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浪专栏 观察家 单士兵
4月26日凌晨,汪国真因肝癌医治无效去世,享年59岁。在上世纪90年代,作为大红大紫的诗人,汪国真的诗歌风靡全国,出现在无数青少年的手抄本上,也堪称是影响过一代人的精神世界。
那个时候,在破败的故乡小镇中学,我精神自信的来处,生活浪漫的载体,很多是从《辽宁青年》、《女友》、《读者》、《知音》、《青年文摘》之类刊物上摘抄来“朦胧诗”,有的也称为“抒情哲理诗”,其中作者名头最大的,一个叫席慕容,还有一个就是汪国真。这些诗歌,以及琼瑶小说,让我的作文文采飞扬,给女生的书信很有迷惑性。
记不得汪国真的诗歌占用过我多少本硬面抄了,这辈子,我对待作家的最高礼遇,也应该就是宁肯用针线将白纸订成作业本,也要省下钱来买豪华笔记本来供着汪国真的诗歌。中学毕业以后,我读大学中文系,接触到更多的诗歌,才知道在我读汪国真时候,错过很多不一样的诗人,比如,海子、食指、顾城、北岛等等。他们有的卧轨自杀,有的放逐流浪,有的精神分裂,但是,他们的诗歌都活着,越活越有价值。
从那时开始,我慢慢抛弃了汪国真的诗歌。直到今天,我依然读诗,依然看小说。诗歌依然喜欢北岛、海子,但更喜欢俄罗斯白银时代的诗人,如阿赫玛托娃、茨维塔耶娃、曼德尔施塔姆等等。小说早就不再读琼瑶了,依然还会看《红楼梦》,也喜欢乔治·奥威尔的小说《1984年》和《动物庄园》。现在我写的文字,也早就告别当年那种风花雪月和凌空虚蹈,转向关注政治经济与社会文化的言论了。
“我从来就看不上夸夸其谈的言论”,汪国真在前两年这样说。现在,因为汪国真的辞世,让我又想起这位自己青春时期疯狂迷恋过的偶像,于是,重新再找出他的诗歌,一个人静静地读,这是一种应有的缅怀,也是我的“致青春”。“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没有比脚更长的路,没有比人更高的山”,“什么也改变不了我对生活的热爱,我微笑着走向火热的生活”....。。我承认,这些励志标语已经无法再给我脚下注入任何力量,这些心灵鸡汤也已经不可能熨帖我的心灵,但是,我并影响我敬重汪国真,更不会因此鄙薄汪国真的诗歌。因为汪国真和他的诗歌,是我们曾经真实的存在,是我们经历的时代,值得感恩。
文艺在过去年代的幼稚和浅薄,注定要被后来的理性和情怀所超越。我们曾经那么迷恋汪国真,也正是因为在那个年代,在经过标语化、口号式、脸谱化、高大全的话语表达之后,迎来朦胧诗、抒情哲理诗这些新的说语方式,为语言和思想提供了新的抵达可能。一个人,一个时代,要真正学会拒绝平庸,并不只在于经历平庸和认识平庸,更重要的是懂得感恩平庸,这是存在的意义。如果做不到这一点,我们可能会陷入的新的平庸之中,变成一种更为可怕的虚伪,以故作高深姿态,再次失去自我。
更何况,尽管我们不读汪国真的诗歌了,但是,我们现在很多诗人也并没有做法国诗人瓦莱里说得那样,“凡是真正的诗人,必定是第一流的批评家”;尽管我们不读琼瑶小说了,但无数青少年又转投到郭敬明用物质主义和消费主义制造的《小时代》里面,我们也很难将他们拉回奥威尔的小说《1984年》。这就是真实,这就是现实。缅怀汪国真,我们更应该感恩汪国真曾经带来的改变,认清他和我们都未挣脱的现在平庸,而不是故作高深地只停留在对昔日“鸡汤时代”的一脸不屑,也只有真诚面对过去,才能告别虚伪,拒绝平庸,最终真正走出平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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