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考生沈飞的父母到学校参加高考家长会之后,回家途中不幸遭遇车祸,母亲抢救无效身亡,父亲至今躺在重症病房里。为了让沈飞安心高考,家人、交警和学校共同隐瞒了车祸事故,让他成为最后一个知道母亲去世噩耗的人。[详细]
类似的悲剧,不独沈飞一家。西安考生刘庆高考完后,母亲才告诉她一个噩耗:作为公交车司机的父亲刘海信在工作时突发脑溢血去世。而她的母亲和老师为了让女儿高考,隐瞒其父去世信息整整2个月。[详细]
为了孩子的高考瞒住亲人的死讯,这样的事几乎每年都会发生。同样,对这样的事情,每年也都会引出两种不同意见的争论。反对者说,“父亲只有一个,高考可以重来。不能把高考看得比亲情还重要。”而支持者也说,父亲已经走了,这是无可改变的事实,而高考对中国的学生来说,实在太重要了,“十几年的学习成果都由高考的一张考卷决定,并且影响未来,甚至终身。”
有人说,这些都是“善意的谎言”——诚然,隐瞒者往往是出于好意,但谎言依然是谎言,做法值得商榷。告知孩子真相,也许会影响情绪,少了些分数,但尊重的却是起码的人性。考生不再是小孩子,在亲情和高考之间选什么、怎样选,他们应该有自己做决定的权利。[详细]
当高考理性战胜人性的温热,一切伟大与凄美便异化成了一种悖逆普世价值的妖异。于人生而言,只要社会构架公平、后赋机会平等,处处可以是考场,但人性中的善与悲悯,却是最容易遮蔽、最难以养育的部分。那么,究竟是怎样的价值观,以至于成人世界“高度一致”地认为父母去世都大不过高考的价值呢?
“一个善意的谎言”,不小心说穿了我们内心的私欲与不堪。道理很简单:在一切价值选择中,“高考”果真是永恒正确的至高无上?这不仅让人联想起不久前,羽毛球汤尤杯赛在武汉落幕,中国女队夺回了失去两年的尤伯杯,女双队员王晓理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然而,就在尤伯杯开赛前,王晓理的外婆病危,为了不影响她备战,各方选择了隐瞒消息。事后,更多人在反思:一个冠军奖杯,真的比见外婆最后一面还重要吗?体育竞技的主旨,就是不择手段、不惜代价“冠军至上”?以此为代价的名与利,果真值得公共舆论推崇备至?
高考的狂热,是事实逻辑上的情有可原,而绝非价值逻辑上的本该如此。于健康有序的时代而言,人性、也唯有人性,才是高考最重的考题——而我们的解答与诠释,恰恰是这个时代最真实的“底子”。
高考是件特大的事,人们对它毕恭毕敬,不说是压倒一切,也得说压倒许多大事。高考对不参加高考者来说无意义,对参加者则要紧得很。高考不必要和高考至关重要的论证都不算错,无需就此统一思想。两种道理都有事实证据,也都有实用价值。理论上虽很复杂,但正方、反方的道理运用却很简单,因人制宜或各取所需罢了。
而实际上,对于“善意说谎者”无意间均对高考的人性化程度做出了恶意评估:因为父母的离世而影响高考,那肯定误了终身;高考机制、高考机构不会因普通人的意外横祸而通融,过了这村没有这店。
和现在“高考至上”的做法相反,在清代科举考试中,如果考生不幸遭遇“丁忧”,家里长辈逝世,则要求守孝三年,不能参加科举。这种为了“伦理纲常”而限制考生的做法虽然捍卫了“孝道”,但是却也耽误了考生前程,令不少士子饮恨。
无论是哪种结果都来得有些残酷。这种“一考定终身”模式的强大惯性让考生无法不敬畏高考尊严,面对亲情纠结,即使忍痛赴考,又不能不饱受煎熬,而当前的高考机制又不允许考生在处理完亲人后事之后补考,只能再苦读一年,等待下次高考。
正是因为这种高考机制让考生不得不在高考和“亲情”中间做出“二选一”。这件事理想的结果是引起高考机构的思考,以便在考生遭遇特殊事件而不能、不该参加当时的考试时,为不幸的考生安排某种特别的应变、补救措施。大家希望这种两难现象不再发生在其他人身上,陪护了遇险的亲人又不被高考排挤出局,这愿望合情合理,技术上、公理上均无障碍。若是做到这件小事,高考组织将增添一点人性化色彩。 [详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