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观察第16期：未曾学艺先学礼_新闻中心

近日，相声演员郭德纲因其别墅被爆出侵占公共绿地，成为媒体关注焦点。这两天又传出郭德纲弟子打人事件。据报道，8月1日下午4点半左右，北京电视台《每日文娱播报》记者去郭家采访，被拒绝，并遭郭德纲弟子李鹤彪殴打。据悉，被打的周姓男摄像被诊断为头部外伤，头皮血肿，左右肘关节脱位，并有轻微脑震荡的表现症状。
相声界有句老话儿是怎么说的来着——“未曾学艺，先学礼！”

事件发生后，当事双方分别召开“情况说明会”，但对事情经过各执一词。不过，此事另有一个强烈的“发酵点”——恰恰就在打人事件发生的当晚，郭德纲在自己的相声专场中表演“张双喜捉妖”段子之间，发表了一番指向性很明确的评论，比如，郭德纲说“有时候，这记者啊，还不如妓女”，北京台也是“很龌龊的一单位”，关于徒弟打人，他宣称“打就打了呗，过几天给他搞一专场”，如此等等。

在我看来，在国家新闻出版署发出保护记者采访权的通知没几天的时候，就有记者在采访中挨打，听起来骇人听闻。连衢州警方都对有关采访权的问题有了新认识，莫非郭德纲比警察还王道？或许，北京台的年轻记者未事先联系好就登门采访，让采访对象不满意，不舒服，但这能成为“打就打了呗”的理由？且不说是否存在“侵占公共绿地”这种纠纷，就说徒弟公然打人，师傅站脚助威这码事儿，未免也太嚣张了吧？

　　我曾听过郭德纲的相声，听他说过当初跟前辈学相声时，老先生们讲过“未曾学艺先学礼”，“做艺先做人”之类的道理。显然，郭德纲不认为这些是“三俗”，而是将此作为至理名言，作为表明自己知礼数，懂做人的教育背景，作为要求同行、徒弟行为举止的道德尺度。然而，凡事说人容易律己难。当我听说郭某人在明知徒弟打人，不但没有丝毫的不安，不想想自己有没有御下不严的失误，反而在演出中“现挂”，尖损刻薄地辱骂他人，实在要对他另看一眼。他这是哪一门的礼？这做的是哪一路人？当初教他学艺的老先生知道徒弟如此不靠谱，会不会斥骂一句“这叫什么玩意儿！”

也许，当年的相声前辈们根本想不到，相声这门艺术能在郭德纲他们这一拨人中变的如此火爆。所谓火爆，不仅仅是一场相声晚会可以卖出几百上千元甚至数千元的门票；不仅仅在于像郭德纲这样的大腕春节还在电视台连演七天，中秋节还没到就敢翻脸骂人家“龌龊”；也不仅仅在于这些大腕们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砸”敢“挂”，敢拿老实人开心，敢把正经事反着挖苦。真正的火爆之处是，郭德纲们有着大量的“钢丝”拥趸。这么多拥趸的追捧，让郭德纲找到了极为良好的感觉。在面对许多社会不公正，做事不道德，为人不义气的现象时，郭德纲借助相声特有的喜怒笑骂形式，讽刺调侃，言人所未言，仿佛老百姓的代言人一般，用笑骂换来拥趸的掌声。问题在于，真理和正义没有专利权。村长占了农民的地，必须骂。大腕占了小区的公共绿地呢？让不让人评说？警察虐待嫌疑犯，这个也必须骂。谁的徒弟把人打的“关节脱位”了，能说“打就打了呗”？你开口便拿“妓女”说事儿，是否表明你对此行业的特点熟知，熟到可以信手拈来，拿来就用？人无完人，谁都可能犯错，就像相声里说的，“人备不住有吃屎的时候——但千万别细嚼”，有了错，赶紧承认赶紧改正，不失为厚道。怕就怕说一套做一套以虚假玩弄公众，更怕的是以“非完人”自诩，偏要当无赖，“看你能把我怎么着？”

　　无赖不过是一种类比。学者朱大可在《流氓的盛宴》一书中说：“以香港无厘头电影为契机，以数码网络为载体，一场‘大话’运动开始在普通民众中涌动，他们用戏拟和反讽终结了国家主义和知识分子的话语霸权。而后，在酷语、秽语和色语三大领域，大众文化都提供了引人注目的案例，展示流氓话语发展的最新图景。”如果说，所谓“酷语”仍显示出某种“愤青”风格，像摇滚一样流露着反叛精神，虽激愤却不失底线。那么，各种各样的秽语、色语，荤段子、下流话不仅在社会不同层面泛溢，而且登堂入室公开卖票献演，这就不能不让朱先生那样认真的学者感到揪心了。当然，如果有人随便打人，而且有人说出“打就打了”那样的无赖话，“流氓话语的图景”就连我这样的普通人都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