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人奇技之3

　　飞天大盗闹津门 政府改造终洗手

　　记者 黄 卫/城市快报

　　“燕子李三”鲜为人知的往事，至今仍然充满了神秘的色彩。民国时期，传说中的这些飞天大盗，蹿房越脊如履平地；偷富济贫又充满了侠义色彩。但，真实生活中的这些“

燕子李三”们，到底是如何从那些年月度过的呢？中国监狱学会监狱史学专业委员会委员吴中跃讲述了一个真实的“燕子李三”———赵金铭的故事，这个与燕子李三出自同门的师兄弟、当年让天津警察局颇为头疼的“黑钱大盗”进入了我们的视线。

　　穷困入盗门 大斗传技艺

　　在20世纪50年代，天津监狱内成功地改造过一个盗窃惯犯，他就是我们所要说的赵金铭。吴中跃介绍说：“从20世纪20年代起，赵金铭与燕子李三就成了天津著名的惯盗，而且他们都出自一个师父，赵金铭被称为‘黑钱大盗’。但是，赵金铭与燕子李三相比，缺少了侠义的气概，他的‘偷’，只为了自己。燕子李三偷富济贫，专偷大户人家；而赵金铭有时连小门小户都不放过。赵金铭屡次被抓捕，又屡次被释放，监狱成了他的临时旅馆。”

　　赵金铭出生于1902年，比燕子李三(原名李景华，1898年生于京东蓟县)小四岁，1909年，赵金铭随母亲从山东无枥县逃荒到天津。经人介绍，赵金铭在南市一家刻麻将牌的铺子做学徒。在他8岁那年的冬天，赵金铭提着做好的麻将牌给一家主顾送货，走到南市一家小戏院的门前，又冷又饿的他一头栽倒在地上。等他醒来时，发现被一个30多岁的男子抱到路边的一个小饭铺。见到赵金铭醒来，这名男子笑嘻嘻地递给他一盘热包子，饿极了的赵金铭也没管那么多，狼吞虎咽地吃起包子来。看到赵金铭这副模样，男子不禁开怀大笑。等到赵金铭吃完，男子问他：“想不想吃饱饭、有好衣服穿？”“想，咋不想。”赵金铭毫不犹豫地回答。“好，你跟着我学徒吧，我保证让你吃饱穿暖。”就这样，赵金铭就跟这个男子“学徒”。

　　“带走赵金铭的这个男子就是他与燕子李三的师父，外号叫宋大斗。由于一直这样叫，他的真名反而被忘却了。在赵金铭的交代材料中，清楚地说明了这一切。正是这个宋大斗，教会了他和燕子李三的轻功和偷盗方法。在后来的偷盗生涯中，赵金铭、李三以及另一个师弟成了宋大斗的得意弟子。靠着这三个徒弟，宋大斗过上了逍遥自在的生活，但可给天津有钱人家带来了数不清的麻烦。不过，燕子李三并不愿意和赵金铭走得太近，因为两人对于偷盗的目的和对象，有着不同的见解。”吴中跃告诉记者。

　　出师就下手 偷光亨达利

　　经历了几年的苦心磨炼，“出师”后的赵金铭已经开始飞檐走壁入户行窃。“赵金铭确实有一定的功夫。据当年看管他的干警回忆，在赵金铭负责烧窑时，干警对他的轻功表示怀疑，觉得他是吹牛。经过干警允许后，赵金铭一抖身，就攀着窑壁爬上了窑顶。当时赵金铭已经是50多岁的人了，而且烧砖的窑炉有十几米高，还正烧着砖，那么快的速度着实让人吃惊，那样的身手即使特种兵也未必能做到。”吴中跃介绍说。

　　在形形色色的盗窃高手中，“黑钱大盗”专门讲究深夜入户行窃，刚出师不久的赵金铭就在天津做了一次轰动全城的大案。

　　从最初几次得手的经验中，赵金铭发现沿街的铺户是最好的下手对象。他自己总结经验说：“铺户看门的多半是年轻人，而且睡觉比较‘死’，所以在这里下手比较容易。”

　　民国初年，天津售卖钟表最有名的商店是名为“亨达利”的洋商。白天踩好点的赵金铭在夜间从后门进入洋行，走到店堂大门一推，推不开。没关系，赵金铭登着门框爬上横窗，探头向屋内一看，原来门在里面被锁住了。这点困难怎能挡得住他？推开窗户，一个鹞子翻身，他就悄无声息地进去了。店堂内一边是销售的柜台，另一边是修表的柜台。柜台虽然都上了锁，但钥匙却大大方方地摆在了铜栏杆上。打开柜台上的锁，四盒怀表(48只)全被赵金铭揣入怀中。柜台上的表全拿光了，赵金铭发现柜台的下层好像还有存货，撬开一看，原来还有不少的男表女表藏在下层。不过，为了便于销赃，这次赵金铭只拿了男表，女表原封未动。

　　早晨开门，“亨达利”的伙计傻了眼。接到报案的警察局出动了5个刑警队，在全市搜捕偷表的盗窃犯。入道不深的赵金铭没来得及逃跑，就被同行们给供了出来，而且他随身携带的一块怀表让他无法隐藏事实。最后送经法院审判，被判刑一年零六个月。吴中跃介绍说：“赵金铭这次入狱并没受多大的罪，由于几个师兄弟花钱打点，出狱时，赵金铭反而比入狱前胖了。”

　　结伴闯北平 偷了于学忠

　　20世纪30年代初，赵金铭因在天津犯案，不得已逃到北平。蛰居一段时间后，对北平的要人打起了主意。吴中跃告诉记者，一天晚上，赵金铭与另一个飞贼趁黑夜蹿房越脊，来到北平后门附近的一座宅院。走到前院的上房时，二人发现有军队的警卫在前院休息，没敢轻举妄动，悄悄溜到后院。窥视四下无人，赵金铭从窗户跳进客厅。一看屋内净是古玩瓷器，于是挑了几件值钱的东西揣入怀中。正当他寻找其他宝物时，看家护院的警犬发现了屋内的异常动静，一通狂叫惊动了前院的警卫。二人一看不好，连忙纵身上房，逃之夭夭。赵金铭蹿上房时，不甚撞到墙上，使得那几件值钱的瓷器全被撞坏了。

　　本来非常值钱的瓷器成了碎瓷烂瓦，赵金铭好不恼火。于是，二人决定再干一票。又一天深夜，二人从鼓楼前烟袋斜街上了房，大约走了半里多路，一座高大的院落出现在二人面前，一丈多高的院墙比平常人家的院墙至少高出一半以上，这家肯定有好东西。

　　二人悄无声息地落到院中。虽然院中到处都亮着电灯，但守卫的人却不多见。进到一间宽敞的大客厅后，富丽堂皇的客厅摆设更说明了这家主人身份的不同凡响。绿呢绒的大沙发、汉白玉的办公桌以及考究的茶具、墙上的名人字画，随便拿出哪一件都能卖几百块大洋。不过，两人看上的并不是这些，相反却对地上铺的名贵地毯产生了兴趣。两人将9尺宽、12尺长的大地毯卷了起来……

　　赵金铭在进入丢失地毯的院落时，就感到这里主人可能不好惹。得手后，还没来得及从销赃的人那里拿到钱就离开回到天津，留下同伙等着要钱。谁知，由于地毯在北平不好销赃，销赃的人便把地毯拿到天津来卖。这个销赃者刚一下火车，就被车站前的便衣警察逮个正着，最后被判了2年徒刑。侦缉队还不算完，在北平销赃者的家中把赵金铭的地址也翻了出来。北平警察局派人到天津警察局联系抓人时，熟人给赵金铭通风报信，才使他躲过一劫。这时，赵金铭才知道他所偷的是当时的北平卫戍司令于学忠。

　　越偷越大胆 偷到警察局

　　“赵金铭活跃在津京一带的时期，曾经也有失手被抓的情形。有些情节不重的，就老老实实地服刑；情节严重的，就通过送钱打点尽快脱身。抓他的警察一来二去与他也混得很熟，碰上他也无可奈何，甚至有些人还替他通风报信。抗战爆发不久，燕子李三被捕后死在狱中，赵金铭与其他人搭档，一直平安无事。1945年初，赵金铭偷了最不该偷的人，惹得全市的警察都四下缉拿他，使他再次远走北平‘避难’。”吴中跃介绍说。

　　1945年初的一个夜晚，赵金铭携带一把老虎钳子来到天津老城厢仓敖街，在一座大院后门停下来。一看四下无人经过，他向后面望风的同伙打了一个暗号，随即消失在院墙的那一边。来到院内的一个佛堂，赵金铭发现了12个樟木箱子。打开一看，各种质地的皮袍子，水獭皮的、灰鼠皮的……全都是高档货，卖掉任何一件都能够全家一年的开销。后来赵金铭才知道，这座院子是当时的警察局局长庆超的亲戚———恒利金店赵家。

　　赵家被盗后，庆超派出了全市的警察来查找案犯，全市挂号的“黑钱”，几乎全被抓进局子里审问。一通收拾之后，依然一无所获，警察只好又将收赃的那些人抓了进来。这下案情大白了，在庆超的直接指挥下，数十名便衣警察包围了赵金铭藏身的一所住家。

　　赵金铭正和这家主人兴高采烈地推牌九，对于面临的危险还一无所知。也许是上天安排，一上午的时光，赵金铭一把没赢，把身上带的钱全部都输了个精光。就在赵金铭疲惫不堪之际，埋伏在屋外的便衣警察一拥而入，牢牢地将他按倒在地。被带到警察局之后，赵金铭一听自己偷了警察局长的亲戚，很“懂事”地招出了盗窃的经过和赃物的去处，除了他送给一个朋友的皮衣没说以外，其他被盗物品全部被追了回来。钱的作用这时再一次得到体现，平时花钱结交的几个法警救了赵金铭，帮他伪造铺保后，赵金铭被保释出来，赵金铭一溜烟跑到北平避难去了。

　　吴中跃说，赵金铭作案无数次，成为当年津京塘地区极富传奇色彩、又极富恶名的飞贼大盗。新中国建立以后，赵金铭因盗窃罪被判刑入狱。在改造过程中，经过干部耐心的工作，感化了这个飞天大盗。经过几年时间，赵金铭真正改掉了盗窃的恶习，成为了具有5级烧窑技术的烧窑工，自食其力过上了新生活。这件事，成为当时政法界广为人知的头号新闻，刘少奇、周恩来、谢觉哉等中央领导对此还做了亲笔批示。

　　相关专题：天津建卫600周年纪念