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凭“相信我们”怎么够？

　　单凭“相信我们”怎么够？

　　编译自《今日美国报》社论

　　美国政府正在秘密收集千百万美国人的电话记录。

　　停下来想一想这个简单而又骇人的事实—这是《今日美国报》记者莱斯利·考利在5 月11日首先爆出的。

　　当然，用最狭义的解释来看，这无甚害处，甚至还可能很有益。它说明国家安全局(NSA，由五角大楼主管、监视通信活动的间谍机构) 正在采用一种新工具捕猎恐怖分子: 通过监视电话往来记录发现并制止恐怖威胁。

　　这样做的目的仅此而已，布什总统当天如此对公众抚慰道，以平息报道激起的公愤。他向美国人保证，他们的民权正受到“坚决捍卫”， 政府“并没有在挖掘或翻查千百万美国人的个人生活”。

　　换句话说，别在意这件事的表面现象， 请相信我们吧。

　　然而，事情的意义并不只是这些，总统关于保护个人隐私的承诺也无法可靠地做到。政府正在试图追查( 不是窃听) 你在家里或者用手机拨出和接听的每一次电话，这个事实本身至少是非常令人不安的。

　　这意味着你的电话公司( 如果你是AT&T、南方贝尔或Verizon 的用户) 将你的隐私抛到一边，配合这种异乎寻常的侵入活动，而且是在没有得到法庭授权的情况下秘密进行的。

　　除非你足够幸运，使用了Qwest—那家敢于抗拒政府压力的主要电话公司的服务。这意味着除非公众的反对迫使政府更弦易辙，否则这一数据库将被汇集、更新并扩展下去，直到不能确定的某个未来时刻，经历谁知道会有什么特殊利益和动机的无数届行政当局之手。

　　只有那些最天真、最没有疑心的人才会相信，在这种情况下它还能保持安全机密，只让那些搜捕恐怖分子的人看到。只需看看过去的滥用权力事例，就足以让人对未来惶惶不安: 水门事件中的尼克松; 越战时期的约翰逊; 长踞FBI 局长位置的埃德加·胡佛。

　　即便我们假定布什政府的动机很单纯，这一行动的目的只是想搜寻恐怖主义网络的通话规律，这一做法还是引出很多令人不安的问题: 第一，这样做合法吗? 布什坚称它是的， 但这很值得疑问:1978 年的《对外情报监视法》规定，收集个人的当前电话记录必须预先得到法庭的书面可;1934 年的另一部法律规定， 电话公司必须保护用户的隐私; 宪法第四修正案则禁止“不合理的搜索和收没行为”。

　　第二，这样做有用吗? 从总体上看，很难相信这样一个数据库真的能派上用场。美国情报收集机构早已饱受原始信息泛滥和优质情报稀缺之苦; 要从数十亿个电话号码中找出可疑的规律，这显然和要在干草堆中找出一根针一样困难。

　　第三，其结果可信吗? 这类数据库不可避免地会有错误。用于过滤航空乘客的联邦政府恐怖分子“关注名单”曾经害得不少无辜的出门人枉遭拘捕，包括参议员爱德华·肯尼迪和一个23 个月大的婴儿，只因他们的名字与名单上的嫌疑人相似或相同。一旦你被误当作目标，就可能会很难洗清名声，你的生活可能变得天翻地覆。

　　第四，它会变滥用吗? 刚开始或许不会， 但时间长了，这些浩瀚的数据对那些想和某些个人过不去的政府官员来说，难免会成为一种无法抗拒的工具。

　　人们至少可以想象，执法部门在试图探查那些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但他们又拿不到足以得到法庭授权的情报的个人时，就会使用这些信息; 它也可能被用于挖出那些向记者泄露敏感消息的内部揭丑者。

　　想想1960、1970 年代发生的事情吧: 当时联邦执法和国安部门最后一次对美国公民进行大规模的信息收集行动，FBI 成了这些数据的集散处—将数据分发给CIA，司法部和IRS( 税务署)。

　　1976 年对这一滥用权力事件展开调查、以爱达荷州民主党参议员弗兰克·彻奇为首的委员会在报告中指出:“这些本来就不应被收集的信息从最初的调查机构扩散出去，被转交给其他机构和官员。”另外，由于信息量过于浩大，“很难从无价值的细节中分离出有用的资料。”

　　彻奇委员会还指出:NSA 的技术实力是一种对国防很有价值的“敏感国家资产”，但“如果未得到适当的控制，这一技术力量可能被用来转而对付美国人民，使民权付出巨大代价”。NSA的这一结论在今天与在当年一样有效。电话记录收集行动有力地提醒人们，在这个数字化时代，你的通话记录可以用你一无所知的方式进行汇集和分析。

　　加上NSA 的另一项未获授权的监听从美国打出的国际电话的行动( 去年12 月由《纽约时报》捅出)，人们不禁要问，布什政府可能仍在掩盖的其他涉嫌违宪的秘密行动还有

　　多少?

　　当了NSA 六年负责人、现在被布什提名为CIA 局长的空军中将迈克尔·海登是个躲闪大师，今年1月在谈到监听国际电话一事时， 他说这项行动并不是广撒“漂网”，而是对准少数目标的“有针对性”行为。

　　也许是吧。但当时他心里其实很清楚: 另外还有另一个完全并非如此的行动。2006 年版本的彻奇委员会必须调查利用“9·11” 后人们惊恐心理展开的各种反恐行动，参议院还应该在所有疑问都得到解答之前，暂缓批准海登的提名。

　　建立一个美国人电话记录的秘密数据库威胁到的远不只是恐怖分子，这是一项危及美国的自由、对我们所有人构成威胁的极为令人不安的行动。-

　　相关专题：外滩画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