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计划
文/詹万承
从兄长被查落子将军，到自身难保犹如律令。
自去岁冬至被带走调查，到今年夏至后宣布双开，令计划案另一只靴子，又到了落下的时刻。
赶在八月初北戴河会议来临前，宣布令计划被双开并移交司法机关，一切都是按计划行事，激起的涟漪越来越淡。如@来去之间 与妻子的一则对话，即是关注度终归日常的生动写照：“…昨天令的新闻出来后，晚上回家LD问我：你知道令这事的内幕么，跟我讲讲？我一惊：你关心这个干嘛？LD：对啊，新闻说他跟几个女性保持不正当关系，你跟我讲讲都是谁啊…”
是啊，不过是另一只已入笼的大老虎而已，就像隐语说久了之后，竟有些分不清康师傅与周永康，原是一人分饰二角；令计划亦是同理，那安然端坐镜头前脸色永远平静如常的大总管形象，外界实则知之甚少，想象远远多于理解，目之所及的新闻报道中，布满的是严厉的申饬式表态，以及高度概念化的事实描述。一位有血有肉的中共高官，背负着所有背信弃义的负面词汇，撕掉不苟言笑的面具之后，露出的面目依旧模糊干瘪。
消息来得准时。赶在零点的信息收发洼地前2小时，@新华视点 又坐实了昨日午后的传闻：“中共中央决定给予令计划开除党籍开除公职处分，将令计划涉嫌犯罪问题及线索移送司法机关依法处理。”
从2014年12月22日立案调查，到2015年7月20日移送司法机关，历时近七月，查出七宗罪：“经查，令计划严重违反党的政治纪律、政治规矩、组织纪律、保密纪律；利用职务便利为多人谋取利益，本人或通过家人收受巨额贿赂；违纪违法获取党和国家大量核心机密；严重违反廉洁自律规定，本人及其妻收受他人钱物，为其妻经营活动谋取利益；与多名女性通奸，进行权色交易；对亲属利用其职务影响力敛财牟利负有重要责任。调查中还发现令计划其他涉嫌犯罪线索。”
一字一句分析，只能咬文嚼字。“政治规矩”四字，照亮整篇通稿，引多方关注，因为，这是与周永康案不同之处，“三个纪律”之后加了“一个规矩”。人民日报海外版旗下微信公众号“侠客岛”昨晚旧文重推予以解释，这个词正是出自最高领导人之口：“‘政治纪律’是党内常态话语，经常被提及，但‘政治规矩’的提法则比较罕见…1月13日，在十八届中央纪委第五次全会上，中共中央总书记习近平讲话中的一个词引发外界关注：‘政治规矩’。他提出，要‘严明政治纪律和政治规矩’，‘把守纪律、讲规矩摆在更加重要的位置’…而在1月16日的中央政治局常委会上，习近平进一步提出，‘坚持党的领导，首先是要坚持党中央的集中统一领导，这是一条根本的政治规矩’。”
除开这一点，还有其他处。新浪新闻旗下@头条新闻 ，梳理出通稿中另一项第一次，“首次出现‘违纪违法获取党和国家大量核心机密’”：“令计划曾任中央办公厅主任，这一案情通报也会给人留下无限想象空间。而在周永康案时，中央的用语是‘泄露党和国家机密’。”
“获取”与“泄露”之别，依照@王星WX 所猜测，“估计是对领导人用了窃听等手段。”其所供职的搜狐新闻，对此也有进一步解读：“值得注意的是，最严重的无疑是‘违纪违法获取党和国家大量核心机密’。此前周永康的审查报告曾称其涉嫌‘泄露党和国家机密’，最终判决时也包括‘故意泄露国家秘密罪’。据此推断，最终判决时，令计划可能也难逃相关罪名…通过表述比较，令计划罪名中的‘大量’、‘核心’等词汇，无不体现出其严重性。可以看出，关于涉及‘国家机密’方面的违法问题，令的程度远超过周，影响和损失也是比周大得多。周永康案因犯罪事实证据涉及国家秘密未公开审理，直接宣判，此次令计划案可能也是一样的结果。”
说完罪状之后，即是严厉斥责。人民日报头版的《共产党与腐败水火不容》、“国平”的《强化反腐决心，坚定必胜信心》、以及新华时评的《严肃党的纪律，坚决惩治腐败》，犹如舆论场的定海神针一般，今日照例占据着各大门户首页。
作为人民日报子报，环球时报的表述，更富特色与技巧，胡锡进团队认为是“野心和私欲极度膨胀断送了令计划”：“新华社的消息显示，令的违纪违法广泛涉及政治纪律和规矩、国家安全，以及经济和道德领域。他不像是一般的违法乱纪，而更像是一个位高权重者的野心和私欲严重膨胀，导致他围绕‘自我’的行为体系扭曲、变形…尤其是，在他严重破坏政治、组织、保密和廉洁纪律，触犯国法的高峰期，薄熙来刚出事不久，前车之鉴何其昭昭，但他却糊涂到继续我行我素。他让中国全社会看到了，一个人如果无限膨胀下去，会有什么样的表现和结局。”
还真是覆车之鉴。结局或许早已注定，自三年前那场车祸始。网易新闻选择以H5产品《令家这3年：车祸改变命运》为先锋，在寸土寸金的首页阵地，再来凭吊一番令氏家族：《事起|儿子车祸身亡》、《仕途|23岁平步青云，曾是中办最年轻副主任》、《妻子|谷丽萍芮成钢关系密切》、《结局丨被“双开”，与多名女性通奸权色交易》。
看完之后，@苏小和 感叹道：“令计划的故事，让我想起约伯所说，‘如果我在谎言中行走，如果我的脚步跟随在欺骗后面，如果我的心被女人迷惑，如果我总是埋伏在别人的门口(伺机抢夺别人的财产)，那么愿我的妻子为他人辛苦劳作，愿我的妻子与他人上床。因为这些都是大恶，是必须要接受审判的罪’。(JOB，31)”
相比@王福重 所问的“芮成钢和令计划是什么关系”，整个令氏家族的崛起与衰败无疑更令人感慨良多，《令计划盛极一时的大家族只剩两个自由人》、《令计划父母最后的孤宿与悲凉》，沧桑的脉络，从文中走出，结网成形于读者眼前：“一个家族扑腾腾往上升，是很快的，一个家族忽喇喇大厦倾，也是很快的。令计划把运城令狐家族推到高峰，令计划也把运城令狐家族跌倒谷底。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对于一个家族也是如此…好在，令政策、令计划出事时，令狐野的意识已不太清醒。假若清醒，在生命最后一年，知道三个儿子都因违法违纪被调查，心情不知道会有多悲凉…2015年3月20日，令计划的母亲王黎明因病去世，享年95岁…2015年3月29日，在王黎明去世9天之后，令计划的父亲令狐野去世，享年105岁。”
令计划父母的死讯，由澎湃新闻所曝光，沿着一年前那条熟悉的小径，即将迎来周岁的澎湃新闻，在七月又为令计划送行：《司法部回应是否会对令计划提供法律援助：要符合经济困难标准》、《令计划姐夫王健康行踪再度成谜，去年夏天曾“消失”54天》、《令计划姐夫王健康行踪仍成谜：作为运城副市长缺席市政协会议》、《山西运城市两会召开，令计划姐夫、副市长王健康连续缺席两天》。
朝中没人了，也就不灵了，但是，@环球网 还是要警诫一声，这条隐秘通道，该以制度堵住：“被双开法办的令计划，罪名之一是利用职权为亲属牟利、敛财。在一段时间里，这几乎成为官场‘通则’。而参与缔造新中国的老一辈领导，都严苛管束亲属，严禁沾光。刚去世的万里就有这样的家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必遭百姓唾弃。有必要用制度利剑斩断这种升天之路。”
（原标题：如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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