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病，天知否？--广州抗击“非典”纪实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5月01日01:32 外滩画报

　　外滩记者李杨／报道

　　“非典”在除夕夜的广州蔓延

　　2月的第一个星期里，广东省非典型肺炎的发病进入高峰期

　　2003年1月31日，马年除夕之夜。广州市卫生局“指定非典型肺炎病人收治医院”的紧急通知改变了很多人的过年计划。

　　晚上7时开始，广州中山三院收到转来的三名患者，其中包括一名10岁的广州男童；广州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接收了4位非典型肺炎病人，设备科调配了19台呼吸机，护理部、医院感染组建立出入缓冲带，后勤服务中心启动消防应急排烟系统。

　　2月3日，广东省卫生厅成立了非典型肺炎领导协调小组；当晚，病情严重的10岁男童不治身亡。

　　2月的第一个星期里，广东省非典型肺炎的发病进入高峰期，发病率从每天不到10例迅速上升到40至50例。香港的《星岛日报》在头版以“珠三角爆夺命肺炎”为题，报道已有29人死于传染病，《东方日报》也在头版以整版篇幅报道了“夺命肺炎恐慌袭港”。

　　其实早在新年伊始，广州市就遭遇了非典型肺炎的“偷袭”。2003年1月2日，广东省卫生厅接到河源市报告，称发现了2名特殊肺炎患者，8名医务人员被感染。调查显示，去年11月，佛山市第一人民医院就曾收治此类病例。

　　谣言四起的广州

　　13个联合执法组开赴全市的农贸市场、超市

　　天河区沙太路的居民陈娇晚上到超市购物，发现顾客比平常多出数倍，大家都在抢着买米。老太太扛一袋，年轻人扛两袋，大家都说：“广州很快没米卖了”。

　　2月8日，广州的众多市民正式上班，关于非典型肺炎传染的传闻迅速蔓延，群众产生了恐慌情绪。在随后的两天内，由于媒体的沉默和权威声音的缺失，耸人听闻的传言最终演变为一场遍及珠三角地区的抢购风潮，板蓝根、白醋的价格上涨了几十倍，街头随处可见带口罩的人。在某软件公司工作的熊女士告诉记者：“听到消息到药房一看，已经没有抗病毒口服液了。”后来想办法买到的口服液标明的生产日期是当天。

　　“那阵子大家都回家吃饭，尽量少去公共场所，就像现在的北京一样。”家住海珠区的翟先生笑着说。他还记得抢购风里“有个家伙骑辆摩托车，后面驮着一麻袋的盐。”

　　2月10日，广州的各大媒体同时出现了一篇名为《初春谨防感冒肺炎，专家提醒广大市民注意》的新闻，文中隐晦地写道：“记者昨天从广州各大医院了解到，近期广州患感冒和肺炎的病人增多，专家提醒广大市民，春季容易滋生细菌，市民要避免到人群密集的地方活动，预防方法包括在家里煲醋杀毒和服食预防性抗病毒药物。”

　　2月11日，广州市政府召开新闻发布会，广州市卫生局局长黄炯烈就非典型肺炎病例的情况向传媒通报：截至2月10日下午3时，广东发现305例非典型肺炎病人，59人康复出院，死亡5例。广州市副市长陈传誉表示：广州有信心应对任何疾病的挑战。

　　广州的公共场所开始消毒。

　　从2月11日起，广州各报开始对非典型肺炎大篇幅报道。有关部门组织大批抗病毒药物南下，整治乱涨价，对白醋、口罩的抢购基本平息。熊女士还记得“二天堂药房被罚款20万元，因为板蓝根涨价”。

　　令人头痛的是：板蓝根和白醋的抢购风潮刚过，12日下午又出现了抢购米和盐的第二波风潮。深夜，广州市委、市政府召开紧急会议；次日凌晨，13个联合执法组开赴全市的农贸市场、超市，对食盐、大米等进行检查。米盐供应随即恢复正常。

　　在此期间，广州媒体呼吁：“广大市民不信谣，不传谣，和政府一道努力，让广州尽快彻底恢复正常的工作和生活秩序。”据悉：2月中旬以来广州市工商局共受理有关的申诉举报365宗，查处各类违法行为177宗，查扣大米、食盐、食用醋等假冒伪劣商品42吨。

　　海珠区教育局给每所学校发了两桶醋，学校开始熏醋杀菌。不少高校储备了大量板蓝根、消炎药等迎接学生返校。2月17日，广州129万中小学生、26万幼儿园小朋友按时正常返校上课。广州市面对“非典”打的第一仗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

　　医者父母心

　　她留给同事们一句话：这里危险，让我来

　　面对“非典”，广州的医务人员经历了严峻的考验。2月11日，广州的病人数目为192人，医护人员占84例。

　　广州市一、市二医院，省中医院，市八医院，市胸科医院，一七七医院……几乎所有的大型综合医院都收到病人。广东省中医院药学部一天内发出了15250盒抗病毒口服液，19400包板蓝根冲剂，相当于近3个月的用量。

　　广州市第八人民医院是收治非典型肺炎病人最多的一家医院。每为一个危重病人插管，都可能有医务人员倒下。在2月8日，当新病区需要20多名医务人员的时候，报名者超过了50人。中山二院接收了一名病情特别重的患者，前后45名员工被染病。

　　从1月7日收治第一例非典型肺炎患者起，省中医院到目前为止共收治病例112例，其中多数已经康复出院。然而在3月25日，广东省中医院护士长叶欣因公殉职。

　　46岁的叶欣工作23年，她多次被评为“优秀共产党员”、“先进工作者”、“优秀护士长”，曾获广东省中医药科技进步三等奖，多次在全国、全省的学术交流大会上宣读论文。在救护“非典”的日日夜夜，她留给同事们一句话：这里危险，让我来。

　　日前，因公殉职的叶欣和中山三院的主任医师邓练贤、中山二院司机范信德等三人被卫生部追授为“人民健康好卫士”。

　　“静默”的三月风暴

　　处于风暴中心的广东“外松内紧”

　　从2月下旬开始，媒体的重点放在两会上，“非典”从公众的视野中消失了。

　　3月6日，广州市民在《南方都市报》看到了一篇题为“广东非典型肺炎寻求国际合作已邀专家介入研究”的新闻：

　　“钟南山院士(广东省非典型肺炎防治指导小组组长)认为，从医学角度考虑，出现新的病毒和重大疫情是个科学问题。……在不影响国家安全的前提下，寻求国际援助十分必要。以广东这次非典型肺炎为例，发病的病毒到现在仍未能确定是何种病毒，……在非典型肺炎的研究治疗工作中，已经邀请了境外专家一起介入，希望早日解决这一问题。

　　黄文杰(广州军区呼吸科主任)认为，中国已经加入WHO世界卫生组织　，当WHO成员国出现重大疫情或不知名病毒时，一旦该国卫生力量难以很快找到防治的有效方法时，WHO是可以强制该国接受国际医学协作的。”

　　据称这篇透露了“非典”防治情况的报道受到了批评。

　　3月19日卫生部前部长张文康在会见WHO代表马文华时表示：“目前疫情已得到有效控制，绝大部分患者已经陆续康复痊愈。”

　　处于风暴中心的广东“外松内紧”。

　　操着粤语的旅游团队在各地随处可见，商务往来也没有受到限制。与此同时，广州德政路的宠物医院里，小猫小狗排着队体检。

　　“不和谐音”的是：3月12日世界卫生组织发出疫情全球警报；3月15日，WHO将疫情称为严重急性呼吸系统综合症SARS　；其后专家组到达北京，准备赶赴广东调查疫情。

　　防治“非典”任重道远

　　中国正在进行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4月以来，形势急剧变化：虽然世界卫生组织对广东的考察比较满意，但是“非典”疫情进一步蔓延。

　　4月3日，世界卫生组织一行5位专家终于抵达广州。同一天，前卫生部长张文康宣布：“在中国工作、生活、旅游都是安全的！”

　　4月5日、7日，广东省省长黄华华、广州市市长张广宁分别会见了世界卫生组织的专家。

　　4月10日，世界卫生组织网站上公布了专家组的考察报告。报告暗示：“其他卫生体系不够完善的省份，无法像广东那样迅速和有效地面对SARS的挑战。”此时北京的疫情传闻不胫而走，药店里口罩和板蓝根走俏。

　　几天之后，中国工程院院士、广东省非典型肺炎防治指导小组组长钟南山坦率质疑了“有效控制”说。他表示：“在医学方面的角度来看，这个病并没有得到有效的控制。我们不要用‘控制’这个词，应该用比较客观的‘遏制’这个词，因为这个病本身病源都没搞清，你怎么能控制它？”

　　4月15日，第93届广交会隆重举行，本届广交会以9128家参展企业创下历届之最。

　　4月24日，广州市市长张广宁指出，截至目前为止，广州非典型肺炎的治愈率全球最高、死亡率全球最低。

　　“我们开发了一些检测手段，下一阶段主要是宣传预防非典型肺炎。”广东省疾病预防与控制中心的梁先生告诉记者：“我们会比较关注农村。省疾控中心成立了督导小组，派到各个市去，看他们的措施有没有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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