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房救儿，美国副总统拜登真的那么穷？
文/赵灵敏
1月11日，美国副总统约瑟夫·拜登在接受CNN采访时说，在去年病逝的儿子博·拜登接受癌症治疗期间，他担心儿子生病没了工资，曾考虑卖房筹钱给儿子治病。但遭到了总统奥巴马的坚决反对：“别卖那栋房子！我会给你钱。不管你需要多少，我都会给你钱。”
博·拜登是约瑟夫·拜登的长子，毕业于宾夕法尼亚大学，去世前曾任特拉华州的首席检察官。2008年还曾在伊拉克服役，在军中担任律师。在拜登的几个孩子中，博·拜登是最有可能继承其政治衣钵的人，但他的健康状况近年来一直不大好，2010年曾因轻微中风短暂住院，2013年患上了脑癌，开始在休斯敦的一家癌症中心接受治疗，2015年5月30日在沃尔特·里德陆军医疗中心去世，年仅46岁。
在美国，95%的人是有医疗保险的，“看病难”不是问题，但因为医疗市场总体上还是市场导向，“看病贵”一直是一个大问题。曾有研究表明，美国半数以上的个人破产，是因为付不起医疗账单。博·拜登去世前住的沃尔特·里德陆军医疗中心是一个军方医院，应该花不了多少钱；但此前因为中风和脑癌住院的费用恐怕不是一个小数目。拜登虽然贵为美国副总统，儿子也曾经是特拉华州的高官，但都是公务员，论收入，在美国也就只能过量入为出的中产阶级生活，根本不可能像很多人想象的那样有花不完的钱。
拜登的财产
在美国，副总统虽然在宪制体系里位列第二位，仅次于总统，看起来很风光，但整体而言，这是一个闲差。美国宪法规定的副总统职责有两项：作为参议院议长，在参议院投票出现平局时投上关键性的一票，但这种情况非常罕见，有人曾就此问题做过专门的统计，结果发现副总统获得投票权的概率并不比买彩票中大奖的概率大多少；还有就是在总统去世、辞职和不能履行职责时接替总统，但这要靠运气。在美国历史上的副总统中，仅有10人等到了那一天。
也因此，从平头百姓到高官显贵，没一个人把副总统当回事，这包括那些曾当过副总统的人。约翰逊的副总统巴克利经常讲的一个笑话是：一个老头有两个儿子，一个去当了水手，另一个当了副总统，“两个人从此都寂寂无名。”福特的副总统洛克菲勒在被问及他平日都干些什么时，曾不无自嘲地回答说：“葬礼是我去，地震也是我去。”
副总统的这样一种尴尬的地位，决定了这个职位的收入只有总统的一半，和众议院议长、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的工资处于同一水平。根据美国法律，美国总统和副总统的工资标准都由国会制定，而且加薪幅度很慢，从1789年到2013年只加薪了5次，平均45年才加薪一次。目前，美国总统的年薪是40万美元，副总统23万美元。而且，美国公务员的任何薪酬、养老金等福利待遇未经国会批准，均为非法，国家可以为你支付办公、特勤保护等费用，但你个人的开支，包括度假、子女教育、生活支出、大官司等都需要自付。另外，因为媒体监督、财产申报等外部制约因素的存在，总统、副总统等公务员也不可能有什么灰色收入。
根据美国媒体披露的数据，2013年拜登与妻子的收入是407009美元，2014年是388844美元，这些收入都要缴税。目前，美国的个人所得税税率依据收入高低分为六档，从10%到35%不等，拜登夫妇过去几年的收入属于最高的两档，应该分别适用33%和35%的税率，即便扣除慈善捐赠等抵扣项目，税负水平也不会低。据报道，拜登夫妇2014年缴纳90506美元所得税，税率为23.3%。另外，拜登在特拉华州有一处房产，在担任副总统后，拜登把房子租了出去，有一笔租金，不过这栋房子还在还贷款，30年抵押贷款总额为50万到100万美元，利率为3.75%。
拜登1942年出生于美国特拉华州一个中产家庭，1965年大学毕业后当律师并很快结婚生子，此后又攻读法律博士学位，1972年被选入参议院，连任到2008年，2008年至今是美国副总统。从他的经历来看，当律师虽然收入不低，但一来拜登当的时间短，二来在此期间他结婚生子又读书，开销会比较多，因此在从政之前应该没有攒多少钱。从政之后，参议员和副总统的收入是透明的，平均下来也就是20万美元一年。而拜登前后两次婚姻共留下4个孩子，按照拜登的地位，4个孩子肯定都接受的是精英教育，从私立小学到名牌大学一路走下来，这笔开销同样不会少。博·拜登同样是公务员，有两个孩子，因此他的经济状况应该和父亲差不多。
这样算下来，拜登的钱确实不够花，所以他一直强调自己比较穷，并宣称自己是“国会中最穷的人”。在白宫参加工薪家庭峰会时，拜登表示自己十分理解那些努力追求收支平衡、供养孩子读完大学的家庭面临的困境。他承认自己穿着“相对较贵的西装”，“作为副总统赚了很多钱”，但目前“不仅没有股票债券……甚至没有存款账户。”
而奥巴马愿意借钱给拜登，这显示他们两人的关系不错，这在美国历届政府里面也是不多见的。在美国，总统副总统虽然作为搭档竞选，但副总统人选很多时候是党内协调的产物或出于拉拢某一个人群的需要，并不是总统真正满意的人，因此，总统和副总统面和心不和的情况很多。刚开始的时候，拜登和奥巴马的关系也不怎么样，2012年大选时更是濒临决裂：当时有报道称奥巴马团队正考虑抛弃拜登，而选择希拉里·克林顿作为奥巴马第二任期的竞选搭档。而奥巴马团队含糊地否认这些报道，甚至让民意调查专家测试选民，看他们是否支持希拉里。拜登则抢在奥巴马当选总统前表态支持同性婚姻，两人关系陷入冰点。奥巴马第二任期开始后，两人的关系才得以缓和，近期更时时以好“基友”的姿态秀恩爱。在博·拜登的葬礼上，奥巴马发表了充满感情色彩的悼词，称“我们已经成为拜登家族的一部分”。
奥巴马的收入比拜登要高一倍，加上他在入主白宫之前出过好几本畅销书，版税收入不低，夫妇两人此前又都是律师，孩子还小，因此经济状况肯定比拜登要好很多。2009年奥巴马夫妇收入高达550万美元。不过入主白宫后，奥巴马夫妇的收入逐年下降，2014年已经下降到47.7万美元，而这些钱同样是要缴税的。
有钱才从政，不是从政才有钱
在美国，从政基本是为了满足个人的政治抱负，收入有限。2014年，美国上市企业年营收前350强的首席执行官们，其工资、奖金、股票薪酬、福利待遇等等算在一起，平均年薪已达到1632万美元。总统的40万美元年薪与之相比，根本是九牛一毛。而且政府高官任内的工资和收入必须公开，所得税也要一分不少地交，想在任内赚灰色收入根本不可能。要想靠从政赚钱，那多半得到卸任之后。
从历史上看，大部分美国总统都是拥有巨额财产的富豪，只有9位在某段时间内不是百万富翁，但这些财富要么来自家族继承，要么因为任前任后经营有方致富，没有人是在几年总统任期里致富的。
到目前为止，最富有的美国总统是乔治·华盛顿。除了自己拥有的庄园地产，华盛顿还从妻子那边获得了大片土地。现在作为旅游景点的弗农山庄只是他8000多英亩土地中的一小块。他的这些土地以及土地上的300名奴隶，折合成现在的美元来算，总价值大概是5.25亿美元。华盛顿的8年总统任期没有工资。两位罗斯福总统、肯尼迪总统等也都出身巨富之家，从政是为了让家族荣誉更上一层楼。
当然，美国总统里也不乏白手起家、拥有企业家精神的人。1930年代大萧条前就任总统的胡佛就是一例。胡佛6岁丧父，8岁丧母，先后由祖母、叔叔和舅舅抚养。长大后，胡佛读了地质专业，23岁时，一家英国公司招聘35岁以上，经验丰富的地质学家，刚刚入行两年的胡佛虚报年龄而入选，飘洋过海来到了中国。在中国的开平煤矿，胡佛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此后，他又在缅甸投资银矿，在澳大利亚投资锌矿，相继大获成功，等他衣锦还乡时，已拥有了400万美元的身家。
卸任之后，美国总统副总统就成了普通人。早年，美国的国父们因为家境都不错，因此不怎么考虑待遇，更加不会考虑卸任之后的待遇，所有1958年前，离任后的总统没有任何福利，导致南北战争的英雄格兰特总统在贫困中死去。1958年1月，前总统杜鲁门因为一时手头紧，也不得不出售祖传农田，国会此时才如梦初醒，出台《卸任总统法案》，将多项终身待遇以法律的形式固定下来。目前美国总统卸任后的待遇包括：每年20万美元的退休金、办公室及一名职员配备、特勤局10年的保护、总统图书馆和国葬等。
有了这笔不大不小的收入，加上任内积累的声望，大部分总统会在卸任后从事慈善工作，或者担任联合国或现任总统的特使、顾问等职务，这些工作基本都义务性质的，没有收入。作为前总统，再为某个营利性企业工作似乎也有些掉价。因此卸任总统想要赚钱，基本都会走上了商业演讲和出回忆录这条路。不过要财源滚滚，还得看个人魅力和在任时的表现。克林顿就是其中的佼佼者。2001年卸任之后，克林顿因为任内的几场性丑闻官司欠了不少律师费，负债累累。此后到2013年，克林顿前后发表有偿演讲542场，入账1亿美元以上，成功脱贫致富。
自己每年能挣几百上千万，还需要国家支付退休金吗？这正是1月11日美国国会众议批准削减前总统退休福利法案的原因，该法案规定：如果一名前总统年外快收入超过40万美元，每多挣一美元，就要减少一美元退休金。也就是说，一名前总统如果在外年收入超过60万美元，就将得不到退休金。
(首发《南方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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