口的家什全部扫荡。

　　忍受着疼痛，没有尊严，那一晚，在回家的路上，他和媳妇思忖着今后的出路。心灰意冷的感觉让张有了不想继续干的念头。

　　在命运面前，张选择了妥协。为落实生活费、孩子的学费，次日下午5时，张不情愿的再次来到各大高校卖烤串。

　　★希望孩子成才

　　出生于乌兰察布市察右中旗一个偏僻山村的张东升，在与记者的交谈中多次提及知识的重要。

　　仅有小学文化的张，此前的一段日子里曾想过经商，但在没有本钱、缺少文化的背景下，张渐渐打消了此想法。

　　每月夫妻俩共收入八百余元，除去房租、水、电等开支外，张几乎属于“月光族”，但即便如此，张仍将自己不多的收入用于只有7岁的孩子身上。

　　张和记者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咱没文化受了不少苦，绝不能再让孩子继续受没文化的苦。”他说，前段日子，他因诸多事情决定状告呼市某行政单位不作为，在找到该行政单位的上级时，一位领导让其写个反映材料，回家后张冥思苦想，一夜竟未写出一个字。感慨之余张表示，再苦不能苦孩子，一定要让孩子成为有文化的人。

　　★记者手记：

　　佝偻的身躯、油腻的服装，看上去面无血色。

　　张东升从农村走来，在为这个城市提供服务的时候，并没有想到岁月会使自己变成此副模样。

　　昏暗的居住条件，微薄的收入，缺乏尊严的生存状态。

　　张东升在城市徘徊，寻找一种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

　　烤串让张东升体味着烦恼的同时，是否该给他一些微笑呢？(内蒙古晨报报道 记者 李爱平 段国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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