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叛逆偶像 詹姆斯-迪恩

　　-撰文/尔东尘

　　也许在残忍的缪斯女神看来，完美的人就应该在年轻时死掉，因为，这代表了“永恒”。所以，艺术史上总有这样一 些人，在20多岁时决然离去，奔赴青春不朽天堂俱乐部：杰米·亨德里克斯(摇滚吉他手)、科特·库班(“涅”乐队主唱 )、珍妮丝·乔普林(著名女歌星)、杰米·莫里森(“大门”乐队主唱)、翁美玲、李恩宙、阮玲玉……

　　死之能恒，生未必就一定意味着腐朽，简单的推论将导致搞笑的结果：科特·库班27岁自杀那年，一个女同事以此 编排她27岁的老公：“人家27岁都死了，瞧瞧你，还好意思活着……”荒谬的逻辑若成为规范，地球上绝大多数人都要买 块豆腐撞死。

　　50年来的空缺

　　天才到底是天才，詹姆斯·迪恩身后留下的巨大空缺，吞没了半个世纪的世界影坛，影响之大，就算同期巨擎马龙· 白兰度也只能望其项背。就在迪恩驾着他的保时捷仙去那一年，马龙·白兰度凭《码头风云》首度获封奥斯卡影帝，此君此后 面无愧色地活到80岁，光荣圆寂。但若人生可以重写，又肥又老、英雄迟暮的白兰度想起迪恩，是否仍觉今生无悔？横死的 迪恩成为轰烈传奇，老死的白兰度成为绵长经典。

　　似流星，迪恩的肉身一闪而过，他的灵魂却化若恒星。这个一生中只演过三部电影的“反骨仔鼻祖”，以其危险的眼 神和野兽派风格，50年来，令无数影迷痴狂。在前不久的美国十大文化偶像选举中，他位列第七，破洞的牛仔、T恤依附着 叛逆精神，使这个懒洋洋的性感愤青青春永驻。前不久的名人商标使用调查中，詹姆斯·迪恩、猫王及梦露授权商标的市场份 额遥遥领先，名列前茅。

　　在刚刚结束的第58届戛纳电影节经典单元里，为了纪念迪恩辞世50周年，特意安排重映了他主演的《伊甸之东》 、《无由的反叛》(又译《养不教谁之过》)。而6月，美国印第安那州会有一个“詹姆斯·迪恩节”。迪恩的照片集也将出 版发行，同时伦敦的画廊还将举办迪恩的图片展。迪恩的全部作品都会做成特别版纪念DVD发行，同时还有一部即将上映的 纪录片《詹姆斯·迪恩：青春永驻》，将迪恩忧郁和稚气未脱的脸庞及时“冰冻”下来。

　　“伊甸”之东

　　詹姆斯·迪恩1931年2月8日出生在印第安纳州的一个小镇上，4岁时全家迁往加州。他自幼就长得十分标致， 母亲对他影响很大，好像杰出艺人都有恋母癖。他从小就对艺术和诗歌感兴趣，母亲对他的天赋施予明显的鼓励。可是杰出艺 人的快乐童年总是短暂的，迪恩8岁那年，母亲因癌症病故。从此孤独感贯穿了这个水瓶座男孩短暂的一生，母爱的缺失因永 远无法填补，他变得神经质、易怒、孤僻、寡言。

　　此后，他在印第安纳州姑姑家的农场里度过了不合群的少年时代，此经历与他日后的名作《无由的反叛》情节惊人雷 同。只有表演和运动才能让他产生热情，中学毕业后，小有名气的小镇明星迪恩决定去加州寻梦。

　　在洛杉矶，投奔父亲的迪恩在父亲的反对下，没能主修他最喜欢的表演学科，但他仍自学各种演艺课程，不久后就在 校园戏剧中崭露头角。不过要在藏龙卧虎的好莱坞闯出名堂并非易事，于是，经朋友介绍，他去了纽约，报考演员工作室。

　　可以想见，在人生地不熟的曼哈顿，迪恩的日子有多难熬。收银员、售票员、服务生……什么活都干过了。寂寞当然 难耐，但这一段生活的苦无疑也给了他体验生活的好机会，他不断偷师学习，观察人群，模仿各种人物的言行举止、神态表情 ，终于，他通过层层筛选，进入梦寐以求的演员工作室，大名鼎鼎的马龙·白兰度和玛丽莲·梦露也同样出自这儿。

　　纽约繁荣的电视业为迪恩提供了成长的沃土，他迅速完善着自己的表演风格。他坚毅的额头、微蹙的双眉、深邃的眼 神非常吸引人，同时浓郁的忧伤和无畏的强悍二元并立，与他嘴角嘲弄的微笑交相呼应，野性、却又脆弱，酷得既空前也绝后 ，酷得简直令人绝望：无论后世的人们怎么装，都无法比他更有型。

　　此时，《伊甸之东》制片组发现了他，将他带回洛杉矶，于是，好莱坞因为有了詹姆斯·迪恩，变得更加星光灿烂。

　　巨人

　　仿佛一夜之间，迪恩成为好莱坞最闪亮的新星。他锋芒毕露才华横溢，并有如神助般获得简直是量身订做的三部戏， 无论是《伊甸之东》的父子情仇，还是《无由的反叛》的残酷青春，皆是他本人生活的写照。

　　《无由的反叛》是迪恩的第二部青春剧，此片充满年轻活力，可谓又一部空前绝后的叛逆经典。在片中，迪恩传神地 演绎了成长的坚持与妥协，错位的亲情与友情，以及无法避免的价值观冲突……片尾，当迪恩在父亲怀里痛哭时，那强烈的感 情真切地击倒了每一个人。

　　看过他电影的每一个成年人，都会对其中流露的不羁反叛，感怀尤深。战后的年代，青春的身体里充斥着暴力、怀疑 和反叛的基因，长大成人的困惑犹如火星流窜，又像一场即将引爆的人生裂变。这时候，迪恩来了，他顶着一头蓬松的乱发， 叼着香烟，穿着T恤牛仔夹克，拖着犹疑而茫然的脚步。这种原始的力量似烈火，近乎粗野，点着了彷徨青年敏感的干柴：叛 逆原来是青春的原色，不羁就是率性的坚持，针刺的快感在于麻木心灵的复苏。人们从他的电影里寻回了一种丢失已久的自我 信仰与个性解放，也许就是从这时开始，战后精神迅速走向深层，由此开始的反思和质疑的文艺气氛，在韩战和越战后的美国 更是达到了巅峰。

　　我行我素的迪恩总能激起人们极端的感情：他是后生的亲人，也是父辈的仇人。一切评价对于活在自我世界里的他来 说，不值一提。他一如既往地既温柔又暴烈，既纤弱又跋扈，他创造了一种全新的性感模式：孤独、忧伤，略微带点邪气，他 的眼中流露着落寞，难以想象年轻的他能将内心深处的悲凉表现得那么彻底，他孤独的眼神令人心碎，像个失归的小孩。从那 时起，他建立了一套完整而崭新的孤愤艺术风格，此精神从上世纪50年代一路延续到90年代，激扬了无数愤青的心灵，直 到1994年科特·库班自杀。

　　青春物语

　　美国《男人》、《传记》等媒体联合评选美国文化十大偶像的评选标准是：不管喜欢还是憎恨，人们只要提到他或她 的名字，就会联想到美国……詹姆斯·迪恩大名在列。

　　迪恩曾十分精辟地提炼了现代美国精神最进取最跃动的部分，那就是：“人类因梦想而永生；失去梦想，生与死无异 。”谁敢说，周星驰日后的名言“如果没有理想，人和咸鱼有什么分别”，不是受此启发？

　　迪恩的理想烙上了太多成长的痛苦，这不妨碍他成为精神的巨人。他的表演摧毁了传统的演艺方式，同时改变了人们 的思维方式。虽不敢说，日后的朋克风潮与他有否关联，但至少可以肯定，他是一个反思哲学的自觉先行者，而且影响无数后 来者。据说《无由的反叛》公映时，年轻的鲍伯·迪伦一连看了四遍。在詹姆斯·迪恩一身吊儿郎当的行头背后，人们可以看 到一颗赤诚的心灵，它也许反叛，而且有点坏，但仍然美丽。

　　迪恩很喜欢引用这样一句电影台词：“生亦放纵，死亦匆匆，唯留青春遗容。”有如神喻般宣告这个青春俱乐部的潜 规则。时代还在继续，残酷的青春物语也许还会一代代地重演，但在迪恩吹响反叛的时代号角后，历史带他走入了永恒的巨人 堂。时光已不能再风蚀他棱角分明的脸，保时捷的飞速带着决绝，让他义无反顾地奔向死神的怀抱，世界失去了他，历史永记 着他，是时1955年9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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