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发起提名J·K·罗琳为诺贝尔文学奖候选人运动

　　曹疏影

　　近日，美国人詹姆斯·唐尼在网上发起了意在使《哈利·波特》的作者J·K·罗琳成为2004年诺贝尔文学奖候选人的活动，这一事件再度引起人们对诺贝尔文学奖评选标准以及严肃文学与大众文学由来已久的争论

　　随着骑扫帚的哈利·波特风靡全球，J·K·罗琳女士也成名致富起来。罗琳现在过着半隐居的生活，然而近日爆出的一则连她自己都没料到的新闻，又将她再次推到了公众面前。

　　哈利·波特有没有获奖资格

　　近日，美国人詹姆斯·唐尼在网上发起了一场全球性网络“战役”，意在使J·K·罗琳成为2004年诺贝尔文学奖的提名人。这一举动当然赢得了众多哈利·波特迷的支持。唐尼相信，由于罗琳创造了哈利·波特这个小说史上最受大众欢迎的角色之一，她有足够的资格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他说：“还有哪位作家为文学的复兴做出这么大的成绩？还有哪位作家能在今天以一个关于善恶的故事使上百万人如此着迷？诺贝尔评奖委员会认为我们没有任何发言权，但如果我们发出10万封吁请书，他们就不得不正视这个想法。”唐尼说他的举动并非市场行为，罗琳本人对此也十分惊讶，不过她的经纪人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部国际当红的大众童话的作者是否有足够的资格在文学史上谋得一席之位？是否就可以跻身于那些伟大的经典作家的行列？“高雅”文学与“俗”文学或“大众”文学之间如何界定？而广受欢迎的文学是否就注定意味着与“高雅”文学无缘？－－一系列问题由于唐尼的举动再度浮出水面。

　　文学价值标准：“高雅”与“大众”之争

　　可以肯定的是，读者的多寡似乎并非问题的关键，纵观诺贝尔文学奖作品名单，能够同时取悦知识阶层与大众的作品并非一部两部，从流行程度上讲，《约翰·克利斯朵夫》、《老人与海》、《日瓦戈医生》、《霍乱时期的爱情》等作品又为何没有归于“大众文学”门下呢？20世纪以来美术界的经验已经告诉我们，艺术标准同商业社会并不一定总是相互排斥的，艺术家们同其观众似乎早已就这个问题达成共识，然而在文学方面，事情似乎总是存在两个极端，一方面是极端的精英主义者，认定凡是符合大众口味的必然是糟糕的、“俗”的和不“严肃”的，因为读者的鉴赏力已经在大众传媒的教唆娇纵下变得“不能再坏”，而其心目中的理想读者只是“无限的少数人”；

　　另一方面则是极端的民粹主义者，他们认定读者才能说明一切，反感以各种所谓“先锋派”面目出现的装古作怪，认为“人民喜欢的才是好的”。两种观点当然各有漏洞，而且我们中的大多数人还是喜欢选择某个处于两种极端派之间的位置。正因为此，才有“金庸现象”的出现，也因为如此，我们既不能因为《哈利·波特》的流行程度就判断它与“高雅”文学无缘，也不能仅因此就断定它是经典之作。毕竟诺贝尔评委会既不是贵妇人的沙龙，也不是前苏联的文联。

　　然而如果抛却文学社会学方面的考虑，仅就所谓的“文本”内部标准而言，我们发现我们面对的仍然是一个无法言说的暧昧之境。曾赞助罗琳一笔奖金以助她完成第二本书的苏格兰艺术协会文学部长加文·华莱士认为，罗琳不仅继承了传统，还将其与她的原创性结合起来。而英国莎士比亚权威之一威廉·马雷教授也认为《哈利·波特》的文学成足以使罗琳成为下一届诺贝尔文学奖的得主。

　　然而另一方面，却是早已有人提到《哈利·波特》就其基本故事架构与情节而言与好莱坞的电影作品之间的酷似（这也成为其如此大红大紫的原因之一），而后者由于其类型的重复、叙事的简单、情节上的煽情等诸种对大众口味的投怀送抱，一直在“严肃”艺术的评判标准中充作反面教材。话说回来，不仅文学标准是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甚至“文学”自身的定义都并非如我们日常想像中那般明晰了。

　　诺贝尔文学奖：偏颇的“理想主义”

　　诺贝尔文学奖如今似乎已经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威”，可它终究也存在标准上的局限：“诺贝尔奖的规定有这么一条……应该不考虑作者的国籍，给予最出色的理想主义倾向的文学作品”正是这样一条，使说这话的伟大作家博尔赫斯自己并没得到这项荣誉及100万美元。卡夫卡、乔伊斯也没得到，而T.S.艾略特也只有在写出《四个四重奏》之后才与之有缘——大概是因为《荒原》的虚无主义并不符合上述“理想主义”的标准。与这些作家相比，反倒是罗琳作品中的理想主义更为浓厚－－小男孩在善恶之争中为争取正义的胜利奋不顾身，有什么能比这样的童话更为“理想主义”呢？这让人想起另一个曾获此奖的童话《尼尔斯骑鹅旅行记》，也许与瑞典女作家拉格洛夫比起来，罗琳不过是在自己的作品中添进了更加引人入胜的魔幻因素，而拉格洛夫则显然要质朴得多。

　　诺贝尔文学奖毕竟也是人评出来的，这些人可不是全世界的孩子，而是一些深具“资格”的成人。虽则西方没有中国素来之“人情大国”的口碑，但在它的光环背后，毕竟也难脱文学“场”中游戏规则的规约与限制。正如博尔赫斯所说：“公正地把奖项平分，不考虑作者的国籍，这样良好的愿望反而成了不明智的国际主义，一种按照地理位置的轮流坐庄。”有人戏称近年诺贝尔文学奖对于作家身份的注意似乎超过了对于作品本身的注意。显然这些因素也许会让把诺贝尔奖当作天尊的人们大有泄气之感，因为这实际上表明，即便罗琳能够成为诺贝尔文学奖的候选人，也并不一定意味着她从此就与人类最伟大的文学家们比肩而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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