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早报：妇女争评2005年诺奖 天鹅落在泥塘里

　　文 张昭然责任编辑 魏英杰 刘景 单雪菱

　　近日来，围绕着“全球千名妇女争评2005年诺贝尔和平奖”的争端成为国内媒体讨论热点。为了帮助大家了解其间的来龙去脉，我在这里介绍一点背景资讯。

　　这个原文名为“1000FrauenfürdenFriedensnobelpreis2005（为1000名妇女争取2005年诺贝尔和平奖）”的活动由瑞士的国会议员Ruth-GabyVermot-Mangold博士（女）发起。为此，她倡议创建名为“1000FrauenfürdenFriedensnobelpreis2005（为1000名妇女争取2005年诺贝尔和平奖）”的协会，按照相关的法律，在瑞士首都伯尔尼的法院注册成立，来具体实施这个同名项目。

　　协会章程的第二节界定协会的任务为：在全世界找到1000位妇女，把她们联络起来，提名她们为2005年诺贝尔和平奖候选人；展现、宣扬妇女为和平所做的工作；将这些（工作的）方法与效应（整理）提供研究使用；为这个项目筹集必须的资金。并明确规定了“协会为公益性组织。不许使用不符合协会任务的资金。”

　　这个协会章程是按照瑞士一般协会章程的范本稍加修改写成的，因此，除去法律所必需的条款之外，与这个项目有关的内容非常简单潦草。Ruth-GabyVermot-Mangold博士担任协会的主席，苏黎世市议员MonikaStocker女士任副主席。协会设立执行机构，规定由执行机构具体实施上述协会的任务。这一切都符合欧洲建立协会的惯例与法律程序。但是，由于工作描述过于笼统，导致了后来发生的一系列特别是中国选区的问题。

　　我个人一直很关注女权运动与和平运动，一直有参与“医生无国界”组织的灾难救援等工作。看到Vermot-Mangold女士的倡议，我感到非常认可，心想：如果当时知道她们，多半会给她们提供帮助的。但是，身在德国的我在国内媒体吵开之前对此事一无所知。使用Google等工具搜索，发现的链接寥寥无几，而且绝大部分都来自协会自己的正式网站，而西方的媒体几乎完全没有相关的报道。我在协会的主页上，找到了协会公开发布的消息Newsletter。在“各界反响”一栏中报道的不是来自各界的反响，而是很多被提名或没被提名的妇女们写来的电子邮件。至此我才明白：这个协会和她们的这项活动在中国以外几乎完全没有受到公众的注意，可惜！

　　中国公众可能不知道，其实，支持这件事情的人中，还有两个比Vermot-Mangold博士更重要的人士，一是瑞士外长MichelineCalmy-Rey女士，二是德国支援发展中国家部长HeidemarieWieczorek-Zeul女士。在2005年1月底该协会向诺贝尔和平奖评审委员会提交1000位妇女的名单时，Calmy-Rey女士还在相应的文件上签了字。对于习惯了“国家”、“官方”的重要性的国人来说，有这样的官方背景，那一定很隆重、很正式、很阔气、很排场。事实恰恰相反，她们很朴素、很随便、不讲排场、经济拮据，连自己的通讯地址都没有，信件还需要Swisspeace（“瑞士和平”组织）帮着转，恐怕都不肯花钱租个专门的办公室。从10下旬协会发布的消息来看，她们的项目至少还需要13万瑞士法郎（约合77.6万元人民币）的资金，才能勉强完成协会章程中提出的那些任务。而她们除去各种形式的小额捐款和一开始为数有限的公共赞助，没有任何其他资源。

　　国内有些人可能对“公益事业”有一个基本的误解。他们以为，所有参与公益事业工作的人都不许拿一文钱的报酬，这是错误的。公益事业是说这项事业是为公众服务，而不是以赚钱为主要目的。所有在公益事业中做具体工作的人员，首先，一切费用必须报销，第二，应该获得“适当的”报酬。“适当的报酬”当然不是高薪，但也绝不应该是象征性的零花钱。一般，这类报酬的高低以类似的文职人员、国家官员的薪俸为参考。

　　有些人可能还存在另一个误解：以为有官方人士参与的事情就具有官方背景。其实，这里的国会议员、市议员、外交部长都是以个人的身份参与此事。另外，这个协会与诺贝尔和平奖评审委员会没有任何权力或权威上的关系。这是一个纯粹的民间组织，仅仅是按照诺贝尔奖提名的程序，将它认为合适的人选加上相关背景资料提交给评审委员会。

　　我对高耀洁教授的事业与人格极端崇敬。但是，她这次坚持要看Vermot-Mangold博士参与此事的“正式文件”，也许想着必然有个盖着大红官印的文件。其实，在这件事中，最正规的文件无非就是那个互联网上全世界人都能看到的协会章程与协会发布的消息。

　　由于章程在具体实施上规定过于简单，所以，中国、蒙古地区提名统筹人刘建芝博士对资金的使用与候选人的选择就有全权。她只要对协会负责，而不必（从法律上讲也不应该）向任何其他人公布资金使用情况。向公众及捐款人公布相关的资讯，这是协会的责任，不是刘建芝博士的责任，也不在她的权力范围之内。另外，刘建芝博士也不必解释候选人挑选的程序。她委任了一个专家组来评审，是她重视自己的权力与责任的表现。由于女权运动特有的反抗正统的色彩，由于它在“正规社会”孤立的地位，女权运动组织之间的联系非常紧密、合作非常默契、非常强调团结与互相支持。因此，在这1000位被提名的妇女中，很多就来自于与协会或协会成员关系密切、对协会有过资金或其他方面的支持的组织。比如，德国著名的医护救援组织MedicaMondiale与协会的会员们经常合作，而此次其中的成员就位列1000人名单之内，美国著名的女权组织UNIFEM的情况也类似。总之令人有“自家人选自家人”的感觉。因此，如果刘建芝博士说“问题来自具体操作中的失误”，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但是，中国选区所出现的问题又有其特殊性。因为，中国选区的评委与选出的候选人以及相关媒体之间的联系不是建立在共同理想、共同奋斗的基础上的，而是一般概念上的“关系网”。这些，都把这个本来很神圣、很纯洁的事情弄得乌七八糟、泥水连连。看来，目前中国的社会文化环境仍有许多不尽人意之处，一些公益事业的推进也因此受到阻隔。令人痛心！ 注：本文大部分资料来自“1000FrauenfürdenFriedensno－belpreis2005”协会的主页http://www.1000peacewomen.org/ （作者系德籍华人、德国医学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