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防车臣第二 俄罗斯重归中央集权

　　(别斯兰事件给俄罗斯反恐带来沉重的打击。普京为了有效反恐加强了对地方的控制权。对此，西方媒体和国家指责 这次改革是民主的倒退。)

　　本报记者孟一凡发自北京

　　9月13日，普京提出了俄罗斯10多年来最具震撼力的政治改革方案。普京宣布，将对

俄罗斯国家政治体制和政权 结构进行重大改革，其中包括地方政府领导人产生和联邦议会下院国家杜马的选举原则。这一政治改革方案将彻底改变俄罗斯 自苏联解体以来按照西方民主模式构建的政治制度，大大地强化中央权力，各地方联邦主体将变成单一制国家下的行政单位。

　　俄罗斯国内的主流党派和地方行政长官纷纷表示支持普京的政治改革措施。但俄国内少数派政党、独立候选人以及欧 美国家则对普京的政改措施进行了批评。多家媒体均批评普京以反恐战争的名义扩大个人集权。

　　但事实上，对普京而言，此次集权措施对于增加普京手中个人权力的实际意义不大。早在2003年12月的杜马大 选中，普京已经完成了具有决定性意义的权力洗牌，三权分立式的民主模式在俄罗斯已经不复存在。

　　《纽约时报》9月14日的文章称，在上个世纪90年代叶利钦当权时，地方行政长官们经常挑战总统的权威，而自 2000年普京入主克里姆林宫以来，普京已经成功地驯服了他们。上任初期，普京就制定法案，把地方行政长官们清除出国 会上院——联邦议会，而后设立了7个总统特使来管理地方行政长官们。

　　目前，议会上院——联邦议会全部由普京掌握，而在议会下院——杜马中，拥护普京的政党占据着3/4以上的议席 。过去的第一大党俄罗斯共产党已经被分化瓦解，现在占有的杜马议席仅有2000年时的一半。由前克格勃成员、军方组成 的新权力阶层——西罗维基已经掌握了俄罗斯中央到地方60%以上的关键岗位。俄共领导人久加诺夫在3月份俄罗斯总统大 选时就曾评论道：俄罗斯总统的权力比美国总统大4倍。

　　此次普京提出的政改方案主要包括两方面。第一，改革地方领导产生办法：普京提议改变地方联邦主体行政长官的产 生办法，由目前的当地选民选举改为根据总统的提名，由当地议会通过产生。 第二，改革杜马选举制度：在目前的选举制 度下，450个议席的国家杜马中的一半议席是由独立的选区直接选出的。另外225个议席则是根据各个党派在政党投票中 所获得的选票比例在各政党之间分配。但只有在政党投票中得票高于5%的党派才有资格列入杜马党派名单，分享依据政党投 票分配的半数杜马议席。普京提出，国家杜马450个议席全部改为按政党得票比例分配，不再根据地区分配议席。

　　那么，普京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机推行表面上看来与车臣反恐战争直接关系不大的政治体制改革呢？分析人士称，这 实际上是另一种形式的“先发制人”，通过集权中央，从法统上预防在89个地方政府中再出现第二个车臣。地方行政长官的 任免权力收归中央后，一旦发现地方政府出现分裂主义的苗头，中央可以迅速撤换地方行政长官。避免由地方选民选出的行政 长官自行宣布独立后，再由中央宣布其非法而出兵平叛这样的尴尬局面再次出现。

　　车臣分裂武装首脑马斯哈多夫曾是车臣的民选总统，1999年第二次车臣战争后被俄联邦军队赶出了车臣首府格罗 兹尼。虽然俄罗斯一直指责马斯哈多夫通过非法操纵选举上台，随后在俄联邦政府主持下，车臣也再度选出了新总统，但俄罗 斯与西方一直就车臣政府的合法性纠缠不清。此次政治体制改革使这种合法性争议再度出现的可能性大大降低。

　　俄罗斯猛烈回击欧美指责

　　9月14日，美国国务卿鲍威尔称，俄罗斯总统普京建议对选举法进行修改是“部分民主改革的倒退”。美国国务院 发言人鲍彻说，美国在反恐战中坚定地同俄罗斯站在一起，但重要的是，要在反恐和国内改革及民主进程之间保持正确的平衡 。

　　欧盟也呼吁普京尊重民主和人权。欧盟外交专员彭定康的发言人说：“显然这是俄罗斯的内政，但我认为在面对现代 邪恶的恐怖主义的挑战时，我们也要尊重民主与人权。”

　　甚至美国总统布什也在普京宣布政改措施两天后打破沉默，罕见地对普京这位反恐盟友提出的政治改革措施表示关切 。他说，“伟大的民主国家应该在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之间保持权力的平衡。当各国政府同民主的敌人作战的时候，他们必须 高举民主的原则。”

　　俄罗斯则对欧美的批评进行了猛烈回击。9月15日，俄罗斯外交部长拉夫罗夫称改革是俄罗斯内政，应该由莫斯科 自己来做决定。他表示，俄罗斯正在推行的进程是俄内部事务，美国无权将他们自己的民主模式强加给别人。“比如说，我们 就不对美国的总统选举制度指手画脚。”

　　既然俄罗斯政治体制改革属于俄罗斯的内政，欧美为何还要纷纷批评普京呢？欧美国家一直认为，西方三权分立民主 模式是民主的标准模式和最佳模式，任何对这一模式的背离都被视为不民主。特别是俄罗斯在上世纪90年代从苏联的集权模 式走向西方式的民主模式一直被西方视为民主的重大胜利。而此次俄罗斯重归中央集权，无疑会被西方社会认为是一种民主上 的开倒车。另一方面，来自选民与媒体的压力也迫使政府高层出面表态。据《华盛顿邮报》16日报道，白宫官员说，布什的 助手们发现媒体存在着错误理解，认为布什在最初两天的沉默背离了坚定捍卫民主的承诺。正在准备大选的布什自然要出面澄 清，显示捍卫民主制度的决心。

　　西方与俄罗斯在车臣问题上分歧巨大

　　除了对民主模式的不同理解之外，西方与俄罗斯对车臣问题的不同理解也是俄罗斯与西方互相批评的重要原因。

　　车臣问题主要是俄罗斯的内生问题，恐怖袭击和人质事件均是这一问题的组成部分，因而一直主张通过和平谈判解决 车臣问题。虽然在9·11之后，西方国家纷纷将在俄罗斯策划一系列恐怖袭击的巴萨耶夫为首的“极端派”归为恐怖分子， 但一直拒绝将马斯哈多夫为首的“温和派”宣布为非法组织。

　　俄罗斯则认为，俄罗斯所遭受的恐怖袭击是世界恐怖主义浪潮的重要组成部分，所有分裂主义分子均属恐怖分子，故 而坚持强硬打击的政策，并且指责西方在反恐问题上采取双重标准。

　　虽然西方一再要求俄罗斯运用和平手段解决车臣问题，但事实上，普京在车臣政策上没有太多回旋余地。

　　首先，任何让车臣独立或近似独立的高度自治都是不可想象的。此时让车臣独立无疑奖励了恐怖主义，并为其他那些 蠢蠢欲动意欲脱离俄联邦的地方政府树立了最坏的榜样。

　　其次，强硬的车臣政策已经成为普京的注册商标，改变这一政策将对普京的个人形象与威望产生严重的不利影响。当 年，虽然接任了政府总理，普京依然是知名度很低的政治人物。俄罗斯国内本来在车臣独立问题上莫衷一是，1999年车臣 分裂分子制造了莫斯科公寓大爆炸案后，俄罗斯民众群情激奋，普京直接领导了第二次车臣战争。其间，他亲自驾驶战斗机巡 视前线阵地，发表了“两周内结束战斗，占领格罗兹尼”、“把分裂分子赶进厕所，塞到马桶里淹死”等一系列深得民心的讲 话。1999年12月31日，接任俄罗斯代总统的普京，第一夜飞往车臣前线慰问部队。这些举动大大提升了他的威望，把 一个“结束长达10年的混乱政治局面、带领俄罗斯实现伟大复兴”的强力形象深深地嵌入俄罗斯人民的心中。普京的支持率 经常性地稳定在70%以上。

　　别斯兰人质惨案之后，普京之所以出台了一系列强化国家安全制度、打击恐怖主义的强力措施，正是他一贯以来强硬 措施的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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