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杨国英
中国富人在一线城市掀起的又一次置业狂潮,在令人咋舌屡被刷新的房价背景,既折射出实体经济衰弱下的资金无出路,也影射出国人在心理层面依然停留在农耕文明时代。
经过持续半年的房价飙升,我国当前一线城市房价已堪与美国媲美。以北京和上海为例,在中美两国城市功能的定位上,分别对应美国的华盛顿和纽约。数据显示,2016年春节过后,当前北京二手房均价已超过4万元/平方米,而华盛顿的房屋均价(折换为人民币和平方米计)却仅为2.5万元/平方米左右;纽约最繁华的曼哈顿地区房屋均价约为10万元/平方米,而当前上海最繁华的陆家嘴地区二手房均价亦已达到6.3万元/平方米。
这仅仅是表面上的比价,实际上,你也许不知道,中美两国房屋面积核定的标准不一,我国商品房的面积计量是建筑面积,而美国商品房的面积计量是居住面积,居住面积与建筑面积之比即为得房率,以我国一线城市得房率为70%左右进行核算,那么更为客观的对比数据应该是,当前北京房价已是华盛顿房价的2倍,而上海陆家嘴地区的房价已近乎等同于纽约曼哈顿地区。
当一个新兴经济体的政治中心、金融中心房价,已经完全媲美、甚至局部超出全球最发达国家的政治中心、金融中心的房价,这从基于回报率的投资角度来看,已经确定无疑地表明泡沫的存在。这种泡沫的存在,不仅仅是感性的判断,而且之于房价租售比的客观判定来讲亦是如此——当前,北京和上海的房价租售比(每平方米月租金与每平方米房价之比值)大体为1:600,而美国华盛顿和纽约的房价租售比却不超过1:300,这也就是说,北京和上海一套房所获得的租金收入,需要50年时间才能冲抵购房款,而同样一套房,在美国华盛顿和纽约却大抵仅需要25年以内。
确切地说,最近半年一线城市房价的狂飙突进,与所谓的刚性需求无关、或者说关联度微乎其微,这其实是中国富人资产配置的又一次腾挪。以北京和上海为例,当下置业的起步门槛应该在500万元以上,即便以首付款贷款买入,每月数万元的月供,也绝对不是普遍刚需人群可以承受的。
实事求是地讲,“资产配置”之于中国富人,在2010年前还没有成为耳熟能详的词汇。因为,在此之前,中国富人更多地忙于投资实体经济,实体经济普遍的高回报,让他们习惯于借钱扩大工业生产、或扩大商业半径,而不是将闲置的钱用于理财(资产配置)。
但是,过往的惯性思维在2010年后逐渐逆转,实体经济的持续不景气,已经迫使中国富裕人群压缩实体经济投资,将更多的闲置资金投向房产或股市,“资产配置”因此成为中国富裕人群的必备思考选项。在这一大的时代背景下,最近半年来一线城市房价的急速飙升,则与去年年中股灾的爆发有关,股灾爆发直接导致中国股市的财富效应大幅降低,而随后迎来的央行一连串降息,这又必然导致中国富人资产配置逻辑的转变,除极少数巨富人群有能力进行全球资产配置外,绝大多数中国富人只能降低风险偏好,而将资产配置重新锁定为一线城市的房产。
为什么是一线城市房产、而非三、四线城市房产?这很容易理解,在实体经济不景气之下,过度依赖传统制造业的三、四线城市,其必然面临着产业弱化、人口外流的趋势,而一线城市相比于三、四线城市,其天然拥有包括科研院所、高校、金融资源等优势,而这恰恰是中国经济转型、调结构的核心要素资源,故而,社会资本再次吹大一线城市房价的泡沫,并非不存在短期经济逻辑的合理性。
为什么在中国富人资产配置的选项中,房产一直是特别重要的选项、甚至是部分人群排他性的选项?抛却纯粹经济学层面的分析,我们从心理层面进行剖析——中国文化历来有“安居乐业”的传统,在儒家文化的语境中,父母给孩子买房也貌似是天经地义的,这其实就是为什么中国人买房平均年龄远远低于欧美的原因所在。此外,与游牧文化和移民文化深厚的欧美不同,农耕文化历史悠久的中国,除了浙江、广东、福建等少数沿海地区,绝大多数国人不习惯前往国外寻找机会,既便国内实体经济已经衰弱、发展空间已经受窄亦是如此,故而,中国民间宁可购房置业进行投资(或投机),而不愿将闲置资金用于海外发展、尤其是发展空间较大的亚非拉等欠发达国家。
国人再次将“宝”押向一线城市房产,这其实是身处新经济时代、而心仍在农耕文化时代下的纠结错乱之选,或许,只有在有朝一日房价泡沫破裂时,国人才有可能身心合一进迈入新经济时代,专注于创新的民间风险投资才有可能真正兴起,年轻人也才有可能不甘做房奴而勇于去远方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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