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医生在非洲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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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2月04日15:42 CCTV《新闻调查》 | ||||||||
1963年,中国向阿尔及利亚派出了第一支援外医疗队,如今40多年过去了,中国和世界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项工作却没有停止,那么,中国政府在40多年前为什么要向海外派出援外医疗队?40多年来中国医疗队在海外是如何生存、又为祖国和受援国做了那些事情?为了走进这片国人很少了解的领域,前不久《新闻鞑椤返募钦呃吹搅朔侵蓿吹搅酥泄搅贫佣釉钡纳肀摺G肟唇谀渴德迹?lt;/p> (一)中国援非医疗队的历史与工作现状
解说:这是一张年代已经久远了黑白照片,照片中记录着周恩来总理和当年的陈毅外长出访非洲并看望中国医疗队的情景。1963年中国政府在自己的国家经济也十分困难的情况下应阿尔及利亚政府的紧急呼吁向阿尔及利亚派出了第一支援外医疗队,从此开创了我们国家对非洲等第三世界国家与地区医疗援助的长期合作历史。 采访(卫生部国际交流与合作中心副主任牛忠俊): 记者:40年前我们国家也很困难,那个时候国家出于什么考虑要派出援外医疗队? 牛忠俊:首先是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同情刚刚独立的阿尔及利亚政府和人民所面临的医疗方面的困难。那么第二个方面因为当时我们国家和其它国家建交的总数只有39个,大部分都是社会主义阵营的东欧国家和亚洲国家,那么我们有这样的机会可以更多地展示中国人民的风采,让世界人民了解中国人民。 串场1:我们现在是在巴黎机场,准备飞往非洲北部国家的阿尔及利亚,阿尔及利亚不仅是非洲最早独立的国家,而且是中国派出援外医疗队的第一个受援国。40年的时间过去了,中国医疗队走过了一条怎样漫长的援外的道路,他们今天的工作和生活的状况又怎么样,我们期待着尽快和他们见面。 解说:1963年4月,第一支由24名队员组成的中国医疗队历时半个月经莫斯科、乘火车横穿荒凉的西伯利亚,再途径摩洛哥进入阿尔及利亚,而自从这第一支中国援外医疗队踏上了非洲大陆的那一年起,40来年中国已累计向海外派出了医疗队员1.8万人次,受援国遍及亚、非、拉、美、大洋洲的65个国家和地区,这当中非洲是主要受援地,今天,860名中国医疗队的医生还分布在非洲34个国家的94个医疗点上。 串场2:玛斯卡拉是阿尔及利亚48个省当中的一个,也是我们这次到了阿尔及利亚采访的第一站,现在我们摄制组刚刚到这里,这是当地时间快6点了,医院已经过了正常上班的时候了,但是有一例剖腹产的手术马上就要进行,而医生告诉我们,中国的医疗队员在这里工作,这种事情是每天都会遇到,换句话说他们的工作是不分上班和下班,白天和黑夜的。 人物出场:柯美秀,中国医疗队驻阿尔及利亚产科医生,在国内是妇科的主任医师,55的她已经是第二次被派驻马斯卡拉医院。 采访:柯美秀大夫(刚从手术台上下来) 记者:今天做的这是第几个手术? 柯美秀:这是第二台(手术)。 记者:我不知道平常的时候你们工作是一种什么样的节奏? 柯美秀:整个玛斯卡拉省医院就是我们三个妇产科医生。我们每天24小时就是我们三个人在转,从来没有休息,没有节假日。我们就是病了,还要带病工作。不然的话就没有人了,一个萝卜一个坑的。 记者:身体吃得消吗 柯美秀:怎么办呢?挺住吧 记者:您记不记得到这儿以后,您一天最多接生过多少婴儿? 柯美秀:14个 解说:由于阿尔及利亚医疗卫生条件差,中国医疗队在这里的作用就显得很大。这位叫作柯鲁西.芳芳的老妇人今年70岁,15岁时结婚,16岁生下第一个孩子,一生共生养了12个儿女,到了老年患有严重的子宫脱垂,她在得到了柯美秀医生的治疗前已经行走困难。 采访:柯鲁西·芳芳 记者:现在手术以后怎么样呢? 芳芳:感觉很好,感谢柯大夫。 解说:在阿尔及利亚像芳芳这样的由于生育过多患有各种妇科疾病的妇女并少见,而近三、四十年由于有了中国医疗队的存在,阿尔及利亚许多产妇到医院里生孩子找中国大夫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很多当地人还和中国医生成了朋友。 人物出场及解说:波西夫,阿尔及利亚本地医生,曾长年和中国医疗队合作,对中国医生非常了解,当他知道中国中央电视台的记者已经到了玛斯卡拉,马上赶来邀请我们到他家里去坐客。 同期声及采访:波西夫 波西夫:这是我的女儿,她叫(小)波西夫,她想跟你挨个脸,这是阿拉伯的礼节。 记者:你好。 记者:这是什么呀,哦,photo,这是什么照片呀? 波西夫:这是跟中国医疗队拍的,1987年的照片。 记者:我想知道,像你家里面住的这条街上有多少小孩子是被我们中国医疗队医生接生的呢? 波西夫:几乎所有的年轻人,这个地方的所有的年轻人都是在中国医生那儿接生出来的。凡是在玛斯卡拉这儿来过看过病的病人,他们都知道中国医生的手术做得很好。 解说:这里是刚果首都布拉柴维尔,在这里执行外派任务的是来自天津的医疗队队员。 记者:你是来看病的吗? 当地人:我来陪我的朋友看病,他病得很厉害。 记者:你的朋友怎么了? 当地人:他的眼睛(有问题)。 记者:为什么找中国大夫呢? 当地人:他们是非常好的医生。 医院患者:我病了,我的眼睛不舒服。 记者:为什么要中国大夫来治疗? 医院患者:因为他们治疗得非常好。 采访:阿兰·莫卡博士 记者:在您看来,我们中国医疗队在刚果(布),40年都为刚果(布)人民做了哪些事情? 阿兰·莫卡博士:中国医生在这儿做了很多事情,最主要的是几十年来中国医生的存在,极大的改善了刚果(布)人民的卫生状况和医疗状况。他们建了很多医院,在这期间给建造起来,医生完全是为了刚果(布)人民服务的。 (二)小小银针传播友谊 串场3:阿尔及利亚在独立前是法属殖民地,人们只知道西医,中国医疗队来到这里,自然会把祖国的传统医学带来。但是开始的时候当地人并不相信中医,不相信针灸、推拿、拔火罐这类疗法也能治病,但是很快人们就转变了看法。现在我们是在阿尔及利亚的首都阿尔及尔,我身后的穆斯塔瓦医院是全阿最大的医院,这里有一支中国针灸队。 张瑛:这些全是候诊的病人,现在时间晚了,一般他们早上7点多钟就来候诊了,每天有80到100个病人左右,每天上午都要接诊这么多病人。 记者:她这是治什么呢? 张瑛:这是一个颈椎病,她看了今天是第五次。 记者:好一些吗? 当地患者:现在很好了。 人物出场:这位正在接受治疗的病人是阿尔及利亚37岁的小伙子陶非克,为他进行治疗的正是刚刚向我们介绍情况的女医生张瑛,陶非克数月前患上了面瘫,曾经四处求医无效,后经人介绍找到张大夫。 采访陶非克: 记者:能告诉我,你没有好之前是一个什么样子吗? 陶非克:我刚刚来的时候就是嘴歪眼斜的,而且我心里非常害怕,我就想今后我的后半辈子大概就是这样,面部就是这个样子,所以我感觉非常非常害怕。 记者:扎了几次就好了? 陶非克:来了仅仅治了五次,然后我的病就好多了 采访张瑛: 记者:一开始有没有人来了以后,第一次他不是特别相信,有点害怕? 张瑛:他们刚来的时候,到我们的诊室,看见我们医生拿着针,他们就蛮怀疑的眼光看着,首先就问你这个针打得疼吗?你这个针能够解除我的痛苦吗?我说可以的,针灸在我们中国已经发展了几千年,现在突飞猛进,我说不信你试试看。扎了几次以后,他自己感觉可以接受,并且的的确确接触了我的痛苦。 记者:但是这个小小的银针,仅仅解决了为患这解除痛苦这么一个作用? 张瑛:不单纯是给他们解除痛苦,我们还在中阿两国人民的友谊方面做了一定的工作。比如说我们一般不仅仅给老百姓治疗,还给总统府的工作人员治疗,现任总统他的妈妈,他的妹妹,我们都曾经治疗了20次。在治疗当中,我们也介绍我们中国现在的状况,他也感到非常吃惊。 采访:达哈(穆斯塔法医院院长) 记者:我想真实地了解我们中国医疗队队员在这里到底为当地的人民做了哪些事情? 达哈:自从他们在这里给我们针灸治疗以后,越来越受到阿尔及利亚人民的广泛赞誉,还有一层更深的意思,就是说增进了我们两国之间的友谊。 采访:拉哈比(本.阿克奴医院院长) 在我看来,针灸就是整个完善了我们整个治疗过程,它不能说把它分开来看,脑外科和骨科还有针灸这三个是不可分割的。我们的病人在针灸这里,他的病情得到了医治,然后给他们减轻了很多疼痛。 串场4:中国医疗队在援外的过程当中,一方面是直接给患者看病,另一方面其要把中国的医疗技术逐步传授给地的医生。刚果一共有300多万人口,我们在这里的医生只有20位,所以这项工作就显得特别重要。 解说:经过中国医生长年的手把手传授,我们看到刚果现在的一些医护人员已经在为患者进行针灸治疗。 同期声:医护人员正在中国医生的教授下给当地患者扎针灸。 针灸科医生:基本上动作都不是特别熟练,经过我们培训,每个穴位都写上病例和每个穴位的汉语拼音,他们都能看懂,现在基本可以操作。 记者:比如说病人来了以后,说我哪儿不舒服,他们能够诊断吗?知道在哪儿扎针,治什么病吗? 针灸科医生:基本上穴位都比较熟练。 采访:(刚果人口与卫生部部长阿兰.莫卡博士) 我想你们国家的领导人据我所知,经常提到对于我们援助的方式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个是我们清楚的,所以对于中国医疗队在这儿的工作,他们一方面是给病人看病,另外一方面,他能够教授刚果(布)的大夫医疗技术,这样即使他们不在的时候。我们刚果(布)的大夫在中国大夫的教授之下也能够独立工作,为刚果(布)人民服务。因此对于我来说,这两件事都是非常有利。 解说:据统计:中国医疗队40年海外援助已经为受援国救治2.4亿人次,为非洲地区诊治患者1.7亿人次,不仅治疗了大量常见病、多发病,解决了当地人民缺医少药的问题,还克服了医疗设备和药品短缺等诸多困难,为当地患者提供了包括心脏手术、巨大肿瘤摘除、断肢再植等难度极大的技术服务,救治了很多生命垂危的病人,被誉为“白衣使者”、“最受欢迎的人”、“南南合作的典范”。 (三)生活条件恶劣 串场5:我们现在又来到了阿尔及利亚的另外一个省塞义达,塞义达素有撒哈拉大沙漠门户之称,40年前的中国医疗队第一个建点的地方就是这里。当年的生存条件是相当恶劣的,今天的生活也非常艰苦,队员们大多数来到这里之后水土不服,蚊子也特别多,吃青菜也是相当地困难,这是队员们自己开垦的一小片菜地,由于严重的缺水,看得出来 这块菜地长得也并不太好。 同期声采访:赛义达医疗队厨师、队长、队员: 记者:没有国内那种饮水机呀? 赛义达医疗队厨师:没有。 记者:这个你做的是什么东西呀? 赛义达医疗队厨师:这是我做的茄汁牛肉,今天晚上我们打牙祭。 记者:你们也打牙祭? 赛义达医疗队厨师:平常吃不了这么好,平时两菜一汤。 采访肖军(塞义达医疗队骨科医生): 肖军:这边是住的女同志,住的三个妇产科医生,这边我们是四个外科医生,两个普外、两个骨科。 记者:您也是外科医生? 肖军:我是骨科医生。请进。 记者:这个屋子倒是挺大的。怎么这个天还用蚊帐? 肖军:这里蚊子蛮多,到秋天,越到秋天的时候蚊子越多。 记者:我看你这儿还有一桶水。 肖军:我们这里经常停水,赛义达这个地方缺水,你随时要备一桶水在这里。如果没有水的话,你宿舍里面就停了,一停就是三四天,我们这里曾经停过20天水。因为在这里,肯定文化生活也没有什么,基本上就是《环球》、报纸。订了三样杂志,《环球》、《当代》和《大众电影》。 记者:电视能看着吗? 肖军:电视基本中央四台。 记者:每天能看到中央四? 肖军:基本上百分之百的时间就是看中央四台。 串场6:在人们的想象当中,非洲经济因为欠发达,物价会比较低,但事实上无论是阿尔及利亚,还是刚果,我们发现它的东西都相当贵。据了解,刚果一个普通的劳工月收入不足一千人民币,但是听说买一个土豆就要花一块钱,这里是刚果首都布拉柴维尔的一个菜市场,医疗队的队员要去买菜,我们也跟着进去看一看。 同期声:和刚果医疗队队员去买菜 费大伟:这三个辣椒合人民币得七块多钱,七到八块钱。 记者:这个土豆呢? 费大伟:这个土豆得三块钱,250郎得三块钱,这个得七到八块钱。这一点500郎,七到八块钱,500郎。 记者:一二三四五,五个,那就是一块钱人民币还买不到一个土豆。那这个大的呢? 费大伟:这个大的更贵了,一千郎,合14块钱。 记者:五个14块钱。 费大伟:这一个七块钱,一棵七块 人物出场:费大伟,中国刚医疗队驻刚果外科医生。 采访费大伟(刚果医疗队队员): 记者:你们平常也都去今天早上起来去买菜的那个菜市场买菜吗? 费大伟:一般我们很少去,我们只能去农场买去,买菜就买一畦一畦的,相对来说比较便宜一些。 记者:土豆在咱们国内是多便宜,多大众呀? 费大伟:在这儿基本上不敢吃,还有洋葱也是相当贵,都得四五块钱,三四块钱一斤,所以说这些东西基本都是不敢吃。 记者:平常经常吃的是一些什么菜? 费大伟:主要是洋白菜。 记者:一个礼拜吃几顿洋白菜? 费大伟:起码三四顿,是最多最多的,就是白天比如说,因为我们有炒饭,还有捞面,当然你要说连包子什么的那就最少四五顿。大伙儿洋白菜确实是吃得特别特别腻。一闻洋白菜味,今天又是洋白菜!相当相当难。 记者:到这儿来以后,你们感觉到生活当中还有哪些方面挺困难的? 费大伟:一个是停水停电,正做着半截饭呢,米饭焖着没有电了,再发电再弄。再有一个问题就是调料问题,因为我们来的时候,调料都是大伙儿背来的,五斤酱油或者是五斤醋,一人背五斤背来的,12桶的酱油,11桶的醋。到现在呢,十个月基本都用完了。 记者:这儿买不着吗? 费大伟:现在买不着,没有这种调料,他就没酱油。咱这儿要是有就是超市有,那就很贵了,基本咱们买不起。 解说:在刚果布拉柴维尔医疗队驻地,我们在一个贮藏间里发现了一个特殊装置,如果不经队员们介绍,我们并不知道它的用途。 同期声采访:(中国医疗队驻刚果(布)队员): 队员:就是在停水的时候,这是我们吃的水,这是洗的水,为了节约水,我们要不然的话拿这个盆要洗手,这一盆水就整个全都浪费了。 记者:那怎么办呢? 队员:我们就拿这个瓶子舀一点水,然后挂在这上面,我们再用它洗手,这样比较节约水。 记者:哦,就这么洗? 队员:哎,这一点水完全能够洗,把手洗干净了。 记者:如果说连这样洗储存水也都没了呢? 队员:那就只能去别的地拉水去了。都用没了以后,我们这边吃的水都没有了。 解说:客观地讲,中国医疗队在海外工作40年生活并不是越来越苦,只是后20年中国改革开放,经济日益发展,中国人的生活水平提高很快,援外生活才和国内形成了越来越大的反差,而和生活上的艰难相比,有些非洲国家政局不稳,内战和恐怖活动猖獗,这对中国医疗队队员构成了更大威胁,我们所进入的阿尔及利亚和刚果90年代就都曾一度处于这样的紧张状况。 (四)恐怖主义威胁 串场7:由于90年代阿尔及利亚恐怖活动猖獗,到现在一直没有平息,因此中国医疗队在阿境内的工作,不仅要面临生活和工作的重重压力,而且时刻要绷起安全保卫这根特殊的神经。事实上我们一到了阿尔及利亚,飞机刚一落地就看到有持枪的警察已经守候在了停机坪上,那么以后几天往返几个省的采访途中也都能看到荷枪实弹的军方或者警方人员在警惕地执行保卫任务。 解说:从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阿尔及利亚以《伊斯兰拯救阵线》组织为代表的原教旨主义分子用“游击战”的方法,几乎一度夺取了国家权力,后经军方干预才避免政府大权旁落。1994年下半年阿内战进入高峰期,恐怖分子曾在中国医疗队工作的蒂格尼夫医院大门口意欲劫持中国外科专家与门卫发生交火,造成17人当场死亡。 人物出场及解说:佟玲,中国医疗队驻刚果眼科医生,曾两次来到刚果,1997年她第一次外派到刚果首都布拉柴维尔的时候正赶上刚果战乱。 采访佟玲: 记者:当时战乱的时候你们害怕吗? 佟玲:战乱一开始的时候没觉得害怕,可是后来一静下来一想,这可是真的真枪真炮,后来就有点害怕了。 记者:突然间听见枪声吗? 佟玲:就是我们上班来,大概呆了20分钟,就开始打起来了。 记者:打起来以后就不能再回驻地了? 佟玲:不能回去了,又是枪又是炮,回不去了,想回也回不去了。 解说:由于战乱,生命受到威胁,90年代中国医疗队曾被迫从阿尔及利亚等一些非洲国家撤离,后来阿尔及利亚国内局势开始稳定,经当地政府强烈要求,中国政府又于1997年8月复派医疗队到阿尔及利亚,之后派驻刚果的天津医疗队队员也相继回到了刚果。 人物出场及解说:陈升恒,中国驻阿尔及利亚医疗队总队长,他的妻子柯美秀就是我们曾经在玛斯卡拉见到过的那位妇产科医生,也是第二次来到阿尔及利亚,夫妻二人虽然同在一个国家执行外派任务,但两人工作的两个省中间距离360公里,一年也见不上几次面。 采访陈升恒:(中国医疗队驻阿尔及利亚总队队长) 打枪在这个地方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我曾经在我们总队部的院子里面捡到一颗手枪子弹。那么平时经常就是今天说这个地方杀几个人,明天说那个地方杀几个人。像玛斯卡拉这个点,就离我们这个医疗队驻地不到一百米的一个自由市场发生了炸弹爆炸,当时就炸死几个人。五月份的时候,阿方的一支侦查队进山侦查恐怖分子的行踪的时候中了埋伏,22个人全部被杀。那天晚上得到这个消息以后,阿方院方通知我们中国医疗队参加抢救,这样我们所有的医生除了厨师一个人以外所有的队员,不管是妇产科也好,不管是什么科也好,全部都到急诊室,就说是有急诊,有很多伤员过来。结果当天晚上一下子就拖来了22具尸体,全没头,在国内是没人经过这种场面的,所以非常恐怖,那一下子把我们十几个队员可能吓得够呛,这样心理上就有很大的压力。 (五)艾滋病等地方传染病的威胁 解说:非洲是艾滋病的重灾区,非洲人口只占世界总人口的10%,但自1981年美国发现首例艾滋病病例以来,艾滋病在非洲迅速蔓延,有资料显示:目前非洲艾滋病患者和HIV携带人数已达3000万人,这个数字占全世界艾滋病患者和HIV携带者总人数的70%,因此中国医疗队在这里工作艾滋病的威胁不能不说是始终笼罩在人们头上的阴云。 人物出场:王信成,中国医疗队驻刚果内科医生。 - 同期声:随中国医生到艾滋病房 王信成:这个病人就是艾滋病病人,在这个病房里这是比较重的一个,现在咱们病房里面目前有四个,感染艾滋病的跟发病的,现在没有分太清楚。 记者:感染的和已经发病的现在都在一起? 王信成:都在一起。 记者:这个也是,是吧? 王信成:这也是一个,这个病人今年38岁。 记者:她这么瘦是因为得艾滋病,所以这么瘦吗? 王信成:跟这个有关系,这个地方整个情况就是这样的。 记者:这个医院里面也同时住着艾滋病病人对医生护士和其他的患者会不会有影响? 王信成:会有影响,尤其在病人有出血这种情况下。像我们给病人做检查,病人的分泌物出来,这个都有可能。但是在这种环境下,大家也得工作。 人物出场及解说:吴伟,中国医疗队驻刚果总队长,我们到达布拉柴维尔玛格莱格莱医院的时候正赶上他在和当地医生给一位患者在做胆囊切除手术。 采访吴伟: 记者:可能会感染艾滋病这个事情,心理有一个准备吗? 吴伟:有,因为艾滋病它主要是通过唾液、体液以及血液这三个途径来传播。像我们作为一个外科大夫来说,我们最大的危险就是在我们的手术当中、操作过程当中,血有可能溅到我们的眼睛里头,或是我们的手在操作过程当中破了,患者本身他是艾滋病的患者,他的血液通过我们的伤口,污染了我们的伤口的话,我们就有可能感染上艾滋病。 记者:那我不明白为什么患者手术过程中,他的血如果喷上来弄到眼睛里面,你们也会感染? 吴伟:眼结膜它也有吸收功能,咱们眼睛点眼药水,你不可以吸收吗,所以它也可以。 采访费大伟: 费大伟:我这一段咳嗽,将近一个月了我一直在用药,一直都没有好。前一段因为有了艾滋病的一个截肢,当然我的手没破,但是也是很危险,终身感染艾滋病截肢做了一个。 记者:你给他做了截肢手术了? 费大伟:就是双足的截肢手术。 记者:这咳嗽和艾滋病有什么联系呢? 费大伟:抵抗力低下,免疫缺陷症,免疫低下。 记者:那您现在心里觉得犯嘀咕? 费大伟:有点犯嘀咕,因为一个多月了。 记者:这个地方还有什么传染性比较强的地方病? 费大伟:传染性比较强的,反正主要还是疟疾比较多一些,每个队员基本都有,就是身上都带有疟原虫,大伙儿一查都有,但是有的很多就不发病。 串场9:由于生活艰苦、工作压力大,中国医疗队队员生病累倒的情况并不显见。1994年一位叫做唐春海的妇产科大夫20几个小时工作没有休息,突发脑溢血倒在了手术台旁。而据了解仅仅是援助阿尔及利亚一个国家,中国医疗队就有三名队员已经长眠在阿国的土地。 采访:陈升恒 陈升恒:那个时候他头疼得很厉害,但是他还是坚持把这台手术做完了,算起来到这个时候,白天十几个小时(加上)晚上,算起来将近20个小时连续工作了。当他手术做完的时候,他就昏倒了,昏倒在手术室里。 记者:手术做完了吗? 陈升恒:手术做完了,昏倒在手术室,这个时候其他队员看到队长这样,都听到说队长昏了,都从房间里都赶到医院。那个时候医疗条件也比较差,阿方的设备也不行,当时我们内科医生诊断是脑溢血。 (六) 人物出场及解说:刘贤菊,阿尔及利亚塞义达医院的中国医生,55岁,患有高血压,人们可能奇怪这么大岁数了的女同志怎么还会承担援外任务,但采访中我们了解到在中国医疗队四、五十岁的中年医生并不在少数。 采访刘贤菊: 记者:您也没想着把头发染染,这样年轻点儿? 刘贤菊:我戴的假发,但是戴假发不方便,我染头发过敏,头皮过敏,染不得。 记者:您出来多长时间了? 刘贤菊:19个月了。 记者:您今年有? 刘贤菊:我今年55岁,我今天的生日。 记者:今天是您的生日? 刘贤菊:今天是我55岁生日,在家里就退休了。 记者:当时是怎么出来的? 刘贤菊:当时我们医院妇产科的人员比较少,我想一个我工作很多年一直都是听从分配,因为援外还是一个比较光荣的任务。 记者:您出国您家人能同意吗? 刘贤菊:我女儿还是有点不同意,担心我的身体不好,说你随便找点什么毛病不来吧。 记者:孩子也不同意? 刘贤菊:孩子也不同意。 记者:在这个地方19个月,什么时候最不好过? 刘贤菊:最难过的是开始那半年,特别累的时候一回来就想睡觉。 记者:什么时候最想家? 刘贤菊:休息的时候,在家的时候最想家,到晚上最想家。 采访肖军: 肖军:大家都在那边转,因为想家才这样的,你想我一个人一般没办法。儿子过一段时间就给我寄一张照片过来,过一段时间就给我寄一张照片过来,还给我寄了一个VCD过来。 记者:他多大你出来的? 肖军:八个月。每年到夏天晚上我们这里比他们那个点可能多少黑一些。为什么呢?一般吃完晚饭之后就出去转,转也不是像家里那样,一家人出去散步、散心,可能就是想家,就各自独自在院子里转呀,走呀,孤独地在院子里转圈,没办法。 采访陈升恒: 记者:队员出来以后一来就是两年,中途有没有机会回去探家? 陈升恒:现在我们卫生部有政策,可能11个月以后可以回去探亲,自费回去探亲,但是很麻烦。要说我们最大的困难两个困难,一个是我们工作条件差,第二个就是想家,生活寂寞单调。每个月一个队员可以跟家里(免费)通三分钟的电话,三分钟说什么呢?也就是听听声音而已。 解说:想家思乡,可以说这是我们在采访中听到外派中国医疗队队员们所谈最多的话题,中国医疗队为海外援助提供最多的是妇产科、眼科、外科、针灸等医生,紧张的工作使他们没有时间想家,当地群众对中国医生的欢迎、信任、依赖则给了援外队员们最大的安慰。 采访:(中国驻阿尔及利亚大使王旺生) 应该说我们的医术以及这种救死扶伤的献身精神也得到阿尔及利亚社会的普遍赞扬。从我到任到现在,没有一个不竖起大拇哥称赞我们医疗队员。从这一点讲,我作为一个中国大使非常感到自豪。 采访:(中国驻刚果大使沃瑞棣) 非洲的医疗事业是很落后的,特别是边远地区,它根本就没有医疗的条件。是中国的医疗队在最艰苦的地区,在远离首都的地区为他们送衣送暖、救死扶伤,所以说这一点来说,医疗援外事业对中国的外交也是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中国和非洲我们都是有共同的命运,因为中国过去,也是一个半封建半殖民地的国家,我们跟非洲咱们有同样的共同的命运在过去,所以我们现在是相互支援、相互帮助。我想派出医疗队也是相互支援、相互帮助的一部分。 解说:40年来全国共有28个省、自治区和直辖市承担了援外医疗的任务,累计1.8万人次的中国医疗队队员正是用他们自己辛勤的努力和献身精神为祖国争得了荣誉,在中国人民和非洲受援国人民之间架起了友谊的桥梁。据不完全统计:40年间中国医疗队先后有610名队员获得了受援国颁发的“总统勋章”、“骑士勋章”等各种勋章奖励。 演播室: 中国医疗队在海外工作40年为祖国争得了荣誉,但是在采访中我们也了解到:随着时代的进步,特别是全球经济一体化的冲击,中国医疗外援工作也遇到了日益明显的经济待遇低、职称问题和外派人员困难等种种问题。去年12月中国在北京举行了援外医疗队40周年系列纪念活动,有关方面已经注意到了以上问题,并将中国医疗外援如何从单纯的国际主义援助走向多种形式的课题提到了研究层面。 相关专题:央视《新闻调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