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告急的东北，能否依靠新一轮政策红利实现逆袭？
文/刘金松 冯建岚
经济陷入低迷的东北终于迎来了新一轮政策红利。9月9日下午，国家发改委主任徐绍史在出席2015年夏季达沃斯论坛期间，亲自为东北的装备制造、冶金、石化等行业拉起了项目，他表示，东北是一个大的装备工业的基地，今天到会的有很多企业界的朋友们，我们也非常愿意跟你们合作。
徐绍史进一步透露称，将至少做四件事情，推动上述行业领域的产能合作。这四件事情分别涉及建立合作机制、建立框架方案、建立项目清单、以及融资安排支持措施。
而就在几天前的8月31日，国家发改委秘书长李朴民在例行发布会上表示，发改委正在会同有关部门研究起草全面振兴东北地区等老工业基地的政策文件。并将围绕支持东北地区缓解经济下行压力，出台系列推进结构调整和转型升级的举措。
不可否认，自2003年国家实施东北振兴以来，历经十多年发展，东北振兴已取得了阶段性成果。但在中国经济整体面临下行压力时，刚刚复苏的东北再次陷入了低迷的泥淖，甚至成为区域性塌陷的样本。
在今年上半年全国31个省份的GDP增速排名中，辽宁以2.6%的增速垫底，黑龙江、吉林分别位列倒数第三、第四。更为糟糕的是，三省的增速不仅延续了去年在后五位徘徊的困境，而且绝对增速也在继续下降。
新一轮东北振兴政策的出台可谓恰逢其时，但问题是再次告急的东北，能否依靠新一轮政策红利实现逆袭？与十年前的拯救相比，东北振兴新政将如何克服新常态下的老问题？
产能输出成为必选项
作为共和国“长子”，东北以其丰富的煤炭、石油资源，雄厚的工业基础而成为计划经济时期的中国经济重镇。但在改革开放后，其光环开始褪色。而在上世纪90年代，随着作为经济主体的大量国企陷入困境，东北经济进入谷底。
正是在这一背景下，东北振兴被提上日程。2003年，以国务院总理为组长的“国务院振兴东北地区等老工业基地领导小组”正式成立，《关于实施东北地区等老工业基地振兴战略的若干意见》等系列支持政策相继出台。
随着东北振兴战略的实施，东北经济开始重新焕发活力。据国家发改委东北振兴司统计，在实施东北振兴后的10年间(2003~2012年)，辽宁、吉林、黑龙江三省年均增速分别为12.8%、13.8%和11.7%，而同期全国平均增速为10.7%。
事实上，直到2013年，东三省的经济增速依然高于全国同期。但到了2014年，形势却急转直下，东北经济增长失速，在31个省市中跌入后5位，黑龙江更是以5.2%的增速垫底。东北也成为新常态下首个出现经济塌陷的区域。
东北地区遭遇的经济增速回落，部分行业和企业生产经营困难等挑战引发广泛关注，甚至不乏东北振兴失败的言论。不过在国家发改委东北等老工业基地振兴司司长周建平看来，现在碰到的问题和十年前碰到的问题是截然不同的。现在是发展中的问题，和十年前下岗、工人上路堵铁路等问题，是截然不同的性质。
在新一轮支持东北振兴的措施中，除延续以往的推进重点领域改革、城区老工业区搬迁改造、推进资源型城市和独立工矿区可持续发展等措施外，还将重点支持东北装备制造、石化医药、农产品加工等优势产业发展，以及现代农业和水利设施等建设，积极支持核电、火电、轨道交通、石化冶金、高档机床等优势装备“走出去”。
长期关注东北区域经济问题的辽宁社会科学院副院长梁启东认为，东北经济下滑的主要问题在工业的重型结构，在经济新常态下，东北重工业占比仍然过高，并且多数是产能过剩产业。尤其是在上一轮东北振兴大潮中，东北重化工业得到了国家政策和资金的大力支持，一些领域已经出现生产规模明显大于预期市场需求的情况，产业发展面临严峻竞争环境。“现在东北这块关键是把优势产能走出去，在你这过剩，在别人那不过剩，东北很多过剩产能怎么转出去，这是一个瓶颈。”梁启东说。在其看来，过去扩大开放重点就是招商引资，但现在环境变了，招商引资效果越来越差，提升开放度需要引进来和走出相结合。
周建平在谈到东北振兴为什么受到高度重视时表示，从现实的角度来看，目前东北仍然有一批国宝级的企业，比如大连造船、沈阳机床、沈鼓、一重等一大批企业，这些企业应该是支撑经济发展很重要的基础，也是中国参与国际产能合作的重要支撑。
简政放权，把民间搞活
东北传统产业陷入困局的同时，一些新兴产业正在成为亮点。今年上半年辽宁规模以上工业增速为-5.5%，黑龙江规模以上工业增速为-0.1%，吉林规模以上工业增速为4.9%。与此相对应，新兴产业则增速明显，处于全国领先水平的沈阳机器人装备，2015年上半年相关业务收入同比增幅达40%。
工业下降的同时，服务发展相对平稳。在三省工业增速下滑的情况下，服务业对经济增长的拉动作用凸显。以辽宁为例，今年上半年，绿色健康休闲消费额度迅速增加，体育健身行业企业上半年营业额同比增长17.3%；限额以上批发零售企业网络零售额增长38%。
在梁启东看来，目前东北经济增速下滑是“工业难受、服务业不难受；传统产业难受、新兴产业不难受；政府难受，老百姓不难受”。由此带来的一个现象是，尽管东北的经济形势不好但是就业形势挺好。辽宁、吉林上半年登记失业率均低于全国平均水平。
“以前辽宁解决30-40万就业都很费劲，去年解决120万就业。而且经济增速在全国倒数的时候，就业解决最好，现在辽宁失业率3.28%，比全国平均水平都低。”梁启东说，现在外企都在裁员，国有企业能实现承诺的不裁员就不错了。真正解决就业的是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中小微企业。但也应该看到，新兴产业占比还是太少，传统产业占到90%以上，新兴产业不到10%。
在梁启东看来，新一轮东北振兴，应该继续加大改革的力度。首先是要从中央层面抓央企改革，央企不改，东北没法振兴。央企垄断了过多的要素资源，具有挤出效应，央企不改革，市场体系无法建立。其次是要加大政府的改革力度，东北的多数地方政府严重依赖国资、国企，“不相信市场的力量，不相信民营经济的力量，不相信中小微企业的力量”，大多还是追求“大国企，大央企，跑部钱进”的项目，反而进一步加重了经济结构的失衡。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刘勇建议，新一轮的东北振兴应该更加强调市场的作用，通过简政放权，把民间搞活，让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关键作用。目前整体的宏观经济环境对东北不是很有利，应该借助辽宁沿海五点一线的港口打造对外开放平台，通过港口的老工业基地带动广大的周边地区的中小企业的发展。
国家行政学院决策咨询部副主任王小广则认为，东北的问题积重难返，其经济的脆弱性是历史形成的，东北和其他区域的差距越来越大，所以一方面要通过全面深化改革培养活力，另一方面还要给予一些直接支持，要给予投资倾斜，留住外流人口。
(原标题：经济区域性塌陷样本 东北再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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