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旱区--人在圪梁梁上水在沟(3)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11月08日18:09 安吉生态文化节组委会

　　无情的水，要命的水，活命的水啊！

　　山里人是极易满足的，没有过高的奢望，只要地里长粮食，缸里有水吃就算是“社会主义”了。所以只要天上往下掉雨星子，山里的大人、小孩都是一阵狂喜、一片忙乱。可惜天不垂怜，多是干打雷不下雨，那井、那窖、那池只有干瞪着眼睛望天，少有装满的时候。遇到连年的干旱，尤其是春旱，土地冒烟，庄稼打卷，池干井涸，山里就要闹水荒。每当这时，市里、县里每天要派上百辆汽车往乡下送水。水当然是按计划分配的，却又常常“脱销”。于是一听到汽车喇叭响，大人跑，小孩叫，连毛驴、黄牛、羊群也迎着汽车狂奔而来。水包里水放完了，龙头还在滴答，老黄牛忙把嘴伸过去吮吸着，还“哞儿哞儿”地叫，像是说“没了没了”，听着多叫人伤心。

　　解决人畜吃水，是历届县委、县府领导们的首要工作，并为此作出了不懈努力。遇到旱年，更是他们最为棘手的年份。任你上面说这重要那重要，千重要万重要，这里最最当紧的还是水重要。悠悠万事，惟“水”为大。

　　我去看了几处深井提水工程，都凿的千米深井，取的寒武纪泉水。经向水利专家请教，我方知地质年代构造的大略：200米以上第四纪，600多米为奥陶纪，700多米为寒武纪。“煤窑漏水了，小河污染了，俺们吃这深井水，是把该留给下几辈孙孙的水都用上了，亏心啊！”一位老汉痛心疾首地说。

　　见识“14分钟”

　　给你讲一个“14分钟”的故事，它发生在离城很远的西圪答山垴上。

　　西圪答不通汽车，我们只好攀援而行。陪我去的小伙子说话风趣，他说，俺们这个西圪答呀，是“三通三不通”：通电不能看电视——电压低；通路不通汽车——坡太陡；通水不够饮用——14分钟。

　　山势陡峻，山路狭罕。我终于气喘吁吁地爬上了山梁。西圪答是个140多口人的小村。村子依坡而建，有石屋，也有砖房，高低错落。

　　先找村里的老者“访古”。老人姓牛，73岁，“学大寨”那些年当过生产队长。老人说，西圪答土少石头多，人均七分田。要说粮食还够吃，就是没水。早些年公家就号召养猪，一头猪一天最少要喝两桶水，去哪给它弄去？所以俺村从来不养猪。遇到天旱，上下十几里，下沟底的大河担水。后来在村后找到了一股山泉，虽不大，经年不断。村人就在那里挖坑挑水吃。

　　老人说，说这话就到了前几年。县里让打旱井、挖旱池，解决人畜吃水。俺们在村边砌了个石头池子，挖壕，埋管，总算把山上那股水引了回来。供水的办法是，等池里的水聚多了，队长敲钟，全村人统一来池上挑水。因水少，是不准私自去挑的。可这办法不行！有的人家没水吃了，半夜三更偷偷到池上去挑。大伙有意见，于是又想办法。记不清谁出的主意，先测了出水量，得出的数据是每14分钟可滴答半桶水。这样，就以每人每天14分钟接半桶水计，一家人一次接完。比如，你家两口人接28分钟，四口人56分钟……依此类推。一家一个序号，就是你家抓纸蛋抓到的那个号，再标上时间。一年抓阉一次。

　　这样，日日夜夜池上有人接水，轮到谁谁接。不管白天黑夜，无论阴晴雨雪。如果你错过了时间，别人已经在接，这一轮你就算轮空，不再补起。这样，在西圪答村有没有别的“现代化”物件，钟表或手表家家都有。怕误了接水呀！于是，人的吆喝声、水桶的吱扭声在村里日夜响彻。

　　西圪答的吃水，后来是由县里和镇里筹资，村里人投工，高扬程提水才得到解决的。

　　我去西圪答那天，竟见到了那“14分钟”接水场面。青石池边坐着四、五位村民在等着接水。我问最前边接水的年轻人：“14分钟？”年轻人笑着点点头。“下一个该谁？”“人家。”他指指旁边的一位妇女。水不是已经通了吗？水是已经通了的。通了一段时间后，蓄水池渗水，前不久又重新修，底子加厚，四周砌帮石。修池这一段，只好仍执行“14分钟”。

　　等水的老乡说：“快了，快了，等不了几天了！”脸上都溢满了笑纹。作者：沈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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