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青年报:傅雷的“另类”拜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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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1月21日18:30 中国青年报 | |
作者:金陵客 年头岁尾,正是礼尚往来的拜年潮汹涌澎湃之时。当此时也,多少权钱交易在拜年的美名之下如愿以偿。看惯了世俗的拜年之风,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一个似乎不懂人情世故,不肯从众拜年的人。 此人就是傅雷。 傅雷其人其事,读书界很少有人不知道。傅雷如何拜年,研究者似乎涉足不多。我把《傅雷文集·书信卷》翻来覆去一再回味,突然发现,傅雷在拜年上真的有些“另类”。 “另类”之一,是不讲客套。许多人在年头岁尾为了联络感情,专门写信拜年。傅雷先生不一样。傅雷给人写信,即使时间恰巧在年头岁尾,往往也不肯为拜年多费笔墨。比如1953年2月7日是农历腊月廿四,他给宋奇写信,一字未提拜年;1957年1月25日是农历腊月廿五,2月2日是农历正月初三,他两次给楼适夷写信,也是一字未提拜年;1963年1月6日,他分别给汪孝文、罗新璋写信,同样一字未提拜年。 “另类”之二,是没有废话。一本《傅雷文集·书信卷·致友人书》,收录傅雷先生书信216封,我看到其中写有拜年字样的只有4封,其中两封是写给黄宾虹老人的。他喜欢黄宾虹的画风,敬重黄宾虹的为人,帮助他举办画展,代为销售,做了很多事情。但是他在年头岁尾的通信中,一样没有多余的客套话。1943年12月29日、1946年1月4日两封信,仅在信末写上“并贺年禧”或者“祗颂年禧”四字而已。尤其后一封信,他一面表达自己对“和平虽降,国难未已”、“民间疾苦到处皆同”的时局非常关注,一面仍然以对“重线条而淡渲者,恐物象景色必不甚繁,层次必不甚多”的画法画技的讨论为主要内容,向宾虹老人请教。另外两封,一封是1959年1月3日写给牛恩德的,因为“今天是你第一天为人师表”而写了许多“不抱敷衍塞责、混口饭吃的态度”的嘱咐,最后才写上“祝新年快乐”五字。一封是1960年12月14日写给傅聪留学波兰特的钢琴老师杰维茨基的。尊师重教已经演变成给孩子的老师送礼,众多家长惟恐落后。即使不肯随这个大流,给孩子的老师写信,也应该非常客气。傅雷信中,除了末尾有“并颂年禧”四字略见节日氛围而外,却说:“敝处愧无礼物相送,惟有手编之聪演奏报道撮要复本一份,由内子打字完稿。”换言之,傅雷给自己孩子的恩师赠送的礼物,就是由自己编成、太太打印的一份关于傅聪演出情况的报道摘要。这是一份多么寻常的礼品!这又是一份多么不寻常的礼品! “另类”之三,是来而不往。也有给他寄贺年片的。他在回信时如何答复,更见其人风格。1964年2月2日他给叶常青、季碧夫妇回信,开头就说:“你们10月20日发的贺年片1月29日方到,神话式的巴西邮政果然名副其实。”此后讲自己近况、常青老母近况,建议常青为老母早备后事、对子女婚姻不必“干预过甚”云云,再无一字涉及贺年。此时是2月2日,离农历春节还有11天,名副其实处于年头岁尾,对方又是挚友,却一不回寄贺年片,二不顺便写几个字祝贺新年。是不近人情吗?不,这不是不近人情,这才是老朋友之间最真挚的感情!真正心有灵犀,又怎么可能靠一张贺年片或者顺便写几个字祝贺新年来维系彼此之间的感情呢?和那些依靠金钱美色维系的形形色色的“感情”相比,天下还有什么感情能够和它一样纯洁无瑕呢? 傅雷式的感情,是真感情。要让这种感情不被尘俗所污染,傅雷付出了他一生的心血和风骨。惟其如此,这种感情也才特别珍贵。 相关专题:新浪评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