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刚：比利时官员为何替纳税人省钱

　　按照我这个觉悟不算太高的人的理解，纳税的时候，人们的心情恐怕不会那么愉快。可弗朗兹居然很愉快，而且像他这样的人，在西欧福利国家还有不少。用弗朗兹的话说，原因很简单：“为什么不高兴呢？这笔钱交出去，还会返还给我们的呀！比如，小孩上学、看病就医。”

　　弗朗兹说得没错，在弗朗兹所在的比利时，福利相当不错。比如，医疗保险、中小

学教育免费和失业补贴，等等。所以，弗朗兹交税交得心安理得。有一年，他交了数万欧元的税，有人告诉他，可以这样或那样地合理避税，但他根本不在意。

　　听比利时的弗朗兹谈纳税，我就想起在瑞典工作时，也领教过很多瑞典人的纳税觉悟。有一次，记者站的车库门坏了，需要换个新的。我给一

　　这样讨价还价了几个回合，他还是不肯多减。我一着急，便对他说：“既然你是老板，那干脆你就不用给我开正式发票，只要票据上有你们公司的章子就行。这样你既不用多交所得税，我也可以少花点钱，两全其美。”他听了这话脸色一变，说：“我愿意交税，我的三个孩子上学不交一分钱，就是因为我们大家都交了税。”这话说得我倒脸红了起来。真没想到，价没减成，倒让这小老板给我上了一堂纳税课。

　　当然，弗朗兹也好，装门的小老板也好，他们之所以能够高高兴兴地交税，关键还是亲身体会到了税款返还到他们身上的好处。从弗朗兹的身上，我还看到了高福利带来的另一个好处：抑制贪婪，或者说减少你对金钱的欲望。

　　弗朗兹在比利时国家电视台荷语部工作，负责采购片子。每年弗朗兹掌管的用于购片的经费就有800万欧元之多。用弗朗兹的话说，这笔钱都是纳税人交的。

　　像他这样一个多多少少失去了贪欲的人，反而能比较好地处理与金钱的关系。弗朗兹对自己要求非常严格，上任后第一年，他拒绝了所有的请客吃饭。出差时，如果他的夫人和孩子跟着一起去，住一间房，房钱就公私各出一半，发票上从来都是清清楚楚。按照电视台的规定，像他这样级别的“干部”，出差可以坐公务舱，但他从来不坐，也要求属下不坐。弗朗兹说，他这种管理理念受家庭遗传影响，他的父亲、祖父和曾祖父都是给政府干事的，祖祖辈辈享受政府给的福利，花纳税人的钱，所以他从小就懂得要珍惜、要节省。

　　当然，在弗朗兹的工作单位，想捞一点的人并非没有，捞到手的可能也有，但弗朗兹说，那肯定是个别，大多数“给公家做事”的人都十分注意廉洁。这里面既有传统的因素(比如道德约束)，也有现实的考虑(比如严格的法规)，而福利的保障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我们可以想象，在一个社会中，如果像弗朗兹和装门的小老板那样的人构成了主流，社会的稳定、和谐可能也就不大会有问题了。当然，要达到弗朗兹的境界，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要让他们这样的纳税人能够切切实实地体会到纳税的好处。

　　丁刚(作者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