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会客厅:中国首座私人机场备忘录(图)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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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4年10月13日23:46 CCTV《新闻会客厅》 | ||||||||
王学文作客《新闻会客厅》 王学文作客《新闻会客厅》 王学文作客《新闻会客厅》 央视《新闻会客厅》播出了有关中国首个私人机场历经十年审批建设的节目,以下是节目内容实录: 主持人:各位好,欢迎收看今晚的《新闻会客厅》。听说过有人为了飞上蓝天去考航空驾照,也听说过有人为了能飞自己造一架飞机,但今晚我们要告诉你,有一个人为了飞上蓝天,倾十年之力,花了六千万建了一个自己的私人机场。
沿着这条路走上去,就到了黑龙江省绥芬河市的阜宁机场。这是一个特殊的机场,因为它是全国第一个个人投资修建的。这个机场的投资者是王学文,他修建这个机场的目的是搞对俄贸易航空货物运输。 王学文:“我当时办的时候,请的立项就是请我飞俄罗斯,用直升机方便、快捷这种特点,来配合边境贸易小型灵活多样,促进绥芬河鲜活商品对俄罗斯远东市场的出口。” 整个机场占地面积13万平方米,分为航站区、飞行区、货运区、工作区四个部分。 航站楼的外形是王学文自己设计的,模仿的是直升飞机的螺旋桨造型。一个主楼伸展出去三个附楼,楼里各种设备一应俱全。 王学文:“我们去指挥塔台看看吧。我们这个屋整个就叫做指挥塔台,也叫指挥调度室。这些设备就是我们的通讯导航设备,这是录音录实,这是场下荧光屏,这是地对空讲话设备,这些设备已经完全通过验收全部都合格,而且经过三次校飞了。” 这就是民航东北管理局对机场进行验收后发给王学文的批文,批文上明确同意机场可以投入使用。 虽然机场的飞行区看起来也就两个足球场那么大,却可以满足八架米八直升机可以满负荷运转。 王学文:“南端是跑道,中间是联络道,这是停机坪,停机坪是三个机位,划圆弧这是一个机位,那个角一个机位,那个角一个机位,三个机位,都划好线了,飞机过来以后应该到哪个机位上都有引线,这边还有场务人员举着牌往前引导。” 能够拥有这样一个先进的民营机场让老王很自豪。 王学文:“我自己心里还有点满足感,毕竟是全国第一座民营机场,他让我一个外行的王学文这么一个人把它建成了,填补了中国民航史上一些空白,你不要看这个机场小,它填补了一些空白。确实回忆起来,这个过程很有滋味。” 填补了民航史上空白的外行王学文,此前跟民航从来没有打过交道,他只是一个做边境贸易的普通商人。 十年前,中俄边贸刚刚放开,相对于活跃的边境贸易,运输成了制约其发展的一个瓶颈,敏感的王学文注意到了这个商机。 王学文:“我这个机场离边境直线距离是5.5公里,但是绥芬河市离它对应的最近城市是22公里,离海参崴是210公里,但是210公里汽车就要走一天,早晨起早走,晚间才到,可是直升机开航以后就45分钟,45分钟和一天,那是不一样的。” 为了使一天缩短到45分钟,王学文决定自己投资搞中俄航空运输。 搞航空运输可不象公路、铁路运输那么简单,需要有 一家航空运输公司、一个能够起落直升机的永久性机场、一条中俄对开的国际航线以及一个对俄的口岸。 要具备这些条件,一方面要得到俄罗斯民航、军方、海关的批准;另一方面,在我国国内又需要得到民航、军队、计委、税务、海关等从地方到中央各级部门的同意。 从一开始着手办这件事情,到今天航线被批准、机场落成已经过去了10多年的时间。老王为什么要执著的建这个机场;这十多年里,他又闯过了那些沟沟坎坎? 主持人:建完这个机场之后,王学文从当年47岁的壮年汉子,今年已经58岁了,老王,如果这件事儿不是你干的,你跟我一样从电视上知道有个人做了这么一件事儿,你怎么判断这个人? 王学文:要是让我来说,可能他是个傻瓜。 主持人:很多人都会很佩服你,说做了这么一件前无古人的大事儿,你怎么说自己是傻瓜呢? 王学文:因为从开始到现在我还没觉得我是做了一个很大的事情,但是我做了一个让我自己很为难的事情。这十年多,走过了很多常人难以想象的事情,做了很多这样的事情,突破了一些禁区,而且每一个事情都要用一年、两年甚至五年来解决它,所以我没有想到我做了一个前无古人的事情,我就觉得自己这一生做了一个很难的事情。 主持人:但是你这十年还是坚持下来了,很多人听说你这个事儿之后第一反应都会是,这个人是谁呀,他肯定不简单吧,他怎么能把这个事儿做成呢?你是个普通人吗? 王学文:我是个非常普通的老百姓,我没有任何背景。 主持人:你说这个话可能有的人不相信,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你怎么可能申请到一条属于自己的国际航线,建一个自己的机场,你怎么能做到那么多事情? 王学文:我是军人出身,又做过地方的领导干部,我当时真的就坚信一条,我赶上了一个好时候,就是中国的改革开放,我当时认准了这个东西,我就觉得这个事儿应该能做成. 主持人:就靠这个? 王学文:就靠这个。 主持人:你用了这么多年干这件事儿,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呀? 王学文:当初是为了赚钱。 90年代初,王学文辞掉工作从黑龙江呼兰县来到绥芬河下海经商。绥芬河紧邻俄罗斯远东地区,是东北地区同俄、日、韩多国实行国际联运和开展多边贸易的中转站。 在绥芬河,王学文成立了自己的“百货商品进出口部”开始从事对俄贸易,如愿以偿搭上了中俄边贸的第一班车。他通过以货易货,在短短两年的时间里使自己的资产积累达到了1000万元。 在做生意的过程中,王学文结识了一个俄罗斯人雅科夫。雅科夫是俄罗斯远东民航局的一级飞行员,俄罗斯籍的犹太人。他当时认定,如果搞航空货物运输肯定能赚大钱,但是他自己本身的资金有限,俄罗斯民航法又规定,允许外资进入航空运输业,于是雅科夫跟王学文提出合伙开办一个航空公司,由王学文投资。同时申请开通一条俄罗斯符拉迪沃斯托克到绥芬河的直升飞机航线,搞航空运输。 雅科夫根王学文商量,俄罗斯方面的事情全部交给他自己来做,而王学文需要做的就是支付雅科夫在俄罗斯申办手续的一切开销。 俄罗斯方面的一系列手续包括注册一个俄中合资的航空运输公司,得到俄罗斯联邦运输部航空管理委员会、俄罗斯远东民航局以及俄罗斯远东军区空军关于俄中过境航线的批准。 主持人:为什么你这个伙伴跟你提这个创意的时候你会觉得能接受? 王学文:他开始跟我提的时候我没有同意,我是外行,我说咱俩还是做买卖,但是到后来的时候,确实当时那种状态让我感觉到,这个直升机要是一开的话是肯定赚钱的。因为啥呢?93年我谋划的时候,中俄的贸易是畸形状态,我们的人到了俄罗斯,一出国门以外,想要回来的时候,回不来。在绥芬河对面格列德克沃那个小车站,那是挤到什么程度?中国人在下边,人在脑袋上走,很冷的天在车站外面过夜,排着队回不来,所以我那个伙伴跟我说,他说咱俩弄直升机,王学文什么都不要管,你就数钱,我管飞机,你查钱就完了。 主持人:那这帐怎么算的? 王学文:你看,我要是400块钱人民币一张票,我那直升机那一天要飞起来没个完,人盼望回来,他在那儿太遭罪了,600块钱他也回来,而且从那儿飞到我这块就是5分钟,我就来回倒人,我跟你说,一个小时的飞行成本是六千多块钱人民币,我飞行这一个小时大概能拉多少趟?来回倒10趟的人,一趟坐24个,400块钱一张票,24个是多少钱?是9600,24个人,这一趟就9600一个小时的飞行成本就回来了,那九趟9600乘9多少钱,一个小时我就能赚那么多钱,那不把钱赚飞了吗?另外一个,我到了哈巴罗夫斯克以后,他领我见远东民航局局长,那个局长是一个少将级的一个领导干部,他管八个省的民航局,他说你要是跟雅克夫办这个航空公司,你这个俄罗斯这面你需要什么我来给你办,我一看他有这么大官当这后台,应该没问题了。 主持人:你就不想想中国这边的事儿怎么办? 王学文:当时我想的非常好,我说你只要把俄罗斯的事儿办明白,中国事儿没有问题。 主持人:你哪来这么大底气? 王学文:中国的改革开放,有邓小平的改革开放我怕什么? 主持人:可是你懂不懂? 王学文:我不懂,我也不明白,反正我觉得没问题了,十天、半个月或者一个月就能开航,直升机不用机场,我虽然没搞过民航,我在部队救火都见过,随便就可以落直升机,我马上开航不就赚钱了吗,那经济效益简直是。 主持人:那你原来想着直升机能往哪儿落? 王学文:我随便找个地方就可以了。平坦一点,租个压路机压一压就完事儿了。就飞吧,那还能怎么地,我要明白,我今天能坐在你这里吗?我要明白,打我两棍子我也不做它。 此后,王学文投资一亿八千万卢布,折合人民币260多万,同雅科夫一起在俄罗斯注册了俄中合资哈巴罗夫斯克蓝天航空公司。同时,雅科夫开始在当地办理各种审批手续。不久,他们拿到了俄罗斯联邦运输部航空管理委员会和俄罗斯远东军区空军的批文。 在俄罗斯一切顺利的王学文继续着他的航空梦,回到国内,拿着俄方的批文,他开始准备面对国内的关口。 根据我国民航的规定,搞商业性飞行需要修建一个永久性机场,飞过境航线需要空军专门为此开一个过境口子。而此前只是在东北边陲小镇做以货易货贸易的普通商人——王学文对这些根本一无所知。 带着俄罗斯方面的批文,王学文和雅科夫一起来到了民航总局。 王学文:当时那个处长接待我们说,老王你们开什么国际玩笑。 主持人:他把这个叫国际玩笑。 王学文:对,你做点什么不好,你绥芬河有机场吗?我说没有,直升机要什么机场。他说你不是飞一个架次、两架次临时起降就拉倒的,你这是商业性飞行,你没有正规机场能行吗?另外你绥芬河有过境口子吗?我说要什么过境口子,飞机要来回走,要越国际航线的,你明白吗。他说别说民航局,空军一百个不能同意你知道吗,咱们的制空权是空军管,不是咱们民航管,你那儿要开个口子,空军能干吗?得增加多少空防能量?你赶快跟他去商量,该做买卖就做买卖,做贸易去吧。 主持人:你听了这话当时什么感觉? 王学文:我当时就蒙了,这个问题这么复杂呢,我当时真蒙了,这时候我的伙伴翻译不翻了,我们俩和处长唠,我的伙伴还嚷嚷着见局长,我一寻思别见了,这没戏了我说。后来我就跟他说一下子,我说别见了,咱们走吧,从民航总局出来,到天安门广场照两张相,那家伙一点都不高兴,像打了败仗一样,他穿的俄罗斯民航制服,很漂亮的,他把帽子也不戴头上了,提着个帽子,像打败仗的兵一样。 主持人:那你们俩当时怎么商量这个事儿? 王学文:商量什么呀?买好车票当时就往黑龙江返了,一路上我简直就傻了,这怎么办,那个时候吧,我的蓝天公司注册一亿八千万卢布,已经没剩几个钱了,因为注册以后那个卢布贬值,我260多万剩了不到20万,十几万了,我这不等于完了吗,这一笔钱扔进去了。雅克夫办批文我又给他拿了两三万美元,这就好几百万了。 主持人:但你这时候停住还来得及。 王学文:停住应该说能来得及,但是我不甘心。 主持人:不甘心什么? 王学文:我不甘心,我当时想,你雅克夫能在俄罗斯解决,我王学文在中国解决不了,以后我怎么面对你呀。我怎么琢磨跟我自己在火车上这一宿就没睡好觉,较劲,到绥芬河我就告诉他了,我说这个事儿你也别丧失信心,往下走,我当时就拿准一个主意,我来个反弹琵琶。 主持人:什么叫反弹琵琶? 王学文:我想一个,各国之间,它的外交里头都有一个什么呢?等价交换,我要求你个事儿,但是你那块规定不行,可是你再求我一个事儿,大家都让一步,互相就办成了两国之间的事情。 主持人:你是想跟人家民航总局做交易吗? 王学文:我就说让俄罗斯民航局这个手来弹,中国民航局就批了。我让俄罗斯民航局到这儿来要求,我就找他民航局的局长,我说你得帮我想想办法。然后,他说这么着,钱你花,我给你组织民航局的人到中国去谈,我说可以,这样的话就连续前前后后组织了四次俄罗斯代表团,四次从莫斯科,从远东纷纷来到哈尔滨、北京,往返机票钱,在北京住多伦多大酒店的钱都是我花。 主持人:你跟着? 王学文:我住的15块钱招待所,那家伙,蚊子把我咬得,北京这地方有蚊子,我不能跟人住200多美元一宿的房间去。 主持人:干嘛?心疼啊? 王学文:我得解决钱。 主持人:有结果吗? 王学文:还是远东民航局这个局长给我出的,原来飞北美阿拉斯加的航线,从北京路过了日本那边,那边净空条件不太好,万米高空有一次飞行就遇到巨风浪,飞机上下颠簸大概得有百十米,我不在现场,后来看报纸报道,人没有亡,但是伤了一些人,损失了大概人民币几千万吧。但是后来,哈尔滨和哈巴罗夫斯克的航线开了,民航专家认为哈巴罗夫斯克这个航线特别好,他因为近,飞行时间大约是4个小时,等于北京到广州,四个小时。第二个净空条件好,所以民航总局就要借哈巴罗夫斯克这个航道。然后民航总局远东民航局的局长就抓住信息告诉我了,他说现在我们民航都同意了,但是远东军区不同意,因为他底下路过他两个军事目标,他说你要是和雅克夫能做通远东军区的工作,同意北京进入这个走廊的航线,要他签字的话,我就负责就是让北京同意你这个航空走廊,绥芬河到波格拉蒂奇内的。 主持人:关键是远东军区的工作你们能做得了吗? 王学文:说的就在这里,远东军区,沈阳军区那么大的军区,但是这是逼到这条路来了。我也觉得难,然后我跟雅克夫我们俩商量,整吧,我也不行,我说你就整吧,我在后头,你要钱我拿钱吧,完了回来咱俩再商量,就这样,他一天在外面跑。后来我知道,他扳动了原来那个省的省长,那个省的省长和远东军区的司令谈的,最后就同意了。 主持人:你知道同意的时候什么感觉? 王学文:我给你讲这个,大概你不相信,我就住在雅克夫家了,然后酒就喝不起了,因为要拿出钱去,我们俩就不能喝酒了。等到雅克夫那天打来电话已经同意了的时候,我说你在哪儿,我兜里还要有一点钱,卢布,我立马打出租去了,我们俩到了食品店买了两瓶伏特加白酒,买的肠,我们俩高兴了,一人喝了一瓶酒。 主持人:豪情万丈。 王学文:高兴坏了。 能够说服俄罗斯远东军区司令同意这个条件,让王学文着实高兴了好一阵子,可是后来若干的手续审批却再没有这样顺利过。 那时航空领域还没有放开,不允许民营资本进入。王学文找到了当地政府提出自己的想法,希望政府能够予以支持,当即得到了他们的积极回应。 绥芬河市副市长 桑庆文:“市里对王学文搞机场非常支持,决定成立机场筹建指挥部。政府任命我为机场筹建指挥部的副总指挥,总指挥是我们市长兼任。” 此后,带着绥芬河市政府立项的背景,王学文走上一条从来没有人走过的审批之路。 主持人:你去跟这么多政府部门打交道,人家审批手续好办吗? 王学文:不好办。那怎么能好办呢?因为我进了这么一个,当年我进入的时候民航还是改革开放进去,外资企业、民营资本都没有进入,我进入这个禁区以后,涉及多民航、军队很多事情,那都是他们前所没遇着过的,咱们不能说人家就工作效率不高,或者故意刁难,而是他们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问题,他就得要研究,比如说我举个简单的例子,距边境线15公里之内,不得修建永久性机场,我那儿距边境线才5.5公里,不到6公里,人家军队就给我话,你就不行,你有什么道理?你说你就错了,那不行。所以人家这些部门要研究这个问题,又按照改革开放,支援地方经济建设,同时又得要注意国家空防或者是边防的安全,国家是大事,所以我当时办这个事情的时候给人家出了很多难题的。我说五年半时间立项,我并不觉得他怎么很差,如果没有改革开放这五年半,50年半可能也立不下来,过去没有这个开放,这个机场压根立项都立不下来。我不说这里连航线带机场立项五年半时间,这五年半时间应该讲,那人家我就算不是太慢的了,正常情况下,一个机场立项也得有四年、五年,我这么难的一个新生事物这么一个机场,五年半,有的我们黑龙江一个城市立项十年最后都没立下来。 主持人:你过了多少关? 王学文:我已经数不过来了,我盖了多少章子也数不过来了,我跟你讲,两大块,四条线,军队一块、地方一块,军队这块两条线,是军分区、省军区、沈阳军区到总参,那一条线是空军到军委空军到总参,地方一大块两条线是省民航局、东北民航局、国家民航总局,然后是地方计委、省计委到国家计委,我一个老百姓要和这两大块四条线若干个部门,因为哪一个处都有枪毙我的权力,我要来打这个交道,哪一关都得过去。 主持人:这五年多日子怎么熬过来的呀? 王学文:我在北京就等这个文件就等了七个月。等这个文件,我把我战友家一台彩电看坏了,我看了很多大部头的连续剧,从头到尾,最后看中间出个缝,这个缝越来越宽,越来越宽,闭了以后再打开的时候没有缝,看一会儿,给人家的彩电看坏了。我把我战友家82年存放的二锅头酒,两箱让我喝个一塌糊涂,全喝光了,还天天买。65度的二锅头我一晚上是一瓶一个人,必须要喝一瓶,睡不着觉。我一个礼拜就两件事情,周三打一次电话,国家计委、民航总局,周五到国家计委民航总局门口去看看,能进去我就进去了,进不去我看看再回来,一个礼拜就这两件事。 主持人:那时候雅克夫呢? 王学文:雅克夫就在哈巴等我,等我的好消息,最后等到97年,实在没有办法了,雅克夫移居到以色列,临走的那一天给我打电话,因为他不去以色列,他跟我讲过,他说王啊,以色列不好,成天打枪,他母亲去了,他弟弟去了,他妹妹去了,他就不去。但是他就等不起我了,那边的亲人老呼唤,这边我老没信息,而且我也过不去,哈巴卢布斯克我也不能去看他,他等不起我了,他最后走了。 主持人:那时候你们这两个汉子通这个电话的时候心里什么感觉? 王学文:我真的没掉过眼泪,他给我打电话,王,我去以色列很简单的,再见了。当时我就觉得我王学文我太愧对我这个合伙人了,我真的很愧对。我不敢回首这个事,他死了,他56,我这次去哈巴告诉我他死了,我很难过,为什么呢?他比我小两岁,他在那儿过得很压抑。他的蓝天梦没做成,完全在于我。两个梦幻者,两个都想做蓝天梦的人,一个是他真明白,我不明白。他已经走了,我还在操作着。在我的大门口,铜板铭文上有他的名字。我不会忘记他,永远不会忘记。我和雅克夫也都是中俄两国的老百姓,但是我们俩都和两个国家的军队、民航、政府在做这种游戏。 主持人:你那时候想不想,一个普通老百姓你折腾这个事儿干什么? 王学文:那时候这都顾不及暇了,那时候就想一条了,这个立项要是万一出现差错批不下来了,我王学文上吊都找不着一棵歪脖子树。那个时候已经几年了,五年多时间了,五年多时间我一笔生意都不做,我所有的俄罗斯伙伴都被别人拿走了,我什么也不做了,包括我租直升机到马来西亚叼木材,这个我都放弃了,什么都不做了。来了我大概认识了好几十台湾人,来做生意,我就是把他们介绍给别人你们去做去,我什么都不做了。 主持人:你干嘛牺牲掉挣钱的机会? 王学文:我要是不死死盯住这个机场,这个立项就不会立下来了,我跟你说那么多部门,就像弹钢琴一样,哪个部门,消防队员,我就听了说,老王那个处要出问题,我就提着个破皮箱,那皮箱我得两手这么掐着,要不掐就散了,立马就走,到沈阳或到北京,我赶快,我说这个事儿不行,你这个处不能出问题,这礼送完了我再回来,我必须得盯住哪一个部门,哪一个部门,过关了我得知道,卡住了我也得知道,哪个人卡住的我也得知道。 主持人:那几年一分都没挣? 王学文:要说到现在这11年零八个月我一笔国内国外生意都没做,我立项批下来,我就得引入资金,然后修建机场,我全身心地修建机场,修建完了以后我申请开航,到现在我还十一年零八个月我还一笔生意没做,只有支出。 主持人:你停下来来得及,转手做别的生意你还来得及。 王学文:坚决不停了。 主持人:为什么? 王学文:我非要把它做下来,我已经叫上板了? 主持人:你跟谁叫板? 王学文:跟我自己,我这一生,从我从军到我转业,我做的事情只要我认准做的事情,我几乎就没有没做成过的,我的性格就是这么一个性格,到后来的时候,我已经经济效益、什么效益我一概不想,我就必须要把它做成。那是必需的。 主持人:你想要什么? 王学文:我这个机场要立项批下来,这个机场我要把它建成,而且这个机场要飞起来,而且必须要飞成功,当时我就想的这个。立项98年5月15号拿下来以后,我的一个朋友也是在国家机关工作的,他就是跟我说,老王你别做这个,五千万我帮你把这个立项卖掉,我说坚决不行,我说我不能我整了它卖掉,别人再去卖它,我说这个机场一定要经我手建起来。你这么大岁数折腾什么呀你,不行,坚决不行。 主持人:老王你是一个商人,你最初建这个机场就是为了挣钱,很简单,现在你把它卖出去你就能够把钱挣回来,你为什么不干? 王学文:这个时候我不是商人了,我跟你讲谁要说我是商人是高抬我,我是16、17年的军龄,在地方又工作了六年多,地方的干部,骨子里头就是个共产党员,是一个国家这么一个工作人员我,这么一个骨子的东西,后来下海经商是为了体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吗?也是属于盲目下海。他不是个商人,到后来那个时候就不是商人了,那简直就说老实话,你要说那个时候是个啥都行了,傻瓜,或者是什么都行,就不是商人了,非得要经自己手把这个东西整成不行。已经不考虑它今后怎么样子了。 主持人:你没考虑过你可能要为这个付的代价多大? 王学文:几乎不想了。 主持人:那个时候你还能跟别人说你是一个正在建自己私人机场的人吗? 王学文:从来不谈,在我哈尔滨家里写成的材料,让我儿子到附近的服务社去复印,回来跟我讲,爸,复印这个机场那边的阿姨用那眼神瞅我,我说你不用管,你就给我复印就完成了,说那眼神瞅我。 主持人:那眼神什么意思? 王学文:就是说好像整什么机场,很鄙视的那种眼神,孩子小,用那眼神瞅我,我不跟别人谈我在整机场。 拿到了国际航线和机场立项的批文,王学文的机场终于进入到了建设阶段,经过2年多时间,投资6000多万元,机场终于落成;2002年2月,国家民航飞行校验中心对王学文的机场进行验收,老王的机场上第一次迎来了飞机的起降。 主持人:当年第一次试飞的时候你站在那儿看着,你有没有意识到你是中国第一个拥有自己民营机场的人? 王学文:那没想,真没想,校飞的时候我在那儿站着,我是担心两个,我跟你讲,一个飞机别出去,飞机往前走的时候到航管楼上空,要往南拉,要平行飞行线,我怕它一冒高再窜出去,就越境了,飞行事故,这个我担心,我总瞅着飞行飞机的走向。第二个我担心不合格。万一校飞完了,我的通导设施不合格,可就毁了,所以后来结果一传过来,说王总,合格了,一块石头落地了,因为它要是不合格,整个机场都是不合格。它是机场的灵魂。 主持人:那时候心情复杂吧? 王学文:那时候挺好,感到一切烦恼都忘掉了,以前付出那些辛酸苦辣都忘掉了,觉得挺好。 主持人:值得吗觉得? 王学文:你别说,人你要是享受太多了,没有太大的记忆,也没有多少回味,只有在拼搏当中付出一些辛苦以后,到时候有点成功的时候,这个回味才有点味道。人生回味的时候也是回味艰苦拼搏这个时候比较多,所以我真的讲起来,现在假如说让我回味一下这十多年,我觉得很值,尽管当了一回傻子,我真的觉得没有白度这十多年。可能这十多年我不做这个,我也可能财源滚滚,但是那又怎么的?有多少钱算多?但是我是第一个闯入民航禁区的,我填补了一些民航史上的空白。而且像你刚才讲,没有背景的人能够在民航禁区里头把它做成了,冲破了一些从来没有过的这么一些东西都解决了,做成了,这一回味过来的时候,它很有滋味。 专家访谈: 都业富 中国民航总局政策法规司委员会委员 中国民航航空运输经济与管理科学研究基地副主任 记 者:都教授,像王学文这样自己修建了一个机场进入航空业这样一个生产运行的系统里面,对我国的民航业发展来说有什么样的意义? 都业富:他应该说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什么意思呢?应该说这是一个新生事物,虽然在民航业里头,这个是微不足道,但是他可以发光,他可以燎原,也就是说他是个突破。也就是说他在民营资本进入民航业里头,他树了一杆旗帜,别人还没走这条路,他已经走成功了。他这种投资行为正好符合国家政策,现在国家也在鼓励提倡支持民间资本进入民航业。 记 者:就是说我们国家在政策领域方面对民营资本进入航空业还是属于一个比较支持的态度是吗? 都业富:是的,应该说不仅支持,而应该是大力支持。因为什么呢?就是国家在现阶段不可能对航空运输业做大量的投入。航空需求量又非常大,我们要满足这种需求,必须要做大量投资,这个大量投资比如说我们现在的基础设施比较落后,我们现在营运的机场只有143个,这143个机场应该说可以基本满足当前的需要,但是满足未来十年、十五年,又到2020年,差距太大。到2020年,我们要建成全面小康这个社会,机场基本要翻一番,基本数量翻一番,也就是说要达到270到280个机场,才能满足需求。这个资金从哪里来?按过去的筹资渠道已经很难解决,靠自我发展很难解决,所以非常需要大量资金进入民航业。 记 者:那在民航总局内部现在有比如说允许民营资本进入的这样一个意向吗? 都业富:民航总局对这件事情非常重视,非常积极,有关这方面已经讨论过多少次,就是研究怎么使民营资本能够无障碍进到民航业,而且在民航业能够得到科学的使用,发挥资金的效益,使得民营企业在航空运输业能赚到钱,这个推动民航业的发展,所以民航总局有关部门已经开过几次会议,讨论这个有关的政策取向。 记 者:都教授,这样看起来,民营资本进入航空业的前景还是很看好的。 都业富:是的。我们只要符合国家的政策法规,另外我们在技术上应该按照客观规律,按照有关的技术标准来贯彻这些,前景非常好。这个政策是非常开放的,是非常积极的,就是非常鼓励民营资本来进入民航业。 记 者:民营资本在进入航空业的时候,它应该有哪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都业富:第一,我认为应该选好时机,就是民用资本什么进入民航业这个时机最好,要选择。有关部门已经看到缺口非常大,现有筹资的方式、渠道达不到要求,必须开辟新的途径,那么对新途径质疑就是大量戏说民营资本,所以现在应该说是时机最好。这是第一点。第二点,光有时机还不行,你必须要选择地点,投资在什么地方,这要选择的,特别要选择什么?在地点上要考虑哪些地区航空运输不够发达,那个地方经济发展很快,在各种运输方式当中,应该说公路铁路有一定困难,人口要比较多,像这样的地点是最好的选择。另外还有一条也特别注意关注,一般民间资本进入民航业的时候,往往胃口很大,都想进来以后大量投入,大量买飞机,建大型机场。我劝咱们这些民营企业家,千万不要这样想,就是我们建设那个规模,一定和需求要相适应,它的设施不要搞豪华,你只要满足最基本的飞行需要就行了,飞机的飞行保证了安全性,能保证旅客的安全性,其它一切可以从简,这样一来以后,你建立机场投资就小多了。投资小,而且你运行效率很高,那么你就可以赚到钱。反过来必然会亏损。 相关专题:央视《新闻会客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