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稿／王 倩

　　2月28日，在上海市红十字会举办的“心脑血管疾病防治系列讲座”上，美国哈佛大学医学院副教授康景轩博士首 次向国内介绍了他最新的研究成果：利用基因技术将线虫(蠕虫的一种，英文名为C.elegan)的Fat-1基因植入 老鼠体内，这个基因能将老鼠体内的ω-6脂肪酸转化成ω-3(欧米茄-3)脂肪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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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项研究改变了哺乳动物不能自主生成ω-3脂肪酸、必须依赖食物提供的现实。这一成果发表在2004年2月5 日出版的国际基础科学领域最权威期刊《Nature》上。研究成果公布后一周，康景轩回到国内。在这里，康景轩能做的 只是给市民做做讲座，对媒体介绍国外最新的ω-3脂肪酸研究。

　　牛排和鸡蛋将有益心脏

　　康景轩1984年毕业于广东医学院，1987年被选派留学加拿大阿尔伯特大学。获得医学博士学位后，康景轩受 聘于美国哈佛大学医学院，拥有一个由NIH(美国医学科学院)资助的生物医学实验室。

　　3年前，在美国国立癌症研究所、美国癌症学会、美国癌症研究院的资金支持下，康景轩带领哈佛大学、麻省总医院 的研究人员开始了此项研究。

　　脂肪酸和维生素、氨基酸一样，是人体最重要的营养素之一。ω-3多不饱和脂肪酸是人体自身无法合成的、必须从 食物中摄取的两种必需脂肪酸之一，另一种就是ω-6脂肪酸。

　　目前各国科学家研究证明ω-3脂肪酸有抗炎症、抗血栓形成、抗心律失常、降低血脂、舒张血管的特性。人体补充 ω-3脂肪酸有益于预防和治疗冠心病、糖尿病、类风湿、皮炎、癌症、老年痴呆、抑郁症、精神分裂症、过敏、哮喘、肾病 和慢性阻塞性肺病等。ω-3脂肪酸对智力和视网膜发育也起相当作用。

　　人类最早食用的基本都是野生植物和散养动物，食物中的ω-3和ω-6有着严格的比例，而且基本保持平衡。进入 工业化时代后，人类大量食用加工和养殖产品，使得体内所含ω-6越来越多，比例严重失调。据康景轩介绍，目前美国等发 达国家里，人体体内的ω-6和ω-3比例可能达到30：1，部分人甚至达到50：1。

　　按照医学界的观点，食物结构的改变导致吸收的脂肪酸改变使心脑血管等疾病多发。近年来在发达国家，心血管疾病 已上升为头号杀手。现上海同济大学医学院院长胡大一教授在2002年10月2日最新的研究报告中也提到，中国每年因心 脑血管疾病死亡的人数约有260万，平均每小时死亡约300人，而且其发病和死亡的年龄日益呈年轻化趋势。

　　《Nature》在向世界公布此项成果前一周告诉康景轩，可能有很多人对这个研究感兴趣。康景轩当时并没有在 意，“我以为可能就是同行中的一两个。”

　　在2月5日之后的一周内，包括《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美联社、CNN以及英国、法国、德国和哥伦比亚 等13个国家的30多家媒体采访了康景轩。“《Nature》说，他们一年最多也就几篇文章能引起这么大规模的媒体报 道。我自己都觉得很奇怪，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感兴趣呢？”

　　哈佛大学医学院的校报撰文总结了“康景轩现象”，“能引起这么大的反响，并不仅仅因为这是一个特殊的科学成就 ，而是反映了ω-3脂肪酸在未来的一段时期内，会对人类健康产生巨大的潜在影响，会和每个人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

　　康景轩博士在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表示，若运用这项技术，牛排和鸡蛋将成为有益于心脏的美食，这对畜牧业、养殖 业和食品业无疑是一场革命性的变革。康景轩预测这一过程最快可能就是3到5年。

　　康景轩博士的发现在医学临床上也有巨大的实用价值。“从医学角度讲，用基因技术使人体内的ω-6转化成ω-3 ，就可预防并治疗心脑血管、心脏病、癌症等许多病症。”

　　学术与商业之争

　　自从1975年丹麦科学家发现鱼中的ω-3脂肪酸能降低心血管疾病的发病率后，美国、荷兰、日本、澳大利亚等 国对ω-3脂肪酸的研究已从开始单纯的营养研究发展到生物医学的各个领域，包括基因工程、分子生物学、细胞生物学还有 更多的人体临床研究。据康景轩统计，到2003年底该领域已经发表了1.2万多篇论文。

　　但其中来自中国的研究论文不过三五篇，而且“涉及的问题比较浅显”。康景轩说：“没有人参加国际会议，研究人 员比较少，而且国内对ω-3的说法有很多误导。比如吃深海鱼油的人多了，但不是认识到ω-3的作用，只是当作保健品。 ”

　　1994年，康景轩给当时的国家卫生部一副部长写信，希望国家能重视对ω-3的研究。但是石沉大海。

　　2002年，中国营养学会在上海举办了 “2002必需脂肪酸与人类营养健康国际研讨会”。正是在上海，康景 轩首次向外界透露他正在进行的研究项目。马来西亚等国的医学专家会后立马就邀请康景轩去马来西亚等国做报告。康景轩说 ：“当时听报告的还是中国医学界的专家和医生们占多数，但提问的都是外国专家。我也不知道中国的专家们听懂了多少。”

　　在国际研讨会结束后，部分国际知名专家继续受邀参加国内最隆重的科学会议之一——“香山科学会议”。此次会议 的一个议题就是“必需脂肪酸与健康”。

　　在会上，康景轩和国内医学界发生了激烈论战。“其他国外专家需要通过翻译，而我不需要，所以我很清楚国内专家 们当时的态度。”康景轩记忆深刻，当时与会的国内专家认为“ω-3只是个普通的营养素而已，过分强调就会和补钙一样是 一种误导”。

　　会议一共进行了两天，国内外专家们花了一天时间讨论必需脂肪酸，但是在香山科学会议官方网站对这次会议的介绍 上，记者没有找到任何有关必需脂肪酸讨论的内容。会议的组织者是中国营养学会。

　　中国营养学会理事长葛可佑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这次香山会议主要是呼吁营养立法。会议有商业赞助，是赞助公 司邀请了这些国际专家。

　　康景轩在接受采访时谈及与国内专家的这次论战说：“当时参加上海的会议时，我和其他外国专家根本不知道会议有 赞助商，我以为他们只是会议的志愿者。”

　　后来在去北京参加香山会议的飞机上，康景轩才知道原来这批人是两次会议的赞助商——上海展望集团。

　　海归专家和商人联手推广ω-3

　　广东营养学会理事长、中山大学公共卫生学院营养学系苏宜香教授在听了记者转述的康景轩最新的研究成果后，认为 中美两国在膳食上的差异决定了中美两国对待ω-3的不同态度。“中国人常用的大豆油、菜籽油和核桃油都含有亚麻酸，这 是ω-3的最主要成分，另外水产动物和单藻类也含有ω-3。但是美国人不爱吃鱼，而且他们常用的玉米油和葵花子油中都 不含ω-3”，“我国百姓不用刻意地补充ω-3，中国营养学会也不会单独地推广ω-3。”

　　苏教授在接受采访时还表示，要提高膳食中的ω-3其实并不难，中国营养学会近年来也大力鼓励大家多吃鱼、少吃 家畜肉，另外还鼓励大家多吃含有亚麻酸的调和油等。

　　苏教授是目前中国医学界ω-3研究领域的专家，她同时也是中国营养学会的理事，两年前，她也参加了在北京的第 182次香山科学会议。但苏教授强调这些仅是她的个人观点。

　　2002年的那次中国之行让康景轩遇到了上海展望集团董事长罗正年，他对ω-3脂肪酸的认知程度已经与国际接 轨。罗正年在1996年从国外科研资料中初次认识了ω-3脂肪酸。经过两年多的资料收集，罗正年颇为看好欧美等发达国 家兴盛的ω-3这块市场，开始在原联合国粮油组织官员、现展望集团技术总监波希曼博士的主持下着手研制产品。目前展望 集团已经顺利研制出展望生命蛋、保尔胶囊和ω-3微胶囊等ω-3产品，但是国人对ω-3知识的严重匮乏使得产品的销量 与展望集团设想中的的广阔市场相去甚远。

　　2月的上海之行正是罗正年牵桥搭线，请康景轩给市民做心脑血管防治报告、向上海和北京的媒体记者介绍陌生枯燥 的ω-3。此外他还将和上海心血管协会、内分泌协会的专家进行座谈。

　　康景轩说，罗正年的确是从企业的角度来做ω-3概念的推广。“但我看不到国内还有别人在关注ω-3，这次回国 我依然没有看到乐观的一面。如果中国政府和医学界再不重视它，也许五年十年后，当初香山会议的专家们会发现自己的巨大 过失。”

　　“ω-3不是药物，它是只要我们在食物上稍微改善就可以得到加强的营养物质。它在医疗保健上的意义对于中国尤 其重要。中国目前的医疗保健水平还不发达，如果我们能寻找到简单的方法来解决心脑血管等普遍而又严重的疾病，将会产生 相当的社会效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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