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大法官人选悬疑

　　-撰文/张继业

　　联邦最高法院两名大法官同时空缺，这为布什提供了难得的机遇，其精心打造的“保守帝国”呼之欲出。

　　横扫美国南部数州的“卡特里

　　娜”飓风，以及灾后的救险、重建引发对联邦政府救灾不力的问责，成为美国民众关注的重点。

　　而大法官奥康纳辞职、首席大法官伦奎斯特突然病故所引发的联邦最高法院的人事“大换血”，也许意义更为重大，影响也更为深远。因为法院遭遇“换血”在一定程度上将决定未来相当长时间内美国政治发展方向。

　　提名 可遇不可求

　　联邦最高法院在美国政治舞台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而真正操控最高法院，代表行使权力的则是九名大法官：他们披着黑色法官袍服、正襟危坐、不苟言笑，一经当选即连任终身，地位显赫。

　　对于总统而言，提名大法官又是件可遇不可求的事。毕竟，总统一任只有四年，即使连任也只有八年，而大法官则是终身制；况且同时可以提名两位大法官，则更是几十年也难遇。所以说，布什真是交了好远。

　　被布什提名为首席大法官的约翰·罗伯茨日前偕家人迈入国会大厦。在参议院司法委员会专门为其召开的听证会上，他将接受来自共和、民主两党共18位议员的质询，参院也将据此进行投票以决定他能否当选。

　　罗伯茨最终胜负与否与其说关系到他个人的荣辱得失，不如说极大地影响着布什的执政能力。而布什真正希望的是最高法院这场“大换血”能有助于其推进“内政革命”，从而最终将美国打造成“保守帝国”。

　　众所周知，在美国三权分立的政治体制下，司法权在国家政治生活中发挥着极其重要的作用，通过对行政、立法权力的有效平衡，达到了防止权力滥用、维护政治体制稳定的效果。

　　美国宪法规定，联邦最高法院享有最高司法权，联邦最高法院有权推翻联邦政府、议会所颁布的各种行政命令、规则、乃至法律；也有权对行政、立法部门间的政治纠纷作出最终裁决；最重要的还能通过对宪法进行重新解释，影响美国社会的方方面面，决定美国政治的走向。

　　布什连任以来，在美国安全形势大为改善、反恐战争有所淡化的情况下，他已开始把施政重点转回国内，试图掀起一场以保守主义为导向的“内政革命”。

　　在经济上，他在继续执行大幅度减税政策的基础上，力图进行全面的税制改革；在社会保障上，他则打算通过个人社保账户私有化的方式，减轻联邦政府的财政压力；在社会生活领域，他强烈反对自由主义倾向，力图将保守主义理念融入立法之中，以此规范民众在堕胎、宗教信仰、枪支拥有等方面的行为。

　　而正当这场“革命”在美国进行得如火如荼时，却出现了两名大法官同时空缺，这的确为布什提供了大好机会：通过对最高法院的“大换血”，使联邦最高法院彻底保守化，既有利于推进“内政革命”，以打造“保守帝国”，又可以在司法领域留下保守主义的思想遗产。

　　布什确实也是这么做的。在伦奎斯特死后不到48小时，他就迫不及待地提名罗伯茨接替伦奎斯特，此人属于温和保守派，在政治理念上与布什趋同，并与布什家族素有渊源，曾在老布什政府内担任司法部副部长。由他掌控最高法院，无疑将有助于布什在司法领域得到更多的政治支持，进而大大提升执政能力。

　　入选 掣肘或支持

　　联邦最高法院有维护美国宪法的“定海神针”之誉。往往在很多时候其投出的神圣一票，决定着美国国家的命运。例如，在1954年布朗诉讼教育委员会一案中，大法官们通过投票最终判定公立学校实行种族隔离违反宪法，而从根本上动摇了南北战争以来一直实行的种族隔离制度，并为美国60、70年代轰轰烈烈的民权运动奠定了基础，极大地推动美国朝着“平权”、“种族平等”的方向迈进。

　　此外，大法官们的判决对于总统推进政治议程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上世纪30年代，罗斯福“新政”之所以在初期处处受挫，就是因为由保守派把持的最高法院经常将许多新政举措判为违宪，使其夭折；而60年代，约翰逊总统“伟大社会”的改革之所以成功，相当程度归结于最高法院大多数大法官都是自由派，其判决往往都对改革有利。正是基于上述原因，总统总是希望最高法院有利于他，从而使其在任期内少一些掣肘，多一些支持。

　　美国宪法规定大法官由总统提名，这又使总统握有了相当大的主动权，他可以提名一些与自己关系不错、或在政治理念上比较趋同的候选人，而这些人一旦当选，自然对他大有好处。比方说“新政”中后期，罗斯福正是利用几位保守大法官相继去世的机会、提名了一些锐意进取的新人加以接替，从而彻底改变了最高法院保守主义色彩，拔去了改革路上的钉子。

　　布什 团结放第一

　　当然，共和党的对手民主党对于布什的政治企图早已了然于心。在2004年总统大选、国会中期选举相继失利，行政、立法大权已彻底为共和党把持的现状下，民主党是不会甘心将最高法院的控制权拱手让于共和党的，为捍卫自由主义理念，也为东山再起，其必将做殊死拼争。

　　一场激烈的党派大法官之争已一触即发。在许多民主党议员看来，能够把罗伯茨拉下马来固然很好，但其即使当选，也不会从本质上改变最高法院的政治图谱。因为在空缺出现之前，九名大法官中保守派与自由派各占四名，唯一的中间派就是奥康纳，而伦奎斯特本身就属于保守派，以另一个保守派加以接替，一定程度上只是共和党政治势力的延续，并未染指民主党的势力范围。

　　此外，罗伯茨也并非极端保守派，民主党也比较能够接受。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在参院司法委员会的听证会上，民主党议员虽然也就罗伯茨以往的司法记录、以及相关政治立场提出了一些尖锐的问题，但总体而言反应比较平静，“火药味”并不浓；再加上共和党在参院有绝对优势，罗伯茨当选估计问题不大。

　　实际上，目前民主党的攻击点已放在了布什对于奥康纳继任者的提名上。正如上文所言，奥康纳是唯一持中间立场的大法官，因此，谁将成为她的继任者将在很大程度上决定共和、民主两党在最高法院的实力对比。许多民主党议员已放出话了，如果布什提名保守派候选人，民主党将不惜一切代价与共和党决一死战。

　　那么布什将何去何从呢？考虑到布什以往那种敢做敢为、在困难面前永不低头的行事风格，再加上共和党在国会占尽优势，这一次他肯定不会迫于民主党压力而有退缩。

　　但眼下的问题是，美国正处于灾难之中，急需政治稳定，以凝聚两党共识，完成救灾、重建等一系列重要任务，而此时因联邦大法官提名挑起党争不仅于国家不利，也容易使民众对共和党产生负面看法，不利于其长期执政。所以，布什该如何选择，还是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作者系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美国研究所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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