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大恐怖袭击频发 恐怖主义生存现状剖析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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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9月11日10:06 新民周刊 | |||||||||
对全世界来说,“9·11”已不只是一个普通纪念日,更是重大恐怖袭击的代名词。今年从亚洲到欧洲再到非洲,都不太平,从3月11日马德里火车爆炸案到莫斯科地铁爆炸案,再到别斯兰人质劫持事件,很多恐怖袭击都打上了后“9·11”时代的烙印。 人们不禁要问:在各国协力反恐的大背景下,恐怖活动为何愈演愈烈?目前这些恐怖组织处于一种怎样的状态?
网上军师 现代国际关系研究所反恐问题专家李伟在接受《新民周刊》采访时指出,如今的恐怖活动呈现出“国内外恐怖分子相勾结”以及“长期、精心准备策划”的两大特点。《纽约人》的一篇文章说,在今年3月马德里火车爆炸事件背后,就隐藏着一个不同于以往的恐怖网络。 3月11日,离挪威首都奥斯陆不远的一个智囊机构在得知爆炸消息后,感到事件有些似曾相识。研究人员立刻找出去年12月在一个宗教网站上发现的一份长达42页的名为“伊拉克圣战:希望和危险”的文件,这是一个自称为“为伊拉克胜利的媒体委员会”所起草的。这份当时并没有给他们留下太多印象的文件,如今却像恐怖分子的路线图一样值得研究。 文件认为,美国领导的驻伊部队并不能被游击战打败,而应先迫使联军中的其他国家离开。届时,当伤亡人数不断增加而费用又在直线上升时,留下的美军就会变得更脆弱、士气低落。英国、西班牙和波兰是欧洲联军的主要力量。波兰似乎最坚定,因为民众大多赞成政府出兵伊拉克。英国国内虽然在战前举行了百万人游行,但除非伤亡人数骤增,英国不会轻易撤军。 文件指出,西班牙是一个很好的切入口。战争在该国不受欢迎,但首相阿斯纳尔却一意孤行。“如果这样的政府和民众的不和程度发生在英国,布莱尔政府就会倒台。”阿斯纳尔没有下台的原因是,西班牙的民主尚不成熟。右翼选民比左翼更忠诚,有组织性。而且,西班牙在伊拉克的伤亡很少。“为了迫使西班牙从伊拉克撤军,需要给它一次痛苦的打击。” 匿名作者们建议:“必须最大限度利用3月大选。西班牙政府忍受不了超过2次、最多3次的爆炸。强大的民众压力会迫使政府撤军。”一旦西班牙撤军,布莱尔所受的压力也将很大,“因此,多米诺效应就会很快产生”。文件还特别说明了对驻伊西班牙军队的袭击。尽管没有提到对西班牙本土的袭击计划,也还不清楚该文件和“3·11”的关系,但这只是巧合吗? 当天,该智囊机构就把文件副本传给马德里的同事阿米拉(Amirah),他非常震惊。因为迄今为止,“基地”活动的目标比较狭隘,主要是领导清洗伊斯兰世界,特别是旨在消除沙特所受的西方影响;推翻现有的阿拉伯政府,恢复古代的政教合一;纯洁伊斯兰教,回到理想的先知时代。拉登的目标主要由复仇所驱使。 然而那份网络文件却显示,一个全新的情报网正在工作。写报告的组织,无论是什么,似乎都像一种宗教智囊机构。“写文件的人有清晰的战略观,很现实,也谋划得很好。”阿米拉说,“这是服务于所谓圣战的政治科学!”尽管该文件于2003年12月在网上出现,但草稿在9月就已完成。 而10月,伊拉克一名西班牙军事专员在其住所附近遭暗杀;11月,7名西班牙情报人员在巴格达南部被杀。站在尸体旁的凶手照片在伊斯兰网站上广为流传。此时,另一份题为“给西班牙人民的信息”文件也出现了,署名为“帮助伊拉克人民的信息委员会”,威胁会有更多的袭击。“回到你们祖国,过上和平生活。”否则,“伊拉克的抵抗组织和伊拉克国外的支持力量会增加剂量,你们对腐烂间谍的记忆也会黯然失色”。 恐怖“蚁穴” 在最近一家宗教网站播放的拉登录音中,这位恐怖大亨竟说已有几个月不知自己的藏身之地。周围到处都是石头和山洞,“但所有看起来都不那么熟悉。”无论这条消息是真是假,但“9·11”后,拉登和“基地”在全球恐怖活动中的作用,已明显有了变化。 “拉登就像一个蚁后,对恐怖分子是象征性的。”李伟说,“即便被捕或死亡,也会有多个‘小蚂蚁’取代他的位置。” 西班牙巴斯克省的一位人民党领袖阿里斯特古(Gustavo de Aristegu)认为,恐怖组织有四种不同的网络。首先是最初的网络,就是当初策划“9·11”的“基地”组织,他们只使用自己的资源,自己招募、训练成员。 第二种是Ad-Hoc(自组织)恐怖网络,由“基地″创立的各种组织组成,主要在菲律宾、约旦和阿尔及利亚等国活动。 第三种恐怖网络更加微妙,是对有类似想法的组织的一种战略结合。1998年2月,拉登宣布建立一个针对基督教和犹太人的伊斯兰国家,“基地”以建立联盟和提供经费来扩张其领域,哈马斯几乎也在其中。这次绑架俄罗斯北奥塞梯共和国别斯坦学校的武装分子,就曾得到“基地”的经济支援。而且,恐怖分子不仅仅是车臣人,还有其他国家的恐怖分子。 最后一类是“模仿者”恐怖网络,这些组织在个人意识上以“基地”为标准,但经济上相互之间几乎没有联系。制造“3·11”事件的就是这类组织。在“3·11”事件以前,“基地”的行动在政治上都是失败的。以所谓“圣战”名义进行的屠杀,效果并不明显,只是造成大量伤亡并引起人们的愤怒和悲伤。“9·11”后,“基地”丢了在阿富汗的基地,也丢了自己在国际恐怖活动中单一的协调角色。 新的组织,如“3·11”事件的策划者,在“基地”的名义下行事。尽管他们可能对拉登顶礼膜拜,但并没有受过专门训练,也没有什么资源或与“基地”的其他组织取得联系。一些行动,如2003年11月在沙特利雅得针对西方人社区的袭击,造成大量穆斯林伤亡。这种“失败”,也许表明“基地”已无法掌控全球恐怖活动了。 前CIA(美国中央情报局)官员、精神病学家、《理解恐怖网络》的作者萨吉门(Marc Sageman)说:“基地不是等级分明的组织,从来都不是。它只是一种社会运动。”而“3·11”事件表明,新一代的恐怖分子对于暴力后的“政治收获”很感兴趣。但在李伟看来,恐怖主义的战略目标没有发生变化:仍然反对美国等西方国家,也反对与西方“勾结”的本国政府。 此外,李伟特别指出,尽管“9·11”后美国本土没有遭受恐怖袭击,今年的两起重大袭击都发生在欧洲,但并不表示恐怖活动的袭击目标已经发生转移。“不能以常人的思维去考虑恐怖主义,恐怖行动往往带有‘机会主义’。”李伟担心,反恐力量习惯总结先前恐怖活动,以此预测今后的恐怖走向。但如今的恐怖活动已毫无“章法”可言,正所谓“大象无形,大音希声”。 “恐怖分子总在不断寻找反恐链条中的薄弱环节。”李伟认为,美国在特别日子、重大活动时高度戒备,恐怖分子当然不会公然硬碰硬,顶风作案。恐怖活动追求大规模轰动与杀伤效应。这都需要长期策划、精心准备。而当各国加强保卫,袭击硬目标的难度上升时,恐怖分子转而袭击软目标,甚至像学校这样的“脆弱目标”,就像这次的“9·01”让人防不胜防,难以招架。 虚拟国度 “9·11”后,各国反恐部门惊恐地发现,恐怖分子可能就隐藏在本国公民中间。据粗略估计,仅仅在欧盟国家,就有约200万的穆斯林,这些人中有不少是失业的青年人。他们往往生活在社会底层,通常表现为贫穷、虔诚和保守。而他们所居住的国家是如此的富裕、闲适和自由。一些人很快融入其中,但也有一些人视这里是“异教徒的监狱”。互联网就成了他们的精神家园。 萨吉门认为,网络使理想中的穆斯林社会逐渐成形,并鼓励人们不仅要爱它,也要为之牺牲。巴黎政治学院的阿拉伯学者凯佩尔(Gilles Kepel)也指出:“互联网宣扬普遍规则。穆斯林无需通过教长,只需上网就能活在伊斯兰法律之下,听从麦加的指示。网络也代替了传统的信息和交流渠道,如伊拉克人质斩首的画面在网上传播,这在‘9·11’前从未发生过。” 美国和平学会高级会员魏曼(Gabriel Weimann)对恐怖网站的监控已长达7年。当他开始这个研究项目时,全世界只有12个这样的网站,而如今已超过4000个。他发现,一个恐怖组织往往支持多个网站,而这些网站也以不同的语言出现。穆斯林可在网站上下载音乐、录像、捐钱并接受恐怖训练。“这就是一个虚拟训练营。” 在两家与“基地”有关的杂志《圣战之声》和《巴塔尔营》的网页上,一些特别目标,如位于美国亚特兰大的疾病控制中心,美联储的资金清算系统FedWire,都是被公开讨论的对象。尽管这些网站对美国的关注越来越多,但魏曼认为,这些可能只是假相,虚张声势罢了。 这些杂志的采编团队,可能就是地道的恐怖分子。7月21日,《圣战之声》的一个编辑在沙特利雅得一处公寓的交火中被击毙。调查人员在他冰箱内发现了今年6月在伊拉克被斩首的美国人质保罗·约翰逊的头颅。当然,网络在实际袭击活动中的作用还很有限。毕竟,网络并不安全,至少“3·11”事件的袭击者仍采取了传统方式保持秘密联系。 挪威研究人员黑格玛(Thomas Hegghammer)指出,恐怖网站留言版的作用不容小觑。网站经营者在政治和宗教的讨论中,经常可发现志同道合者和恐怖“新秀”。 和基地有关的网站如Al Faruq,一般很难被追踪,往往一天变好几次“脸”,以免被情报人员或者黑客袭击。2002年7月,一个名叫Al Neda的恐怖主义网站,就被美国一个从事色情网站的家伙占了。而如今“小心谨慎”的恐怖网站生命力十分顽强,即便在美国大学或者地区政府的服务器上,也可能看到他们传播的内容。 每天,Al Faruq都会给会员发EMAIL告知新的链接地址,网站上有“基地”的标志——白色牡马在屏幕上跑过。每过几天,网站都会改名换姓,外观也会焕然一新。网友一般在上面讨论伊拉克、沙特和阿富汗问题,一些重大袭击事件,如“3·11”也在讨论范围之内。网上穆斯林社区给予现代穆斯林安慰和支持,并维持他们的伊斯兰认同感。 反恐“长征” 在“3·11”以前,西班牙没有一个会说阿拉伯语的情报人员。而全球化的浪潮,却使阿拉伯世界对西方社会十分了解。这种“不对等”在反恐斗争中显得尤为明显。从“3·11”到“9·01”,“恐怖主义不断调整自己以适应国际环境,已从阿富汗的单中心发展到如今的多中心,各行其是又互有联系。”李伟一针见血地指出,“但各国合作反恐的背后,却是自扫门前雪,车臣问题就是一例。” 法国反恐专家布鲁吉尔(Jean-Louis Bruguière)指出,在全球恐怖活动中车臣的角色越来越重要并且令人烦恼。现在,“基地”及其相关组织实施的大多为“低科技”袭击。但在车臣,很多恐怖分子得到的是发达国家的高科技训练。有些人甚至可以“劫持”卫星——捕捉从太空发来的信号,破坏通信产业,关闭电网,导致整个国家处于瘫痪之中。 本来在“9·11”后,联合国已经建立了良好的全球反恐联盟,但美国为了本国利益攻打伊拉克,背离了反恐道路。而虐囚事件的发生,在李伟看来,对阿拉伯人造成的心理伤害,并不亚于“9·11”对美国人的影响。反恐跟不上恐怖的步伐。即便加大反恐力度,有时却反而激发了一些人的“恐怖情结”,增大了恐怖组织的生存空间。 今年早些时候国际特遣部队开展“裂缝行动”时,挖出了潜伏在伦敦的炸药制造集团。随着调查的发现,他们得知已有人潜伏在墨西哥,伺机进入美国采取行动。正如FBI(美国联邦调查局)一探员所言:“现在最危险的是‘失控’。恐怖分子无需请示拉登或者扎卡维就可自由采取行动。” 因此,李伟对恐怖主义的“诊断”是:很难指望在一定时期内把它解决。反恐斗争不是一个人的斗争,必将长期化、艰巨化和复杂化。撰稿/金 姬(记者) 相关专题:新民周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