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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人物周报:美顾问揭露新帝国主义运作秘密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4月04日14:04 时代人物周报

  美国人约翰·帕金斯让一个隐蔽的行当浮出水面——“经济杀手”(Economic Hit Man)。

  他写的《一个“经济杀手”的自白》于去年年底在美国出版,只用了一个星期就登上了亚马逊网站热卖榜榜首的位置,接着又连续一个月跻身《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在初版发行后的第5个星期就进行了5次重印。

  帕金斯说:我知道,它正在改变人们的观念和生活。

  “经济杀手”掠夺不流血

  二战以后,随着民族独立运动的兴起,帝国主义国家抛弃了传统的武力侵略手段,转而控制他国的经济命脉。这个在政治教科书上就出现的理论,许多人并不陌生,帕金斯的书揭露了新帝国主义的运作秘密,为这个理论提供了现实依据。

  帕金斯说,“经济杀手”是一群精明能干的男人和女人,他们的工作是,说服第三世界国家的决策层从世界银行等国际“援助”组织接受超过其实际需要和偿还能力的巨额贷款,投资发电厂、高速公路、海港、机场或者工业园区等建设工程,并保证这些项目的承建合同落入美国公司手中,例如从事石油开发的Halliburton集团(美国副总统切尼于1995至2000年间曾任该集团总裁)和从事建筑工程的Bechtel集团。如果借债的第三世界国家无力偿还债务,美国和“援助”机构就会联手控制这些国家的经济,从而确保石油及其他资源为美国建立世界帝国的利益服务。

  很明显,借出的巨额贷款,大部分(在印度尼西亚甚至高达90%)还是流回到了美国,同时却使借贷国家背上了沉重的债务。这个系统的最终受益者,帕金斯称之为“公司帝国”,包括美国的大公司、美国政府以及银行。当债务人拖欠贷款时,“经济杀手”像黑手党一样提出了合乎法律的无礼要求,包括:在联合国的一个投票,建立军事基地,或者取得珍稀资源(例如石油或巴拿马运河)。

  “经济杀手”表面上显得普通且正派,他们由美国国家安全局雇佣,以非官方的身份从事跨国经济活动。在厄瓜多尔、尼日利亚和印度尼西亚等国家,“经济杀手”们打扮得像当地的学校教员、商店老板;而在华盛顿和巴黎,他们又看起来像政府官员和银行家。

  “今天我们并没有手握刀剑。我们也不穿盔甲或者任何使我们显得与众不同的服装。我们显得谦恭、平凡。我们走访项目工地,穿过贫穷落后的山村。我们宣扬利他主义,接受当地报纸采访时显露我们的人道主义关怀。我们在政府工作会议上展示统计数据和财务计划。我们到哈佛商学院做关于宏观经济奇迹的讲座。”帕金斯说。

  “经济杀手”们用一套可以公之于众的行为掩饰幕后黑手,也就是说这个建立在阴谋诡计之上的系统表面上是合法的。

  “‘经济杀手’是我真正使命的前奏”

  “我问自己,来自新罕布什尔州乡村的一个正派的少年,怎么会把自己卷入这样肮脏的交易之中呢?”帕金斯反省自己的过去。

  帕金斯,1944年出生在美国新罕布什尔州,父母都是教师,在严格、自律的清教传统中长大。高中毕业后就读于米德尔布里大学,中途退学,在波士顿的《星期日广告报》工作了几年,1965年进入波士顿商学院商业管理系学习。在读期间同安(米德尔布里大学校友)结婚,1967年认识了岳父的老朋友——美国国家安全部门的一位高官,逐步被发展为“经济杀手”。

  大学毕业后,他被派往国外,Chas T.Main顾问公司负责为世界银行审批贷款的副经理开始和他接触,帕金斯成了这家总部在波士顿、约有2000名员工公司的首席经济顾问。

  “我真正的工作是交易谈判,向其他国家提供贷款。”作为“经济杀手”,帕金斯周游世界,亲自参与并亲眼目睹了现代历史上一些重大事件:包括沙特阿拉伯洗钱事件、伊朗国王的下台、巴拿马总统之死和接下来的入侵巴拿马,以及导致2003年入侵伊拉克的许多事件。

  1980年,帕金斯淡出“经济杀手”这个行当,成立了独立能源系统公司(一个开发可替代能源的公司),来自权势人物的许多“巧合”的支持帮助他的公司成为这个高风险行业的领军者。他还继续在那些从发展中国家捞钱的公司里担任顾问,获取高薪。

  10年后,帕金斯卖掉公司,成为争取土著人权利和环保运动的“战士”,与亚马逊河的原始部落密切合作保护热带雨林。他写了5本书并被翻译成多种语言,涉及土著文化、萨满教、生态和可持续发展等方面。他创立了非盈利组织“梦想改变联盟”,致力于可持续地发展。1990年到2000年,帕金斯继续保持沉默,并继续接受有关公司的“顾问费”。他在书中说,为了减少自己的负罪感,他将大部分钱用于公益事业。

  帕金斯几度想把这段经历和美国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却被迫几度停笔。直到“9·11”事件之后,他才正式开始写《一个“经济杀手”的自白》。他说:“我的精神导师告诉我,我之所以曾是个‘经济杀手’,因为这样的生涯是我真正使命的前奏;我的使命就是,教育人们,美国的帝国梦使世界危机四伏,并且鼓舞人们坚持改变。”

  贪欲是腐败的温床

  “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有罪,但我被引诱了。性、金钱、权力的力量对我的诱惑太大了。”帕金斯在一次广播采访中坦白了自己难以克服的弱点。帕金斯还承认,上世纪90年代,一笔50万美元的贿赂,加上一些威胁的因素,让他停止了写作。

  “这种犯罪是被一种奉为福音的社会理念所驱动。”帕金斯认为,这种理念就是唯经济增长论,经济增长越快,人类获益越广泛。于是,那些为经济增长煽风点火的“优胜者”,受到尊重和奖励,而失败的人们则沦落为被剥削者。当人们的贪欲受到鼓励的时候,贪欲就成了腐败的温床。

  帕金斯尤其对“公司帝国”及其鼓吹的消费主义提出了强烈的批评,“那些铸就它(公司帝国)的人们的生活和他们的装备(别墅、游艇、私人飞机),被作为榜样来鼓励所有的人消费、消费、消费。人们被说服,购买东西是作为公民的职责,掠夺地球资源对经济发展有利。”

  帕金斯说,写这本书的目的是引起注意。他相信,当足够多的人们意识到自己是如何被经济引擎利用的时候,人们将会重新定位自己的角色。

  呐喊是为了改变

  和那部《这个杀手不太冷》的影片一样,“经济杀手”约翰·帕金斯的人生故事同样交织着残酷和温情。和那部偏重暴力美学的动作影片不一样,“经济杀手”的世界里充满了不流血的掠夺和谋杀。

  这群领取高薪的“经济杀手”骗走了许多国家数以亿万计的美元。他们将资金从世界银行、美国国际开发机构以及其他的国际“援助”组织,转移到跨国公司的金库和少数控制地球自然资源的富豪家族的口袋里,手段包括虚假的财务报告、暗箱操纵选举、贿赂、敲诈、性以及谋杀。

  美国东部时间3月22日早上9点,帕金斯在位于佛罗里达州棕榈滩的家中,如约接受了《时代人物周报》的即时在线采访。前一天,他刚刚在德克萨斯大学作了“一个经济杀手的自白:世界下一步将会怎样”的演讲。在帕金斯的日程表上,像这样的演讲活动一直安排到8月份。

  “合法”的“杀手”

  时代人物周报:一些评论说《经济杀手的自白》像一本间谍小说。人们对间谍的角色很熟悉,而对于“经济杀手”,许多人还是第一次听说。间谍和“经济杀手”之间有什么异同?

  帕金斯:间谍从事非法的活动。“经济杀手”的所作所为是合法的,因为制定国际商务、金融方面法律规则的是我们的政府。这样的活动本应该是违法的,却披上了合法的外衣。

  时代人物周报:我们熟知这样一个理论:新帝国主义和旧帝国主义控制别国的手段不同,前者控制的是别国的经济命脉,后者则通过武力侵略和直接占领。但我们知道的只是理论,缺少细节和内幕。

  帕金斯:是的,我赞同这个理论。我们“经济杀手”创造了历史上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全球帝国——主要通过经济手段,而不是军事手段。当然有些是例外的,当“经济杀手”和中央情报局派来支援我们的“豺狗”失败的时候(就会动用军队)。

  (在《一个经济杀手的自白》的序言中,帕金斯写道:“这本书谨献给我尊敬的两位总统——厄瓜多尔前总统杰米·罗尔多斯·阿圭勒拉(在职时间1979~1981)和巴拿马前总统奥马尔·图勒何(在职时间1968~1981)。这两位总统都死于空难,但我知道那并不是意外事故。他们是被谋杀的,因为他们知道美国那一套,不愿意帮助美国成为全球性帝国。我们这些‘经济杀手’劝服不了他们,美国就派出‘豺狗’——中央情报局的职业杀手干掉了他们。”)

  时代人物周报:这本书会在中国出版吗?

  帕金斯:我想出版商正在着手这件事。

  时代人物周报:可以透露一下你作为“经济杀手”时(1971-1981)的收入吗?

  帕金斯:薪酬变化很大。1971年我刚加入时的薪水是每年11000美元。1981年,我退出的时候,几乎要成百万富翁了。

  时代人物周报:你成为“经济杀手”时,当听到“一旦加入,终生加入”这句话的时候,你心里在想什么?

  帕金斯:我过去常常试图让自己相信,我会是这条规则的例外。

  时代人物周报:你认为为什么他们会选择你?你为什么会被他们拉拢?

  帕金斯:国家安全局的测验告诉他们这些——至少我是这样想的。

  (帕金斯曾对一个美国媒体说,国家安全局在招募他的时候对他进行了一整天的测谎实验,并对他的弱点了如指掌,他们用性、金钱、权力来“引诱”他。)

  时代人物周报:是“9·11”让你最终决定要出版这本书吗?“经济杀手”的活动和本·拉登的出现,你觉得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吗?帕金斯:是的。因为我明白了美国人民必须知道幕后的真相,为什么世界上有这么多人怨恨、甚至仇恨我们。我认为我们在阿拉伯国家的所作所为,特别是对沙特阿拉伯的西化,深深触怒了本·拉登。

  时代人物周报:在序言里,你写到“经济杀手出没在通用电气、耐克、通用汽车、沃尔玛……几乎所有的大公司里”。有多少“经济杀手”在为“公司帝国”服务?怎样识别他们?

  帕金斯:我现在已经退出了那个圈子,我对这个问题的回答都只能是猜测。

  时代人物周报:如果“经济杀手”规避法律制约而无所畏惧,那么该怎样阻止他们继续伤害发展中国家呢?

  帕金斯:我们必须清醒并保持警觉,要求停止这样的行为。像你一样的记者们,揭露真相、呼吁改变,这是我们的第一道防线。今天人们只是刚刚开始知道这个帝国及其对世界的危害,抗议的声音还非常少。现在我们必须大声说出来,我们必须呐喊。

  “好书多磨”

  帕金斯曾被“劝告”不要写这本书。在过去的20年中,他四度停笔。每一次他决定重新拿起笔来,都是因为受到世界时事的影响:1980年美国入侵巴拿马;第一次海湾战争;索马里战争以及本·拉登的出现。然而,他说:“威胁和贿赂总让我被迫停止。”

  时代人物周报:你受到什么样的引诱和威胁?

  帕金斯:他们给我50万美元请我当顾问,但不要求我付出多少,只要我不写这本书。我所拥有并经营的能源公司得到了很多优惠,包括特殊的免税待遇。威胁是,如果我不合作我将失去所有的这些东西,没有工作,无法养家,还有……谁知道还会有什么呢?

  时代人物周报:现在这本书登上了《纽约时报》畅销书榜,你也在美国各地进行巡回演讲,你因此受到伤害了吗?

  帕金斯:到目前为止,没有太多伤害。一些愤怒的来信,就这些。

  时代人物周报:你承认在上世纪90年代收到了50万美元贿赂,于是停笔。那个时候,金钱比良心更重要吗?

  帕金斯:我用大部分钱来支持我的慈善活动,帮助那些被讹诈过的国家的人民。所以,在某种程度上,它确实让我的良心获得了一些安宁。

  时代人物周报:一家出版社曾经建议你不要披露真实的故事,而是把它写成虚构的小说。你的书遭到出版社的几次拒绝?为什么会被拒绝?

  帕金斯:这本书曾被19家美国最大的出版社拒绝,你要问问他们为什么。许多出版社的答复是热情洋溢的来信——有几家还称它“引人入胜”——但是他们都为不出版这本书找到了借口。

  (在该书的序言里,帕金斯感谢了勇敢的、不属于任何跨国公司的出版商,Berrett-Koehler 出版公司。)

  一个崇拜自然的萨满教徒

  帕金斯是一名萨满教徒。早先写过一些书,并被翻译成14种语言。它们包括:《转变:萨满教改变世界和个人的方法》、《世界如你所愿:来自亚马逊河和安第斯山的萨满教教义》、《灵魂导航:穿越时间旅行的方法》、《远离压力的习惯:安第斯山、尤卡坦半岛和远东地区的健康长寿妙方》、《舒尔精神:智慧——来自未被征服的、最后的亚马逊河人》。

  时代人物周报:你如何从一个“经济杀手”转变成一个萨满教徒?

  帕金斯:1968年到1971年,当我在厄瓜多尔作为美国和平队(美国联邦政府组织,建立于1961年,训练志愿者、并将其派往发展中国家帮助那里提高技术、农业和教育水平)志愿者的时候,我对萨满教产生了兴趣。在充当“经济杀手”的岁月里,在每一个我工作过的国家中,我都抓住任何可能的机会了解它,虽然我从来不曾对一起工作的人透露这件事。1990年我重返亚马逊河,和萨满教徒一起工作,致力于拯救热带雨林、改变美国人的态度。在那之后,我创立了公益组织——梦想改变。

  时代人物周报:你曾在一次广播采访中说,在美国文化中最烈性的毒药是:性、权力和金钱。是萨满教将你从这些毒药的控制中拯救出来的吗?

  帕金斯:萨满教帮助我转变。

  时代人物周报:但是像萨满教这样的信仰在美国毕竟是少数,对于这些毒药对社会的影响,你是乐观的还是悲观的?为什么?

  帕金斯:根据许多土著文化的预言,我们进入了一个可能产生更高层次道德感的时期。想看到改变、想投身改变的人们不一定要信仰萨满教。今天,5%的人口(美国人)消耗着世界上25%的资源,这是无法持续的。中国不能步这个后尘,印度也不能,世界其他地方都不能。甚至连美国也无法沿着这条路走下去。此外,如果你看看我们的社会统计数据——犯罪、吸毒、自杀、离婚——你知道我们对自己所创造的社会感到忧虑。

  我们现在所知道的是,在不久的将来会发生根本的改变。我很乐观,像你这样的记者和我这样的作者发出呐喊,我们国家和你们国家的人们将变得更加清醒,当足够多的人们将自己投入到要求并创造改变中去,改变就会发生。

  我们和十字军的区别不是本质性的

  林芬 译

  背景:1973年10月6日,第四次中东战争爆发。埃及、叙利亚在阿拉伯国家的支援下,向以色列发起了收复失地的战争。为打击支持以色列的美国,石油输出国组织的阿拉伯成员国12月宣布收回原油标价权,并将基准原油价格从每桶3.011美元提高到10.651美元,引发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最严重的全球经济危机。

  在禁运刚刚解除之后,华盛顿就开始和沙特阿拉伯展开谈判,向他们提供技术支持、军事装备和培训、以及一个将沙特带入20世纪的机会;交换条件是石油美元,最重要的是保证不会再发生另一次石油禁运。谈判导致了一个非常特别的组织的成立:美国——沙特阿拉伯联合经济委员会(JECOR),它体现了一种创新的理念,和传统的国际援助项目完全相反。它用沙特的资金聘请美国公司来建设沙特阿拉伯。

  虽然综合管理和财政责任委托给美国财政部,但这个委员会非常独立。它将在25年以上的时间里花费数十亿美元,而完全不受国会的监督。因为没有涉及任何美国资金,国会无权干涉这件事,尽管它和财政部有关。在对JECOR进行广泛的研究之后,戴维·霍顿和理查德·约翰斯总结道:“这是美国与发展中国家缔结的同类协议中,影响最为深远的一个。它创造了一种可能,让美国的触角深入这个王国,强化了相互依赖的观念。”

  起初,财政部请MAIN(作者工作的顾问公司)作顾问。我被召集来,并被告知,我的工作非常紧急,我所做的、所知道的一切都是高度机密的。从我的观点看,这像一个秘密行动。

  由于所有的一切都是在高度机密的情况下完成的,我并没有秘密参与财政部同其他顾问的讨论,因此,我无法确定自己在这个开创先例的事件中到底扮演着怎样重要的角色。我所知道的是,这个决定为“经济杀手”设立了新的标准,它开创了一个可以替代传统方法的创新方式来推进帝国利益。从我的研究演化出来的大部分想法,最终得到了应用,MAIN的奖励是获得了在沙特阿拉伯签订的早期一个有利可图的合同。那年我得到了一笔丰厚的奖金。

  我的工作是:预测如果巨额资金用于基础设施投资,沙特将会发生什么变化,并且制定资金的使用方案。简单说,我被要求,运用我所能发挥的最大创造力,证明向沙特的经济系统注入数亿美元资金的正当性,前提是美国的工程建设公司将参与其中。我被告知,要独立完成此事,不能依靠我的下属,我被隔离在公寓楼上的一个小会议室里。我被警告说,我的工作既关乎国家安全,又涉及MAIN的利益。

  我当然明白,这个主要目标不同寻常——让这个国家背上它永远无法偿还的债务——但更重要的是为大量石油美元开辟回流到美国的途径。在这个将沙特阿拉伯诱入其中的过程里,它的经济将会越来越和我们的经济唇齿相依,预计它将更加西方化,因此对我们的经济系统更加敏感、并与其融合得更加紧密。

  ……

  我必须承认,我非常喜欢这个工作。在沙特、在波士顿的公共图书馆或者任何其他地方,都没有可靠的数据来证明在这样的背景下使用计量经济学模型的正当性。实际上,这个工作涉及范围之广——在以前从未见过的范围上,完全地、短时间内改变整个国家——意味着即使存在历史数据,也和此事毫不相关。

  没有人期待这种数量上的分析。我只是靠想象力工作,并撰写关于这个王国光辉前景的报告。我运用经验数据来估算,例如生产一兆瓦电量的大概成本,一英里公路的成本,或者充足的供水、下水道系统、住房、食物以及每个劳动者的服务成本。我并没有被要求把这些估计精确化,或者得出一个最后的结论。我的工作只是描绘出一系列可能的计划(更准确一些,也许是“愿景”),并得出粗略的与之相关的成本估算。

  我的脑子里总是装着真正的目的:将付给美国公司的报酬最大化,让沙特越来越依赖美国。不久后,二者就密切联系在一起。几乎所有新建设的项目都需要持续的更新和服务,他们的高科技含量如此之高,以至于建造他们的公司不得不继续维持、升级它的现代化程度。实际上,我为每个设想的项目配备了两套方案,一个是我们期望的设计、建设合同,一个是长期的服务和管理协议。MAIN,Bechtel,Brown & Root, Halliburton,Stone & Webster和许多其他美国工程承包商将可以从中渔利数十年。

  ……

  在这个逐渐展开的计划中,华盛顿希望沙特保证继续供应石油,以及将价格浮动控制在美国及其盟国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如果其他国家,像伊朗、伊拉克、印度尼西亚或委内瑞拉以禁运相威胁,那么沙特大量的石油供应将填补缺口。而仅仅是沙特可能这样做的消息,在长远来说,就可以打消其他国家禁运的念头。作为对这个保证的交换,华盛顿将提供给沙特一个非常具有吸引力的交易:承诺提供完全的、明确的美国政治——如果需要——军事支持。

  这是一个沙特很难拒绝的交易。因此,自然地,华盛顿利用它的优势施加了另外一个苛刻的条件,这个条件重新定位了“经济杀手”的角色,并作为一个我们后来试图在其他国家应用的榜样,最著名的例子是在伊拉克。回想起来,我有时很难理解为什么沙特接受了这个条件。当然,当大多数阿拉伯世界国家、OPEC成员国和其他伊斯兰国家,发现这个交易的条件以及沙特向华盛顿做出的让步时,他们感到无比惊骇。

  条件是沙特将用它的石油美元购买美国政府的国库券,利息将被美国财政部用于把沙特从一个中世纪社会建设成现代的、工业化的社会。换一种说法,来自这个王国数十亿美元石油收入的利息,将用来雇佣美国公司完成我(大概还有一些我的竞争者)提出的“愿景”。我们自己的财政部花沙特的钱雇佣我们,建设基础设施工程,甚至阿拉伯半岛上的所有城市。

  虽然考虑到这些工程的综合性质,沙特保留有投入资金的权利,但实际上是外国人组成的精英团队决定阿拉伯半岛的未来面貌和经济结构。这一切将发生在一个建立在保守的伊斯兰教瓦哈比教派法则上、并在几个世纪以来都根据其原则运行的王国里。对他们来说,这似乎是信仰的跳跃,但由于勿庸置疑地要忍受来自华盛顿的政治和军事压力,沙特几乎没有选择。

  从我们的角度看,巨额利润的可能似乎是无限的。这个交易提供了一个令人惊异的先例。更美妙的是,没有人需要取得国会的同意——这是公司讨厌做的事,尤其是像Bechtel和 MAIN这样的私人公司,他们更愿意不同任何人分享自己的秘密。托马斯·李普曼,一个中东研究院的学者、曾经的记者,总结了这场交易的特点:富有的沙特将把数亿美元的资金输送到美国财政部,它掌控资金直到这些钱用来付给卖主或雇员。这个系统保证沙特的钱将循环注入美国的经济体系……它也保证了委员会的管理人员们可以从事任何他们和沙特认为有益的工程,而无须向国会证明它的合法性。

  确定这些历史性工程的参数,花的时间比任何人可以想象的都短。之后,我们必须制定一个应用它的方法。为了启动这个项目,某个政府高层人士被派往沙特阿拉伯。我没有把握,但我相信这个使者是亨利·基辛格。

  ……

  1975年,我被指派同其中一个主要官员接触。我总是把他想象为W王子,虽然我从来不认为他是个实际上获得加冕的王子。我的工作是说服他,“沙特洗钱事件”对他的国家以及他个人都有益。

  起初,这不像看起来那样容易。W王子声称自己是一个虔诚的伊斯兰教瓦哈比教派教徒,并坚持说他不愿意看到他的国家步西方商业主义的后尘。他也说到他知道我们的建议的险恶本质。他说,我们和一千年以前的十字军战士抱有同样的目的:基督教化阿拉伯世界。实际上,他有一部分是正确的。我认为,我们和十字军战士的区别不是在本质上。欧洲中世纪天主教徒主张,他们的目标是将穆斯林从炼狱中拯救出来,我们主张要帮助沙特实现现代化。实际上,我相信十字军战士像公司帝国一样,主要是寻求开拓他们的帝国。

  宗教信仰被抛到一边,W王子有一个弱点——喜欢金发碧眼的美女。提到这个似乎很荒唐,我要说的是W王子是我所认识的沙特人中惟一一个有这样倾向的,至少是惟一一个愿意让我看到这点的人。然而,这点在达成这个历史性交易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它也揭示了我能在什么程度上完成任务。 特约记者 林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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