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直成为媒体焦点的铁路价格听证会终于开完，仅从我们通过中央电视台的直播所看到的部分而言，听证会开得风平浪静，你方说罢，我才开口，并不像我们事前想象的那样，以为各方会舌剑唇枪。不过按照程序安排，还有“自由辩论”一节，可惜央视的直播时间已过，我们没能看到。不知道听证会的现场是否也像大专辩论赛上的“自由辩论”那样你来我往。

　　听证会已经结束，而今年铁路春运的最终提价方案，还是要等有关部门的决定，估计也不会和铁道部提交的方案有太大的不同，因为消费者代表在听证会的发言中，没能提出什么有力的依据，用以质疑或否定铁道部的方案。这结果不仅因为他们的表达能力有限，也因为他们在道理上就没有什么有力的依据。

　　1月10日，也就是听证会召开的前两天，媒体报道说，国家计委的有关人士表示：铁路运价属于《价格法》规定的自然垄断经营的商品和服务价格，而不是有些人所认为的那样属于公益性价格。权威部门适时地做出这样的概念澄清是必要的，因为如果还为这样的问题纠缠不清，听证会一定不会顺利。果然，消费者代表中的打工者代表为他们的弟兄所做的所有呼吁，基本都是基于公益观念的诉求。但因为有概念的厘清在前，因此连他们自己都有些底气不足。所以听证会的结论是“原则同意调价方案”，应该已经在意料之中。

　　无论如何，听证会已经开过，消费者的下一步工作就是等待。而在准备开始等待的时候，笔者想起了去年此时写过的一篇文章，题为《春运提价别到农民头上》。当时因为一些原因，这文章没有发表，而现在一看居然并不过时，好像新鲜写就的一样。对于这样的“前瞻性”，笔者一点都不觉得得意，倒是但愿明年的此时，它能变得过时。

　　据说是为了移峰填谷、缓解压力，铁路部门拟在今年春运期间适当提高火车票价。而风声刚一传出，就引起舆论的议论纷纷，因提价而对回家民工造成的经济冲击，更是议论的焦点。

　　在构成春运“四大潮”的民工潮、学生潮、探亲潮及旅游潮中，对提价最为敏感却又损失最大的，无疑就是民工潮。因为学生有国家的半价优惠政策，受提价的影响自然也就减半，旅游和探亲的人群比起民工显然也有更多的选择余地和经济承受能力。而对于民工而言，过年回家不但是亲情的需要，也是现实的选择。春节期间，除了部分服务行业，民工在城里已经无工可打、无钱可赚，不回家过年，则不光为亲情所不容，也是很大的经济损失。所以对于民工来说，春节回不回或什么时候回家，其实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于是铁路提价很难促成他们作出其他选择，最大的可能还是默然承受。

　　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利用价格杠杆作用，调节供需关系、缓解供需矛盾，应该是题中应有之意，因此此次的提价动议似乎也顺理成章。但对于中国铁路这种独家专营的行业来说，“普遍服务”应该是对社会应尽的义务，否则其独家经营的特权也就失去了合理性。在春运这样的特殊时刻，如何以最大的努力，为那些需求最迫切，支付能力又最弱的民工提供价格合理、甚至低廉的服务，正是社会最迫切需要铁路部门体现其普遍服务特性的时刻。从这个角度考虑，铁路部门的这次提价就确有可商榷之处。

　　这样的观点并不意味着对价格杠杆作用的放弃，比如能否考虑对空调车和卧铺车票价进行大幅度的提高，引导那些出行需求和支付能力都有较大弹性的人群作出选择，以便腾出更大的运力来满足民工们最基本的需求？而这次铁路部门出台的提价方案的思路似乎恰好与此相反——民工们很少会乘坐的空调车、卧铺车提价20%，而最为民工所需要的普通列车却提价30%，最高的提价比例却加在了最没钱所以只要求最基本服务的民工头上，春运价格的“削峰平谷”，似乎是专门瞄准了民工的脑袋。

　　笔者建议的提价方案当然也会损害到一部分人，比如旅游者的利益，如果当真实行，他们也免不了大呼小叫，但铁路部门的态度应该是：叫就让他们叫吧。为了让辛苦一年、急切回家的民工们能够比较快一点、比较便宜一点、比较松快一点、比较有尊严一点地回到家乡和亲人团聚，让那些准备在春节期间“爽”一下的人们稍微做一点牺牲，也没有什么说不过去的。不过越是有条件和能力乘坐“空调列车”的人，也就越有办法在受到一点委屈时就大呼小叫，反而是那些被伤害最重的民工们，却只好默默地承受，面对这样不同的群体，让铁路部门得罪“空调列车”的乘客而迁就逆来顺受的民工，确实需要有足够的勇气，从这次的提价方案来看，他们还没有。所以，辛苦一年的民工，终于在年根上又被“削”了一下。

　　之所以把去年的感慨拿到今年来重新感慨一下，是因为从目前可以预期的结果看，今年春运与去年的最大不同，是今年有听证而去年没有。而仅这一点区别，已经会让很多人兴奋和满意，因为“程序的公正是公正的前提”。可是，“程序”已经过去，快感已经消退，曾经对程序充满向往和期待的人们可能才有点惶然地发现，程序固然可能导致公正的结果，但程序本身却不能代替结果。如果“程序”一番的结果，是民工在春运中依然被“削”，那么会不会导致有人对程序本身也觉得索然？所以以后的工作，可能就应该是继续在程序上努力，争取让公正的程序，转化成能够有效达致公正结果的程序。这或许就叫得寸进尺？张天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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