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国纽约总部大楼
文/赵灵敏
最近，联合国对报名参选下一任秘书长的9名人选进行了面试，这是联合国历史上的第一次。联合国现任秘书长潘基文将于今年12月31日结束10年的任期，下任秘书长应于2017年1月1日上任。按照惯例，秘书长的任期不能超过两届10年，潘基文将不能连任。因此，寻找下一届秘书长将是2016年国际政坛的大事。
2015年12月15日，联合国大会主席和安理会主席联名致信所有联合国成员国，开始征求下任联合国秘书长提名，正式启动秘书长选举和任命进程。根据《联合国宪章》，联合国秘书长经安理会推荐由联合国大会任命。自1946年联合国成立以来，联合国共产生过8位秘书长，分别是挪威的赖伊、瑞典的哈马舍尔德、缅甸的吴丹、奥地利的瓦尔德海姆、秘鲁的德奎利亚尔、埃及的加利、加纳的安南和韩国的潘基文，涵盖了北欧、亚洲、西欧、南美和非洲。根据不成文的地区轮换原则，下一任秘书长很大可能来自东欧。
同时，许多成员国都认为联合国是时候有一名女性秘书长了。日前，由哥伦比亚驻联合国大使发起、约1/4联合国成员国响应的一份文件指出，“是时候该由女性担任最高职位了”。现任秘书长潘基文也曾公开表示“现在已经到了该由女性担任秘书长的时候了”。女秘书长或许还是民心所向，英国《卫报》在2015年7月的一份民调显示，92%的调查对象都认为女性担任秘书长的时机已经成熟。
此次参加面试的共有9人，他们分别是马其顿前外长克里姆、克罗地亚第一副总理皮习克、黑山副总理卢克希奇、斯洛文尼亚前总统蒂尔克、摩尔多瓦副总理盖尔曼、塞尔维亚前外长耶雷米奇、新西兰前总理克拉克、葡萄牙前总理古特雷斯、来自保加利亚的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干事博科娃。其中皮习克、盖尔曼、克拉克和博科娃四人皆为女性，而博科娃因为丰富的外交经验和较高的知名度，被普遍看高一线。面试的目的是让下一届联合国秘书长候选人有机会发表自己的愿景声明，并接受成员国和公民社会代表的提问与质询。应该说，这种新的安排增加了秘书长选举的开放性和公开性，是一个创举。但从根本上看，秘书长的产生仍是大国政治的产物。
由于秘书长是由安理会推荐给联合国大会表决，而安理会的五个常任理事国(美、中、俄、英、法)拥有一票否决权，只要他们投反对票，决议就不能执行，因此，能否成为秘书长的关键是安理会五常要一致同意。这样一来，秘书长人选的遴选过程往往更多地是政治上讨价还价的结果而不是出于选贤任能的需要，因此政府间的幕后交易一直优先于寻找拥有相关技能和经验的最优候选人。前联合国副秘书长布赖恩·厄克特把秘书长的任命说成是一个“在五大国严重操弄下的迷宫般的复杂过程”，这个说法并不为过。
在这样的背景下，历史上历次秘书长的遴选过程，几乎没有哪一次是顺顺当当、波澜不兴的，一些热门人选因为某一特定大国的反对而大热倒灶，另有一些黑马在各方争执不下的情况下意外胜出，类似的情节并不鲜见。
1946年，第1任联合国秘书长、挪威人赖伊之所以能够上任，是因为盟军统帅艾森豪威尔、英国外交大臣安东尼·艾登以及加拿大外交官莱斯特·皮尔逊等候选人接连遭到常任理事国苏联的否决，安理会不得已做出妥协。1953年，赖伊还没干满第二个任期，就辞掉了这份被他称作“全世界最困难”的工作，主要原因就是苏联的不合作态度。
在选择赖伊的继任者时，苏联又多次否决了美国提出的人选，最终，默默无闻的瑞典外交大臣达格•哈马舍尔德被苏联人接受，而哈马舍尔德直到安理会电报催他接受这份工作时，才知道自己当上了秘书长。
第5任秘书长德奎利亚尔的上位过程同意颇具戏剧性。1981年，由于中国不支持来自发达国家奥地利的第4任秘书长瓦尔德海姆连任，美国又不同意发展中国家支持的坦桑尼亚外长萨利姆，中美各自投出了16张反对票，导致秘书长人选难产。最终，作为妥协的产物，来自秘鲁的佩雷斯·德奎利亚尔得以胜出。1996年的秘书长选举，仅仅干了一届的第6任秘书长布特罗斯·加利因为遭到美国的坚决反对，成为历史上第一位无法连任的秘书长。
而本次的秘书长选举，最大的变数仍是大国因素。最有可能产生秘书长的东欧地处俄罗斯和西欧两大集团中间，在乌克兰危机等地缘政治因素的作用下，来自该区域的候选人要同时令俄罗斯和西欧满意，难度不小。比如热门人选博科娃，在担任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秘书长期间同意巴勒斯坦以会员国的身份加入，曾经引发了美国的不满，这也许会妨碍她最终上位。
另外，秘书长候选人的另一个不成文的资格是不能来自大国，这里的大国不仅指安理会五大常任理事国，也指那些有重要地区影响力的国家，比如印度。2006年的秘书长选举，来自印度的联合国副秘书长沙希·塔鲁尔获得了安理会15票中的10票，但因为来自南亚大国印度，最终还是被韩国的潘基文挤掉了。塔鲁尔后来接受媒体采访时愤愤不平地说道，秘书长的竞选不是关于愿景也不是关于候选人的履历、语言表达能力、管理能力和个人魅力，而主是一项政治任务。
纵观《联合国宪章》中的各条规章制度，写到秘书长权力的并不多，其中最重要的一条仅仅是说：“秘书长可将其认为可能威胁国际和平与安全的任何事件，提请安理会注意。”由于秘书长法定权力有限，职责又很重大，因此要发挥作用，很多时候靠的是这一人选的个人魅力和外交手腕，对个人素质和能力要求很高。但在现实层面，多方协调和幕后交易产生的人选，又注定是一个政治正确大过能力、稳妥但相对平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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