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思·莱杰: 从花瓶到表演史上的奇迹

　　角逐奥斯卡奖影帝败北后,李安对莱杰的评价并不是纯粹的安慰—“他的表演不仅非凡, 简直就是奇迹, 让人想起年轻时的马龙·白兰度”。

　　文/ 闰土

　　每个人都在谈论《断背山》中的他， 谈的不仅仅是他演了一个牛仔同志，而是—他

也会演戏。

　　曾经是好莱坞纯粹的一只“花瓶”， 希思·莱杰捕获影迷的心是6 年前的青少年电影《我最恨你的十件事》和《骑士传说》。然而之后，莱杰从那些大家喜闻乐见他出演的影片中消失了。这个来自澳大利亚的小伙子足够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他从没演过一部大家真正喜欢的电影。

　　那些错过莱杰以前作品的人是幸运的，因为他们可以从《断背山》开始认识莱杰。牛仔恩尼斯时刻处于紧绷绷的状态，如果在寻常的恋情中，他应该是个女性的角色，追寻，同时退缩。但莱杰扮演的恩尼斯没有一点阴性特质，他是一个典型的牛仔，少得可怜的话从他几乎没有张开1 厘米的嘴里蹦出。到他压低帽檐躲避任何人眼光的习惯性动作。恩尼斯没有太多话说，但他有着俄国小说中的肢体语言，而这些肢体语言大多讲述的是失落。他对爱人杰克说：“如果你不能改变， 那你就只有忍受。”这是片中他少有的一

　　次倾吐心声。

　　忍受并不是莱杰本人的哲学。外表羞怯的他却像水牛般顽固，他有太多的话要说，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7 年前， 当他来到洛杉矶追求一名女子时，他只拍过一些澳大利亚电视剧和几部小电影， 并且面临着破产。“有一天我们一起吃晚饭。”莱杰两部电影(《屎蛋两头烧》和《内德·凯利》) 的导演格雷格·乔丹回忆说，“他把信用卡放入自动取款机，结果卡被吞掉了，因为他透支太多了。但后来在酒吧里，侍者塞给我一杯玛格丽塔，告诉我希思给每个人买了杯酒。”

　　这种漫不经心的魅力，如导演莱塞·霍斯卓姆所说的“那双迷人的眼睛和健壮体格”触动了哥伦比亚影业的主管艾米·帕斯卡。帕斯卡将莱杰招至麾下， 为他度身制定了成名步骤。首先，莱杰被安排进了《爱国者》剧组，扮演梅尔·吉布森的儿子，然后，没有经过太多面试，他得到了《骑士传说》中的主角，影片的海报标语上说:“He Will Rock You。”

　　一系列事件的连锁反应使许多演员梦想成真。莱杰并不是他们中的一个。“某种角度来看，我在被喂食，如果你愿意， 就有了事业。电影公司相信他们把我放在海报上，就能把我变成他们的瓶装可口可乐，他们的产品。”莱杰说。手指不安地摸索着能触及到的任何东西—一支铅笔、他的胡子、他破旧的三星手机、军装式样外套上的纽扣。“我还不知道怎样恰当地表演，而突然之间我就开始演这些主角。

　　没有看不见的地方让我犯错，我犯的错都在银幕上。”最关键的，莱杰说，“我觉得自己不配被影迷追捧，我想重新开始， 看看我的能力究竟在哪儿，如果真有能力的话。”或者如同乔丹说的：“他们希望他成为又一个哈里森·福特，而他希望成为肖恩·潘。”

　　于是，莱杰开始彻底破坏自己在这个行业内制造的先期印象。他开始寻找那些既非某人的儿子又非浪漫爱情片男一号的角色。结果是，除了《死囚之舞》，他自《骑士传说》后拍的所有电影不是被评论界打击就是在票房上惨败，包括去年的《狗镇之主》和《格林兄弟》。就连《断背山》， 尽管成了多伦多电影节和威尼斯电影节的热门话题，在奥斯卡呼声高涨起来之前电影票也卖不动。不过制片人詹姆士·尚马斯对该片很自信：“年轻女孩将是这部电影最大的观众群，而这很大程度上得归功于希思，他多少成了一个电影明星， 而在同时又保有了自己的脆弱。”

　　莱杰的阳刚构筑了一种迫切的敏感， 他一直躲藏在自己的痛苦背后。他将自己母亲、姐姐以及两个表姐妹的名字首个字母文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看起来是KAOS，但他挖苦地说，反过来看像是Sony。然而年轻女孩们是否欢迎他的这种被另一个男人激发出来的脆弱?“我不觉得恩尼斯可以被称作同性恋者。”莱杰说，“没有杰克，我不知道他是否会做出这种事。我觉得关键在于这是两个互相爱上了对方的灵魂。”而莱杰自己也不清楚对于同性恋和异性恋的传统定义：“我觉得这不是黑白分明的，我觉得正因为大家极端地给之贴上了标签，许多人会陷入迷惑，想着‘我到底属于哪一头’。”

　　尽管《断背山》在保守的美国只在纽约、南部海岸和旧金山吸引了观众，但莱杰俨然已成了好莱坞象棋谱上的“骑士”。“他是他这个年龄的演员中最棒的一个。” 李安说，“他身上有复杂性和强烈性，而且他小心翼翼。”奥斯卡奖角逐影帝败北后，李安对莱杰的评价并不是纯粹的安慰—“他的表演不仅非凡，简直就是奇迹， 让人想起年轻时的马龙·白兰度”。加盟影片前曾担心莱杰能否胜任的杰克·吉伦哈尔说他最后被莱杰征服了。“我知道他对于自己的表演并不是百分百的满意，但勇于面对错误和失败最终将他带向了成功。”吉伦哈尔说，“遇见他两天后，我就知道他会做得很棒的。”

　　看起来，莱杰已经觉得自己的反叛足够了，因为他在《断背山》之后接下的影片是终极的异性恋传奇。在《卡萨诺瓦》中，他又做回了影迷一直等待的情圣。这是一个卡版

　　的卡萨诺瓦，性爱镜头少到了最低程度。扮演这位意大利情圣的莱杰不太有面子地承认，影片的吸引力更多地在于威尼斯为期4 个月的拍摄。是威尼斯，而不是剧本，让他摆脱了《断背山》的束缚，而且这部影片的收入可能是他以前5 部电影加在一起的总和。

　　不过这些对莱杰来说并不成问题。现在的他在纽约布鲁克林的茂盛树阴下有了一幢黄色的房子，邻居们烤着宽面条，未婚妻米歇尔·威廉斯为他生下了女儿玛蒂尔德， 他和家人在那里只被狗仔队逮到过一次。《纽约》杂志在专题报道中把莱杰小两口定居当地称为“喜爱纽约的10 个理由”之一。莱杰想要更多的孩子，想带玛蒂尔德去他在悉尼买下的海滩小屋，尽管他害怕那些当他从海水中出来时瞄准了他臀部的长长的照相机镜头。

　　《断背山》是一部有关梦想界限的电影，有关命运和选择如何让我们现有生活变得比我们希望的渺小。但那不是莱杰的故事，现在的他终于卸下了骑士厚重的盔甲，他的生活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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