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肮脏教授”名单吹皱美国式民主

　　布鲁因校友会的安德鲁·琼斯在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兴风作浪，令人联想到2004年总统选举所显示出来的“两个美国”的裂缝，到底该如何弥合？

　　编译/于亚男

　　2006年年初，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UCLA)同安德鲁·琼斯(Andrew Jones)这个名字

一起，成为网络搜索的热门词语。在这两个关键词之后，随之而来的还有“肮脏的30人”、“保守党”等连接索引，就是这几个加起来只有二十几字母的词语，把UCLA从普通的学术高校的地位推到了美国政治和民主进程的前台。

　　最初的起源是UCLA 的一个共和党籍校友团体网站上的一则广告： “你知道哪个教授总喜欢对布什总统、

　　美国式的极端民主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名为布鲁因校友会(Bruin Alumni Association)的团体，很快就在其网站uclaprofs.com上公布了一份“黑名单”：“肮脏的30人”。“上榜”的31名教授被这个校友团体定性为“意识形态值得严格审查”，而在这些教授名字旁边，分别列出了他们“左倾”或是与共和党政见不一致的“激进主义”例证。

　　该团体均由已从UCLA毕业的共和党人组成，现在的主席、也是该团体惟一一名注册成员是安德鲁·琼斯。琼斯现年24岁，2003年从UCLA毕业，主修政治学，辅修课程为国家政策。无论在校期间还是毕业之后，安德鲁·琼斯在学业和事业上都没有什么建树，但他以布鲁因校友会主席身份发起的包括有歧视意味的向少数族裔学生发放面包折扣券活动等，早已让他声名狼藉。

　　琼斯声称，自己这样做只是对“校园里学术纯洁性的关切。我们担心与意识形态有关的片面的灌输以及在课堂上非职业举动，都会产生不良影响。”他在接受《洛杉矶时报》采访时振振有词地为自己的举动辩护，但显然他无法说服绝大多数人，其中也包括他的同党校友们，短短几天，已经先后有三名布鲁因校友会顾问委员会委员提出辞职。

　　在黑名单丑闻曝光后，被安德鲁贴上“鼓吹危险倾向的自由主义分子”标签的教授们，愤怒地将安德鲁的所为称为“政治迫害”。位列黑名单第一号的UCLA教育学教授Peter McLaren，是一位在社交圈中非常受尊敬的人物，尤其是在墨西哥和拉丁美洲，面对来自布鲁因校友会的指控，他感到很愤怒，他说：“任何冷静、有责任心的公民，都会把这种行为视作当代的麦卡锡主义(前共和党参议员，在1951—1954年间发动反共以及迫害民主进步力量的法西斯行动)。”

　　“他的言行的隐含意义中包括暗杀的企图和对于身处诸如教授这样显赫地位的人的诽谤。”UCLA的人类学教授Sondra Hale说。他在“肮脏的30人”的名单中排名第六。此外，那些被复印的教案也引发了教授们对于版权的忧虑。

　　安德鲁这种极端的行为在UCLA校内和社会上都引发了很大的争论，一名UCLA的学生在论坛上愤怒地发言：“做得太绝了，出50美元的价格，让学生录了教授上课讲的内容，然后卖给他们。这就是赤裸裸的告密。至于这些录音带是不是最后去了联邦调查局，鬼才知道。”这名学生的态度可以代表大部分人的观点，法西斯主义和麦卡锡主义成为和安德鲁的名字联系最多的单词。

　　在鼓吹民主至上的美国，有明显的党派倾向是正常的，但是以刺探和批驳他人的党派倾向为目的，其动机无疑会引来大量的猜测。所谓民主，它的极端表达形式就是将自己的民主强行民主给他人。这里的第一个民主是名词，第二个民主是动词，从民主到自由到无限制到为所欲为，安德鲁努力地运用了这四种状态之间少得可怜的一点点交集。

　　政见不和的学术出路

　　几年之前还在读大学的安德鲁并没有走得像现在这么远，他是一名共和党人，一直以来都是，反战、反布什、反以色列，对于他都是一种相反的信仰。当某一天学术委员会开会讨论通过一个决议谴责伊拉克战争的时候，他举着一面美国国旗在会议室外面挥舞，并质问教授们是否热爱自己的国家。至此，安德鲁的极端和狂热依然没有彻底地暴露出来，而且由于他的“有想法”，当年指导他的教授Michael对于这名学生始终念念不忘。对于琼斯的转变，老教授感到不可理解，他说也许他在过去的岁月里一直压抑着，又或者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改变的。

　　今天的琼斯，已经丧失了被Michael教授称赞的“有想法”，他对别人的指控开始越发倾向于莫名其妙，对于“肮脏的30人”名单中名列榜首的McLaren，布鲁因校友会的网站上把他称为“怪物”，并且用一些摸不着头脑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词语来形容McLaren在照片上的形象：“他没什么表情地站在镜头前面，长长的亚麻色头发乱成一团，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小太阳镜和他那些所谓渊博的知识遮盖着在他心中潜藏的魔鬼。”

　　“闪闪发光的小太阳镜”让人哭笑不得，但是关于这位教授的“乱成一团”的亚麻色头发，看起来似乎是一种挖苦，和琼斯痛恨的另一件事情相关的挖苦：“McLaren，作为一位顽固的左翼人士，和一个

　　琼斯这种偏颇行为和发生在过去的反知识分子的运动还是有接近之处的。那些残酷的精神迫害最近一次发生是在2004年，当时有一些保守党派的以色列研究学者和他们的研究小组开始列举一些特定名单，收集一些反犹太的学者的相关研究资料中的证据，就是那些证明在1948年以色列划定国界时以色列人驱逐巴勒斯坦人，并对其犯下大屠杀罪的证据。保守党中的前以色列人借此机会要求对学术界的某些问题进行控制，这直接导致了国会在去年通过了HR3077号文件。这份文件是为了肃清反美和反以色列的情绪，并为更好地为国家和政府工作打下教育基础。安德鲁的精神与之是一脉相承的。

　　安德鲁宣布了一个刚刚作出的决定，就是放弃对于提供信息者的金钱奖励，但是他保证一定把自己的团体发展成一个“志愿者团体”从而继续运作。对此有很多的人嗤之以鼻，最初的布鲁因校友会因为对于提供线索者给予金钱报酬而屡遭诟病，但是当金钱的奖励政策被取消后，这个团体的非官方性和脆弱就一览无余了。

　　在失去金钱的诱惑之后，安德鲁的团体还能运作多久是一个未知数，随着时间的流逝，有关布鲁因校友会和安德鲁本人的讨论也会在UCLA中渐渐平息，但依然有学生从中发现了很多的问题，并大声疾呼。UCLA的多元文化主义能够走多久？洛杉矶这个被少数民族占据的城市，在白人主流文化前面，到底要何去何从？ 更大的问题是：2004年选举所显示出来的“两个美国”的裂缝，到底该如何弥合？

　　也许这些问题也正是安德鲁所焦虑的，但是他并没有理性地从批判的角度去思考这样一个问题，而是选择了批斗这个简单粗暴的解决方法，除了彰显他对共和党的忠心耿耿之外，他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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